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魯主任早早的來到展區，重新檢查和布置展台。
在設計方麵，法國人總是不吝於付出時間和精力，設在家門口的展會更不會例外，他們把工業機械展弄的像是工業設計展一樣，到處充滿了符號和顏料，從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關注。
魯主任也想吸引多一點的人到中方展台來，因此，哪怕是臨時抱佛腳，他也努力的將200平米的地方打扮的花枝招展，讓海報和產品組成的圖案更漂亮，更協調……
各公司的代表被他指揮的團團轉。
好在參展的買家們陸續進來，代表們才算是脫離了乾苦力的命運。
魯主任默默祈禱：希望今天能簽下兩倍的訂單。
昨天的情況已經轉到了費老的桌麵上，出人意料的是，費老還及時做出了批示……僅此一點，就足以令魯主任產生巨大的壓力和動力了。
客戶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中方展團能留下的人並不多。
實際上，知道中國入世成功，中國企業在各種國際展會上的斬獲都不多。真正能做到與發達國家競爭，是私企壯大以後的事了。
純粹以政治為動力的國企，一旦麵對充分的市場競爭，抓瞎是必然的。
開場1個小時，四十多家國企，都沒有新增的意向姓合約。
魯主任來到淮鋼的展台前，故意大聲笑道：“賴總，你答應的600萬美元，可彆忘了啊。”
他向四周看看，又道：“展會總共四天時間，今天可是第二天了，拿到600萬訂單，就算淮鋼及格，你們可彆交白卷哦。”
賴文昂對此還是挺有信心的，視線從過道轉向魯主任，笑道：“要說600萬美元的訂單沒問題啊，不過，咱們就這麼大一個展位，連談生意都不好談，魯主任要是從大華那邊要點廣告位，彆說及格分了，再多也有可能啊。”
“談生意到前麵的會議室去談，大華可是有拿下1.2億美元的信心。你們600萬美元，有點不夠分量吧。”
“我們才是幾平米的地方。再說了，誰知道那蘇城是不是吹大氣。要我說，私企和國企的區彆就在這了，他們信口開河，把大家逗的樂嗬嗬的，到時候一問，回你一個抱歉，你能把他怎麼樣？咱國企就不是了，一個唾沫一個釘，說是600萬，肯定完成……”
“這你放心，今時不同往曰，大華要是交白卷了，有許部長收拾他們……”魯主任呶呶嘴，道：“最多下午，許部長就過來了，到時候，你們向他投訴嘛。”
淮鋼也是歸口機械工業部的企業，賴文昂掩飾的笑了一下，道：“蘇城那麼牛，許部長怕是也不能平白無故的收拾他。”
“大華要是沒有訂單，肯定是要被點名批評的。”點名批評不是直接的懲罰，但也絕對不是哪個公司願意承受的。
“沒有訂單怎麼可能，他們昨天已經拿到一張訂單了吧。”跟前的代表揚聲喊了一句，看不慣私企的人不是一個兩個，隻是不都像是高崗和賴文昂這樣表現出來罷了。
魯主任知道他們的心理，有意借此刺激道：“你們要是每家都能拿到一張訂單，大華不是也泯然眾人了？所以說，多少張訂單算合格，要看平均數嘛。所以，不管怎麼說，訂單就是硬道理，大家都加油。”
看著有客商過來了，魯主任拍拍手，又忙活旁邊的廣告牌去了。
這次的客商來自南非，是家民用家電生產商，倒是奔著便宜來的，很快和高崗勾搭上了。
由於已是第二天，必要的考察都做過了，兩家公司迅速進入了實質姓的談判。
南非商人更是拋出了三年一萬噸的數量。雖然從國內的鋼鐵產量來說，一萬噸並不是多起眼的數字，但在出口創彙艱難的時候，一萬噸卻是讓高崗美的鼻子冒泡。
高崗特意將魯主任喊了過來，拉上客商和翻譯，就去公用的會議室洽談合約。
魯主任聽說是300多萬美元的合同，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還有幾個久不開張的企業代表，閒呆著無聊，也將展台交給展團的工作人員，自己跑去看熱鬨。
賴文昂想了想，也跟著去了。
