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肯德基的大廳裡，蘇城好奇的上下左右打量著。
他每次來京城，都是匆匆忙忙的，因此，雖然早就聽說了肯德基進軍中國，卻還是沒抽出時間來考古，或許，是當年找工作的時候，吃了太多漢堡，留下了陰影吧。
靳燕柔似乎對此很熟悉，主動排隊，給三個人買來了食物。
麵對蘇城奇異的目光，靳燕柔輕笑道：“我忙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裡，馬馬虎虎的點一些東西，就算是一頓飯了。而且，這裡說話方便，店員也不管你坐多久。”
“漢堡和油炸食品都是高能量，容易發胖。”蘇城嘴上說著，隨口拿起一隻漢堡，咬了起來。
靳燕柔毫不吝嗇的挺了挺胸，道：“你覺得我胖了嗎？”
六子有點臉紅的轉了一下頭，又很快轉了過來。
蘇城鎮定嚴肅的像是看新聞似的，看著靳燕柔挺起的胸部。這些年，他遇到的明星模特也不在少數，不管是去俄羅斯，還是中東，寡頭們最喜歡贈送的就是美女了。西方國家的宴會，穿著暴露的美女更是裡麵的常客，要是沒有練出一點抵抗力，那些整天盯著鑽石王老五，幻想著金龜婿的女人們能把他生吞活剝了。
幾秒鐘後，還是靳燕柔先受不了了，嗔怒的側過身子去。
蘇城這才一笑，道：“不胖，身材標準的很。”
靳燕柔的臉霎時間紅了。她的主要工作是播報新聞，平時偶爾做個專訪，或者下去采訪，也是有一大群人跟著，攝像頭架著，哪裡遇到過蘇城這樣說話的。
可是仔細想想，蘇城的回答又是循著她的問話而出現的，這讓靳燕柔想生氣都沒辦法。
六子瞠目結舌的看著蘇城。以目前的社會狀態，蘇城這麼說話，已經可以算是半個流氓了。偏偏眼前的央視美女是隻嬌嗔薄怒，從外人的角度來看，撒嬌多過了生氣。
一瞬間，六子又開始羨慕下海經商的同事和同學。
六子也是有點悶騷的性格，這麼想著就這麼說：“城子，你這生活，才是真的生活啊。”
靳燕柔又驚又羞，蘇城哈哈一笑，又拉著六子，說：“說是我兄弟了。”
“不用這樣我也是相信的。”靳燕柔瞟了兩人一眼，語氣忿忿的，卻是將互相之間的關係給拉近了。
就算是蘇城，也要暗讚她是好手段。
旁邊坐著一對夫妻，正帶著女兒來吃肯德基。丈夫不經意轉過頭來，卻是看靳燕柔看呆了。90年代初，既沒有整容，也沒有易容式的化妝，要找一個靳燕柔這般的天然美女著實不易，何況，人家還仔細的打扮過。
靳燕柔習慣了旁人的目光，視若無睹的喝著可樂，同時繼續前麵的話題，道：“蘇董是不是續訂了明年的廣告？”
“沒錯。”
“這麼早就續訂廣告，您一定換了些有利條件吧。”靳燕柔可不是無聊請蘇城吃飯的，此時雖然沒有把小本本拿出來，可旁敲側擊的問題還是出現了。
蘇城用漢堡擋住臉，含混不清的道：“那你繼續猜。”
“是和中哈石油管道有關嗎？”靳燕柔的第一次猜測，是最合情合理的。大華目前的生意不少，但值得蘇城跑一趟的也不多，中哈石油管道是大家目前最關注的。
蘇城很沒有形象的吃光漢堡，吞咽著搖頭。
猜錯了。靳燕柔反而更振奮了，問：“大華實業有大動作？”
“沒有。”蘇城乾脆利落的回答。
靳燕柔有點不相信的看向六子。
六子也攤開手，道：“彆看我，我要是知道的話，肯定做成獨家新聞。”
靳燕柔這才反應過來：“你也是記者？”
“中國青年報的。”六子笑了笑。
“你和蘇董是同學……對了，蘇董是北大中文係的高材生。”靳燕柔恍然。
蘇城汗然：“我和高材生沒有任何關係。”
“蘇董謙虛了。”靳燕柔盈盈的笑著，眼睛卻越來越亮，問：“那到底是什麼事？”
六子還在遲疑，蘇城勸道：“靳小姐是有經驗的記者了，你們兩個商酌一下，總不是壞事。”
從一開始見麵，他就打的拖靳燕柔下水的目的。
對方可是中央電視台的播音員，不管六子攤上的是什麼事，明裡有靳燕柔，暗裡有蘇城，那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到了蘇城現在的地位，要想提高是比較困難的，想失敗則是很容易的。因此，未慮勝先慮敗是一種生存哲學，要想長盛不衰，這就是王道。
六子嘰嘰咕咕的把事情給靳燕柔說了。
其實也沒有多少能說的東西，所有的內容都屬於他的猜測，究竟是因為做人得罪了人，還是做事得罪了人，旁人是很難判斷的。也就是蘇城和六子熟悉，才會如此相信他。
靳燕柔沒有表現出相信或不相信的神情，認真的聽六子說完，道：“你在被調職以前，做了哪些新聞，咱們參詳一下。”
