蘇小將兩個衙差打點好,又各塞了五兩銀子的紅封,將人送走,這才去看陳氏。
房裡,是冰茶在守著,陳氏的頭上綁了一圈繃帶,臉色煞白,蘇小心裡升起一陣惶恐,鼻子一酸,眼圈又紅了。
大姐不在,陳氏倒下了,她就是這個家能主事的人,她不能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將眼中的淚水都眨回去,蘇小才走過去,問:”太太如何了?可醒來了?”
”還沒呢。”冰茶一臉憂心鬱鬱。
聽到這話,蘇小好容易才收去的淚水又湧了上來,道:”大夫不是說了很快醒嗎?”說著擠開她,走到床邊坐下,握起陳氏的手輕叫:”娘,起來了,快醒來吧。”
陳氏動也不動,若不是手上傳來溫度,胸口輕微地上下起伏,蘇小幾乎以為她已經不在了。
”娘。”蘇小的聲音哽咽,眼淚到底是忍不住滴落下來,又飛快地擦去。
而冰茶,已經嗚嗚地哭出聲,蘇小聽了立即嗬斥:”你哭什麼,太太又沒死。”
冰茶噗通地跪下來,道:”姑娘,都是奴婢該死,沒護住太太。”
”你確實該死。”蘇小瞪了她一眼,心裡也知這事怪不得她,便道:”起來,仔細照顧好太太才是,大姐不在,家裡就隻有我們幾個,照顧好太太,允你將功贖罪。”
冰茶忙的擦掉眼淚,道:”奴婢知道了。”
這時,芽兒快步進來:”姑娘。”
蘇小噓了一聲,皺眉道:”輕點聲,啥事?”
芽兒縮了縮脖子,也壓低了聲音,卻是有些高興地道:”是少爺回來了,還有曹爺曹小姐也來了。”
蘇小眼中一喜,忙的迎出去,才出房門,就見陳燁滿臉焦急地小跑而來,身後,還跟著曹奎和曹明珠兩父女。
一見幾人,蘇小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唰唰地落下,撐腰的來了。
”小小,娘怎麼樣了?”陳燁見了蘇小,抓著她的手急問。
陳燁雖然才十一二歲,卻比蘇小長得還高,他這麼一問,蘇小佯作的堅強一下子崩潰,撲進他懷裡就哭了起來,將所有的擔憂惶恐都哭出來。
”怎麼一回事兒,這來報信的人說得不清不楚的。”曹奎上前沉聲問,聲音裡掩不住的焦急。
”爹,先看看陳嬸嬸如何吧?”曹明珠也是著急。
”對,對,李大夫,快來。”曹奎忙向身後的人招呼。
”曹伯伯帶了大夫來,咱們先去看看娘如何。”陳燁拍了拍蘇小的肩膀輕言道。
蘇小看了一眼那滿臉白胡子的大夫,心裡感激,點了點頭,擦了淚,便將人引進陳氏的房裡。
曹奎身為外男,為了顧忌陳氏的聲譽,不好直接進去陳氏的床前,隻在外廳等著,曹明珠則是跟著大夫一道進去了。
沒多久,幾人才簇擁著大夫走出來,曹奎立即站起來,焦急地問:“怎麼樣?”
“夫人被撞了頭,瘀血積攢在腦裡,這才一時半刻轉醒了,老夫已給夫人施了針,再吃上兩副藥,該會醒來。夫人傷在額頭,關乎到頭,需要好好養著,切莫傷神。”老大夫緩聲說道。
曹奎連連點頭,又細心地問了幾個該注意的事項,這才讓人帶下去開藥方抓藥煎藥。
為了不打擾到陳氏歇息,隻留下丫頭在房中伺候,一行人都移到了前廳說話。
不等曹奎他們催促,蘇小就迫不及待地將事兒的經過一五一十地給眾人說了,末了,眼淚糊了一麵,哽咽著道:“那天殺的王八蛋,終有一天要給天收了他。”
陳燁遞上帕子,輕聲安慰:“彆哭了,他逃不過的。”
話雖這麼說,但陳燁的一隻手攥成了小拳頭,為自己人小而不夠成為家中頂梁柱而惱怒。
曹奎卻是一拍身邊的幾桌,將桌上的茶杯震得跳起翻滾,怒道:“混賬東西,簡直禽手不如。”
又見蘇小哭成個淚人,便道:“小小你們莫怕,有曹伯伯在擔著,這回頭便差人去找他出來,這回定要他付出代價。”
蘇長生搶了東西,憑著那賭徒的心態,定然是去了賭坊,他曹奎,最不缺的便是銀子,花點銀子懸賞找人,他不信蘇長生還能躲得過,除非他逃到了彆處,或者逃到了深山野林,隻要他還在昌平,還在百色,就肯定能找出來。
蘇小和陳燁對視一眼,兩人都向曹奎施了一個大禮,道:“這事要麻煩曹伯伯了。”頓了一頓又道:“官府那邊我也打點過,想來現在已經貼出公招通緝他了。”
曹奎點點頭,又安慰了幾句,就這個事說了幾個應對的法子,芽兒這時來報說,陳氏醒了。
蘇小登時大喜,看向曹奎他們,幾人又急向陳氏的房中湧去。
“娘,娘!”
