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之後,廣陵城,北府軍帥府。
一處密室之內,劉裕,慕容南(此人一路之上仍然是一直蒙麵,但告訴過劉裕,自己名叫慕容南)和苗影兒三人,站在謝玄的麵前,這位豐神俊郎的北府儒帥,這會兒也是神色嚴肅,目光緊緊地盯著手中的一份塘報,久久,才歎了口氣,抬頭看向了三人。
苗影兒的眉頭一皺:“玄帥,這回可是北邊出了狀況?我們去淮北時就聽說秦軍攻打襄陽了,而邊境一帶,秦軍的調動也非常頻繁,看起來是要有所行動。”
謝玄點了點頭,晃了晃手中的塘報,說道:“就在你們出發之後的第二天,秦軍就以慕容垂為先鋒,率三萬本部人馬攻打襄陽,而苻堅的庶長子苻丕以二十萬大軍繼之,荊州的桓衝,畏懼秦軍的強大,擁十萬兵馬,遠遠地駐紮在離襄陽城百裡的邾城,不敢出援。現在襄陽城內兵馬不過一萬,糧草隻夠三月,情況看起來,非常危急了。”
慕容南微微一笑:“看起來桓衝比想象的要軟弱啊,襄陽守將朱序,可是桓家的老部下了,曾任過你們大晉的兗州刺史,是一員大將,幾次桓家出師北伐,他都是先鋒,這樣的人,桓衝不至於不救的。”
謝玄抬起了頭,眼中光芒閃閃:“慕容先生,我現在不知道你家慕容將軍是怎麼想的,如果真的隻是做做樣子,為何這回要如此賣力,一夜之間,就攻破了襄陽的外城呢?”
此話一出,三人都臉色一變,劉裕訝道:“什麼,襄陽的外城一夜就丟了?這怎麼可能呢。那可是有漢水沔水為阻,北方胡騎,如何能渡水搶攻呢?”
慕容南笑著搖了搖頭:“大概劉大哥有所不知吧,我們慕容家的戰馬,可以泅水渡河的,想必我家主公就是利用了晉軍守將的這種心理,趁夜連人帶馬地泅渡漢水,這才兵臨城下,直接破城。”
謝玄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不過朱序的反應很快,迅速地把守軍撤往內城防守,現在戰局暫時穩定了下來,襄陽外城太大,隻能靠漢水為阻,一旦讓敵軍過了河,那就隻有棄外守內了。不過,這回你們慕容家倒是讓我們開了眼,居然還可以這樣用騎兵。”
慕容南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謝將軍請放心,這些戰法,我們會毫無保留地向你們傳授的,氐秦的騎兵,絕不可能超過我們慕容家!”
謝玄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你可以先下去了,今後的一段時間,就麻煩你啦。”
慕容南微微一笑,向著謝玄鞠了個躬,行禮而退,在走出密室之前,他突然一回頭,與劉裕的目光相對,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一閃而沒,微微點了點頭行禮,便出門而去。
屋內變得清靜了許多,幾盞壁上的油燈,在燃燒著,映著謝玄那張穩重的臉,他輕輕地歎了口氣:“襄陽的戰事看起來還能拖上一段,朱序雖受突襲,但早有準備,內城應該能防守數個月,隻要桓衝敢救,應該是能救下來的,但真正危急的,是淮北前線。”
苗影兒歎了口氣,往臉上一抹,一張薄薄的人皮麵具應手而落,露出了那仙子般的容顏:“玄帥,秦軍真的會大舉進攻淮北嗎?”
劉裕勾了勾嘴角,這近一個月來,這還是他首次再見苗影兒的真麵,他勾了勾嘴角,目光卻不自覺地老是落在苗影兒的粉麵之上,嘴裡說道:“我們在交易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秦軍有大舉進攻的意圖啊,這是怎麼回事?”
謝玄點了點頭:“秦軍這次也是名將領軍,戰前的準備工作做得非常好,聽說這回是俱難,彭超二將領兵,此二人都是秦國名將,多年來南征北戰,經驗豐富,所率八萬精兵,是長期以來安排在邊境與我大晉對峙的邊軍主力,騎兵超過一萬,是一支勁敵。”
“這回他們戰前隱瞞了一切動向,卻是突然出兵,我臨時派往北方三阿地區駐守的田洛將軍,措手不及,形勢已經危急了!”
劉裕訝道:“田洛將軍,他不是回來向你複命了嗎?”
謝玄平靜地說道:“沒這個必要,田洛有三千多手下,一直是在兩國邊界之處,就算回來了,也是獨立成一軍,秦軍來得突然,我方當地的邊境守軍無法抵擋,隻有讓田洛加幽州刺史,駐守三阿了。”
苗影兒的眉頭微蹙:“田將軍的部隊,加上邊境的軍隊不會超過八千,三阿並非大城,守得住嗎?是不是北府軍,要提前出戰了呢?”
謝玄的眼中光芒閃閃,最後看向了劉裕:“小裕,你覺得是不是應該動用北府兵出戰呢?”
劉裕正色道:“卑職以為,現在還不是出戰的時機。應該再等等。”
謝玄輕輕地“哦”了一聲:“這是為何,能說說原因嗎?”
劉裕的眼中光芒閃閃,自幼以來讀過的兵書,和劉穆之討論過的兵法,在這一刻在他的腦中源源不絕:“秦軍趁勢而來,是精銳之師,士氣正盛,又有名將領軍,如果現在北府軍與他們正麵對決,勝負難料,即使打贏,也會損失慘重。對我們並不利。”
“我軍的戰略目的,在慕容氏與姚氏跟我們結盟之後,從拒敵於國門之外,已經變成了誘敵深入,引苻堅傾國之兵來戰,隻有這樣,才會讓秦國內部橫征暴斂,民眾才會有怨言,也才會給慕容氏和姚氏起兵作亂的機會。”
“所以,這回我們不能簡單地擊退俱難和彭超的部隊,要想辦法將之全殲,隻有這樣,才能激怒苻堅,要是他在襄陽一帶能得手,就會堅定舉大兵南侵的決心,而我北府兵必須要保持足夠的實力,準備與之決戰。”
苗影兒疑道:“那我們就不去救田將軍,坐視他給消滅嗎?”
劉裕搖了搖頭:“救是要救的,但不是現在,田將軍是宿將,八千人馬撐個幾個月問題不大,敵軍如果頓兵於城下,久之銳氣下降,北方兵馬來到江淮之地,疫病也會流行,等他們師老兵疲之時,我軍再出兵全力一擊,到時候以北府軍訓練完畢,熟知北方騎兵戰法的情況下,當可全殲此股秦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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