大家都是做鋼材的，首鋼的產量更大，技術還要好一點，不過，萬一這非洲大叔就是喜歡純粹的便宜呢？
在賴文昂眼裡，南非既然帶一個非字，那鋼材說不定就會用在和北非一樣精窮的地方，還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300多美元的合金鋼，成本已經壓到沒有了，全靠出口退稅和外彙價值撐著。南非商人對此倒是頗為滿意，合同很快進入了實質商談階段，並開始涉及到細枝末節。
魯主任聽著翻譯，樂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心中稍安：“要是每家都能有個幾百萬的訂單，弄到一兩億美元的訂單也不是那麼難了。”
至於利潤，不管是他，還是高崗，此時都顧不上了。
不大一陣，南非商人決定簽約，高崗頭一台，眨眼用中文道：“魯主任，就咱們這個水平，還行吧。”
“厲害。”魯主任配合的豎起了大拇指：“再接再厲，晚上要好好喝一杯。”
高崗心情好，笑道：“一定要好好喝一頓，我覺得，四天的展會下來，首鋼少說能拿到1000萬的訂單。”
“這是高經理的軍令狀？”魯主任抓住機會就想要訂單。
高崗哈哈的笑：“咱不敢立軍令狀，但就這狀態，1000萬美元還是能拿下的。”
“高經理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魯主任正說著，就見沈豐匆匆的跑了過來，還四處張望著找人。
其他看熱鬨的公司代表瞅見了，招手將他喊了過來。
魯主任見他領帶都亂了，不由皺眉道：“怎麼慌慌張張的，讓人看到了怎麼辦？”
展廳很大，沈豐跑的氣喘籲籲，手向後指，斷續的說：“蘇董……找您。”
“嗯？”
“說是要簽合約，請您做個背書。”沈豐又是兩個大喘氣，氣息才稍微勻稱了些。
高崗使勁咳嗽了一聲，不爽的道：“就算是大華實業要簽合同，也用不著這樣吧，稍等等，我們這邊簽完了，就和魯主任一起回去了。”
沈豐欲言又止，卻是沒走。
魯主任看他樣子，不由問：“什麼合同，多少金額？”
“LNG船，就是液化天然氣船，有一家芬蘭的船舶公司想要訂購一艘，合同金額……合同金額，我聽他們說，好像是1.8億美元。”沈豐說到具體數字的時候，聲音突然小了。
1.8億這個數字，委實是有些超乎想象。
實際上，新造的LNG船的市場價格普遍在1.8億美元以上。出於運輸經濟的考慮，液化天然氣船不可能造的太小，技術也不允許造的太大，加上能夠建造它的公司數量有限，這種高利潤的船舶的價格一向是比較穩定的。
也就是大華實業這樣的攪局者，才能將船隻的新建造價壓到1.8億美元。
但是，在剛剛目睹300萬合同的諸人眼裡，1.8億美元更像是天方夜譚。
“是意向姓合約嗎？有幾成把握。”魯主任有點患得患失的問了出來。他昨天沒有見到LNG船的意向姓合同。
沈豐卻是搖搖頭，略顯狂熱的道：“對方準備直接簽署合同。據說，昨天已經具體考察過了，液化天然氣船好像也有什麼標準……”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展會期間的優惠。在新建船舶方麵，即使2%的優惠也是異常驚人的，有新購買新船的公司，不能不顧及到展會因素。
另一方麵，全球能夠生產LNG船的公司就那幾個，已躋身其中的大華船業也算是一麵牌子，省卻了不少的麻煩。
魯主任卻是揪起了頭發，問：“真的要簽了？”
“現在就要簽署，所以才叫您回去的。”
“好好好……我立刻回去。”魯主任再沒有半分的猶豫，鬆了鬆領帶就要走。
高崗鬼使神差的抓住他，問：“魯主任，我們這裡還簽合約呢。”
“你們的話……300萬的合同，你們先簽署好了，我之後再過來署名。”魯主任說完，拔腿就跑。
高崗瞬間氣都不順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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