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穆之妙言釋玄詩

2017-11-02 作者: 指雲笑天道1
第二百六十章 穆之妙言釋玄詩

劉裕眨了眨眼睛:“玄帥說的那個什麼譬若芝蘭玉樹,而自生於庭階耳。這是什麼意思,我完全聽不懂啊。”

劉穆之微微一笑,說道:“這芝蘭玉樹,是玄帥對自己,或者說對謝家子侄的稱呼,這裡有個典故,孔子曾經說過,夫芷蘭生於深林,非無人而不芳,這個芷通芝,芝蘭玉樹就是這麼來的。”

劉裕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孔子的意思是,芷蘭草生長在深山老林裡,即使沒有人經過,也仍然芬芳,而謝家這些優秀的子侄,也並不需要依靠皇帝才得到權勢,他們本就有才,應該是皇帝來主動求賢,反倒是象王國寶之流,趨炎附勢,本身又無才能,謝家是不會做這種人的。”

劉穆之笑道:“寄奴你很有長進啊。一點就透。不錯,玄帥的回答就是這個意思,隻要謝家子侄能一直上進,代代出人才,那權勢就算一時失去,早晚也能回來,他是要相公大人放心,子侄輩並不是因為靠了他的權力庇護而生存於世,而是要靠自身的本事,建功立業,隻要做到這點,就不怕象彆的家族一樣沒落。”

劉裕長舒了一口氣:“所以這個表明心跡,就是說謝家子侄會奮發上進,做對國家的益的事,無論是北伐還是治國,玄帥都不會讓謝相公失望。而且,即使是皇帝不待見謝家,他們也在世家間,在民間有巨大的聲望,又有人才,是皇帝不能完全拋棄的。”

劉穆之正色道:“是的,這話也是說給我們聽,謝家可進可退,朝可為田舍郎,暮就能登天子堂,靠的還是家族的底蘊和本事,一時間就算失勢,早晚也能回來。玄帥是要安慰我們,千萬彆以為謝家失勢,我們就會跟著受影響,隻要有本事,就一定會有用武之地的。”

劉裕微微一笑:“怪不得胖子你都要拍手叫好,我現在聽明白了恨不得要仰天大笑三聲呢,跟著這樣的謝家一直建功立業,豈非人生快事嗎?”

劉穆之歎了口氣:“也許以前是我想多了,總覺得謝家也不過是普通的世家門閥而已,追求的跟我們不一樣,但現在看來,他們還是有很強烈的進取心的,這點上與我們這些渴望出頭的草根並無區彆。”

劉裕笑著拍了拍劉穆之的肩膀:“你就是對妙音,對謝家有偏見,其實我看人的眼光還是挺準的,世家裡有謝家這樣的,也有刁逵這樣的,並不能一概而論吧,就算謝家想要把握權力,但隻要對國有利,那我就沒理由不幫他們。”

劉穆之微微一笑:“那寄奴你知道最後兩人的對詩,又是何意呢?”

劉裕勾了勾嘴角:“應該是詩以詠誌,表明心意吧。但我完全聽不懂,你能跟我解釋一下嗎?”

劉穆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玄帥所說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句出自詩經,小雅,采薇篇,說的是北方的胡人戎狄入侵,周朝的將士出征抵抗,出發的時候楊柳依依,等到回來的時候,卻是雨雪扉扉,也就是說,春天出征,冬天才回來,打得很辛苦,但終於還是勝利了。”

“這首詩正和今天的情景一樣,現在是冬天,馬上開春了,也是我軍出征的時候,玄帥這是以詩明誌,立下了不破胡虜不歸家的宏願,也有長期出征在外,希望家人族人能好好保證,等他勝利捷報的意思。”

劉裕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讀書多就是好,看來玄帥是下定了決心,就要象古代的出征將士一樣,不破胡虜不還家。那後麵相公大人說的那句,又是何用意呢?”

劉穆之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訏謨定命,遠猷辰告,這是詩經,大雅,抑裡的一句名詩,訏謨,大計,宏謀也,定命是指審定法命,遠猷是指長遠地打算,而辰告,則是指通告天下,讓所有普通百姓都清楚。”

劉裕歎了口氣:“那這句詩的意思就是說,相公大人要經過周密的計劃,製訂出國家大政方針,然後向全天下通告,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並不通過什麼私下的交易,陰謀和見不得人的手段,是這樣嗎?”

劉穆之點了點頭:“這大概正是相公大人一生的格言警句吧,他也確實是這樣做的,就算是給聖上安排婚事,當年也是召集世家,公開地商議,並非私下決定。也正是因為這樣,各世家才對他心服口服,公推為首領。他用了這首詩,意思就是說這回北府兵的組建到出征,都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並沒有什麼讓人非議的地方,讓玄帥儘管放心地在前方打,他會在後方坐鎮,解決他的一切後顧之憂的。如果有人想要使手段,壞了前方的戰事,他自然不會視而不見,到時候一定會以大義的名份來懲罰這些人。”

劉裕哈哈一笑:“玄帥要的就是這個,自古以來,從未有奸臣掌權於內,而大將建功於外的,玄帥前麵的那句詩還多少有點傷感,隱約間能聽出一些擔心,大概也是怕自己在前方作戰,後麵卻是有小人進讒言壞他大事。而相公大人這句話,是讓他徹底定了心了,必要的時候,他會重新出山掌權,全力保證戰事的順利。”

劉穆之正色道:“是的,現在大敵當前,打仗是頭等大事,世家和皇室間的明爭暗鬥,都暫時放在一邊。所以就算聖上現在想要收回權力,也不能太得罪謝家,畢竟謝家的門生故吏滿天下,又通過姻親與諸多世家結好,同氣連枝,不是這麼容易能扳倒的。就連荊州的桓家,這回也是全力對抗外敵,聽說,那桓衝還有意派軍隊入衛建康呢。”

劉裕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是來入衛的還是來奪權的呢?連我都看出來的事,相公大人一定也能看出吧。”

劉穆之微微一笑:“那是上層的事情了,寄奴,我們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爭取戰場上的勝利,隻有做到這點了,才能上利國家,下利自己。”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我的大刀,已經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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