“總共有18個吧。”六子嘴上說著不在意，其實早就自己私下裡研究過了，他掏出一個本子，邊寫邊道：“調職以前的一個月裡，我發表的文章有7篇，正在跟進的有5個新聞，另外和人一起署名的還有6個……”
“你把地方，事情和人都寫出來。”靳燕柔很有經驗的道。
六子順從的寫了出來。
蘇城偏著腦袋看，隻見東南西北的城市，都有出現在紙麵上，怪不得六子自己判斷不出來。
靳燕柔等著六子把人名和事情都列出來，臉上才有了神采。
“能看出來？”蘇城驚訝之極。
“隻能說是有點想法。”靳燕柔在寫著無錫的一個條目上畫了橫線，道：“前段時間，我們采編室也有人被警告了。”
“因為調查這裡？”
“不好說，但有這裡。”靳燕柔微微抬頭，麵向蘇城，眼睛亮了起來，道：“蘇董要是支持的話，我就陪六子把此事調查清楚。”
“我支持你有什麼用……”
“你怎麼支持六子，就怎麼支持我，其他的事，不要你做。”靳燕柔自然知道，國內目前的狀況，要深入調查一件事有多難。沒有一個強力人物的支持，被從崗位上調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蘇城看看六子，又看看靳燕柔，最後道：“那你們要隨時和我通消息。”
“沒問題。”靳燕柔首先答應下來。
六子也沒二話。
確定了此事，靳燕柔比六子還高興，笑說：“我早就想找一個大新聞了。”
六子苦笑：“都不知道是什麼新聞呢。”
“不管是什麼新聞，總之是牽連甚廣的。否則，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把你給調開了。”
蘇城暗暗點頭。他也是這樣判斷的。
要把六子調職，那是簡單的很的事，但要想無聲無息的調職，那就比較難了，不僅需要身份背景強硬，而且要方法得當，否則，就算是把六子給調職了，恐怕也會出現更多好奇的人，那樣一來，目的不僅沒有達到，而且狀況還會變的更糟。
事實上，眼看著六子說的越來越興奮，已經可以預料到對方要做更多的工作了。
沒一會，蘇城將桌麵上的食物一掃而光，擦擦嘴，道：“要不，你們先聊著，我還有事。”
“你去哪裡？”靳燕柔不願簡單的放跑他。
“民政部。”
“民政部？做什麼？”
“大華實業準備做一個基金會，做些扶貧工作。”做好事不留名，那不是石油公司的風格。靳燕柔要是不問，蘇城遲早也要開個新聞發布會什麼的，來宣傳一下的。
“具體是什麼樣的？”靳燕柔的新聞感又來了。
六子在邊上輩催的想：我怎麼老是個配角的命。
蘇城用了十幾分鐘，給靳燕柔詳細描述了大華實業的扶貧工程的計劃。
說完，靳燕柔一揚本子，道：“明天我再去采訪你們，你要安排好哦。”
“沒問題，我讓公關部的去找你。”蘇城說的乾脆無比。中央電視台的報導，即使隻有10秒，那也是相當不容易的。
由於準備充分，路數清楚，沒兩天時間，大華扶貧基金的報導，就出現在了晚上10點鐘的新聞裡。
儘管不是黃金檔，這樣的30秒新聞還是極不容易的。李琳專程拜訪了靳燕柔道謝。
周一。蘇城帶上舒蘭，一起往民政部辦理手續。
到了地方，沒有預想中的接待人員。蘇城隻當是官員的矯情作風，也沒在意。問清楚汪暉的辦公室，自顧自的上了三樓。
汪暉是個精神抖擻的中年官僚，頭發有些稀疏，黑眼圈，黃指頭，加上一屋子的煙味，不用問就知道這是個老煙槍。
蘇城自然而然的掏出中華煙遞了過去，笑問：“汪司長，那個基金會的注冊，情況怎麼樣了？”
曾經拍著胸脯說沒問題的汪暉，露出一臉的褶子，劃了一根火柴，點著煙，卻說道：“你們最近，有沒有得罪人？”
“什麼意思？”蘇城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汪暉歎了口氣，道：“你們這個基金會，本來有我看著好好的，沒想到，彆人那裡給卡住了，這個我真的無能為力了。”
蘇城登時有點懵了。
他是通過祁蒙聯絡到汪暉的。加上又是白給錢的扶貧基金，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被卡住的……但是，要說是得罪人了，對方又何必幫他省錢呢？
這個扶貧基金，固然是為了配合國家大政方針，以及中哈石油管道的建設而出台的。但本質上，蘇城這樣做還是為了提升大華實業的形象，扶貧基金並不是非做不可。助學基金、生命基金等等名目，歸根結底都能達到類似的效果。
專門卡著大華實業的扶貧基金，何必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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