陳氏正躺在床上,神色極是虛弱,聽見蘇小的聲音,半睜著眼看過去,隻見一個模糊的纖細身影飛快地跑來,不由闔上眼,再睜開。
蘇小坐在床邊,抓住陳氏的手,未語淚先流:“娘,你醒了,真好,真好!”
“哭啥呀,娘沒事兒。”陳氏的聲音有些沙啞,牽出一絲笑容來。
“娘。”陳燁也湊上前。
“燁哥兒怎麼也回來了?”陳氏見了陳燁,就有些心急,一下子掙紮著就要起床,眼前卻一片眩暈,又要往後栽。
蘇小和陳燁兩人眼疾手快地扶著她,叫道:“娘你彆激動,仔細犯了暈,快躺著。”
陳氏也覺得腦海暈乎得很,重新躺下來,眼睛看向陳燁。
“娘,聽見你受了傷,燁哥兒就向學堂請了假回來,不僅如此,曹伯伯和明珠姐姐都來了。”蘇小生怕陳氏再激動,連忙向她解釋。
曹明珠這時才上前,眼圈紅紅的,道:“嬸嬸你沒事就好。”
“這又沒多大的事,怎麼勞動你們來。”陳氏有些過意不去,眼睛卻看向曹明珠的身後。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曹明珠就道:“爹爹在外頭,不好進來,不過也著實擔心嬸嬸你,不看一眼也不放心。”
“都是自己人,不拘那種禮,況且咱們都在這裡,沒啥男女大防的。”蘇小就說了一句。
曹明珠這才喚了曹奎進來,饒是都有人在,曹奎也隻是站在臥房門口處遠遠地看過去,見陳氏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頭上是一圈厚厚的繃帶,不由心裡一抽。
陳氏見了曹奎,不知怎的也覺得有些委屈,眼圈漸漸的發紅,淚水蓄滿了眼眶,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曹奎一見,忍不住上前幾步,急問:“怎麼了?可是痛的緊了?我去叫大夫來看看。”說著就想走出去。
“不,不是的。”陳氏忙的開口,眼中有幾分急切,曹奎這才停了腳步。
“娘,你莫急,有曹伯伯在,會給你出這口惡氣的。”蘇小安慰道:“你放心,那個惡魔不會有好下場的,這回一定要他下大獄。”
想起受傷之前的那一幕,陳氏眼底一片黯然,一聲不吭,想不到那人如今會變成這個樣子。
見陳氏不語,蘇小以為她還不忍心,不由道:“娘,你不會還為這種人傷心吧?”
曹奎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陳氏搖頭道:“我早已死心,又怎會為他傷心?我隻是覺著,一個人的人性,怎會變化如何大,小小,有這樣的父親,是娘對不住你們。”
“娘你瞎說什麼,我和大姐都沒有把這人當作父親,他不配!我們才不會傷心也不會稀罕!”蘇小冷哼一聲。
饒是如此,陳氏也抹了一把眼淚。
“你剛剛醒來,頭也傷著,也要好好養著,彆勞神了,這事我會處理好,你安心養著身子吧。”曹奎關心地道:“我看家裡沒個護院家丁也不妥,回頭我挑上幾個來,有啥事也有個幫手的好。”
陳氏他們沒作聲,出了這種事,無非是家裡沒個男人在,就連去找幫手,都得花時間,等把人找來,已經出事兒了。
“勞煩曹伯伯了。”陳燁首先行了一個謝禮。
“不勞煩。”曹奎笑了笑,看向陳氏,見她眼裡也有一絲感激,便微微點了點頭。
“這事,你們不要告訴你大姐,反正我也無大礙,她遠在上京,一時半刻也趕不回來,說了反而讓她憂心。”陳氏又提醒幾人一句。
“放心吧,我們有分寸。”曹奎安撫地道:“當務之下,還是你養好身子。咱們都出去了,彆打擾了你娘歇息。”
陳氏剛醒來也著實虛弱,也是強撐著精神和幾人說話,等幾人一出去,她喝過藥很快就睡了過去。
見陳氏睡的下,蘇小才鬆了一口氣,能睡就好,而這時,又聽得一個消息,就是老宅的老爺子中風了,不過因為大夫來得及時,倒也沒有啥大礙,隻是嘴有些歪。
聽了這個消息,蘇小哼了一聲,沒有半點同情,老爺子會中風,都是他的好兒子害的,與人無尤。
而遠在上京的蘇柳,看著地上碎得七分八裂的茶杯,眉頭高高蹙起,心裡頭極是苦悶不安,像是喘不過氣來似的。
伸手去撿碎片,卻又被戳了一個口子,雪落剛巧進來,尖叫道:“姑娘,怎麼用手去摸碎片。”
蘇柳笑了笑,看著指尖那殷紅的血珠,眉頭越發皺緊,不安愈發擴大,到底發生啥事了?
更完,可以去看變四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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