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心中頓時雪亮,一定是劉牢之聽到了彆人的話,知道了慕容蘭的身份了,看起來,來者不善,這話的背後,必然是誣陷自己通敵叛國,即使到廷尉那裡,也不可能三言兩語說得清楚了。
劉穆之咬了咬牙,轉頭看向了劉裕:“寄奴,我記得你的夫人,跟你新婚之後,可是一直留在老家的,你是不是剛才記錯了,說錯話了?”
劉穆之的眼中,閃過一絲懇切,無論如何,這時候保命最重要,一旦公開慕容蘭的身份,那真的是百口莫辯,劉牢之這回前來興師問罪,那基本上肯定是黑手黨在背後搞鬼,朱雀非常清楚慕容蘭改名臧愛親的事,一旦他出來做證,那即使是想否認,也不可能了,惟今之計,隻有先對付過去劉牢之,然後想辦法再讓家中的那個假臧愛親消失,才有一線生機。
可是劉裕卻是暗歎一口氣,與劉穆之相交相識這麼多年,隻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所想,他心中暗道:胖子,一切已經晚了,真要是朱雀搞鬼,那在叫劉牢之來問罪之前,就已經拿住了把柄,隻怕阿蘭留在老家的替身,也早已經被拿下,與其到時候撒謊給戳穿,不如光明坦蕩一些,至少,我劉裕問心無愧,也經得起所有的訊問。
劉裕主意打定,看著劉牢之,朗聲道:“大帥,我的妻子,名叫慕容蘭,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在大晉境內化名臧愛親,與我成親。”
劉牢之先是一愣,對於劉裕如此乾脆爽快地承認此事,也有些意外,轉而冷笑了起來:“好啊,劉裕,你居然連通敵叛國之事也承認得如此大方,還真是條漢子,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劉裕平靜地搖了搖頭:“我娶了慕容蘭是不假,何來通敵叛國?”
劉牢之厲聲道:“你說的這個慕容蘭,難道不是偽酋逆胡慕容垂的妹妹,燕國的情報頭子嗎?”
此話一出,北府軍士們一片嘩然,除了極少數劉裕的身邊人外,多數新入北府的軍士皆不知慕容蘭的身份,一聽到這裡,投向劉裕的目光,也多由開始時的同情,敬佩,變成鄙視和痛恨了,畢竟,胡漢大防,晉燕死仇,再大的英雄如果沾上了這一點,也會馬上身敗名裂。
劉裕沉聲道:“大帥,當年先相公大人組建北府軍時,為了合力對抗前秦苻堅的南征,曾經與當時還是秦國部將,卻一心想要複國的慕容垂有過合作,而慕容蘭正是當時合作中,化名易容來我北府軍中,教習我們北府戰士騎射之道以及北方胡騎的各種戰法,若不是有這些幫助,我們也不會在成軍之後麵對北方胡騎,能屢戰屢勝,您當時也是這個計劃的當事人之一,親自指揮過不少這種步騎對戰的演練,現在何出此言?”
何無忌等人也叫了起來:“不錯,我等當年都跟慕容蘭在一起訓練,當時他的身份可是我們北府軍士,這些事情,千真萬確,我等皆可為證。”
剛才還喧囂不止,甚至不少對劉裕怒罵的人,聽到這裡,又重新猶豫了,不少人在下麵竊竊私語:原來當年,我們還跟慕容氏有過合作啊。
劉牢之冷笑道:“可是這個合作,隨著秦國的滅亡,已經結束了,後來慕容垂起兵叛秦,占據河北,繼而自立為君,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要不然,我們北府大軍也不會北伐河北,在鄴城與他大戰了。難道這個時候,你劉裕就不是晉國軍人了?他慕容蘭就不是偽燕公主了?你們明知身份已經變成敵人,卻仍然在一起,甚至成了夫妻,這不是通敵叛國是什麼?!”
劉裕朗聲道:“我跟慕容蘭成為夫妻不假,可從沒有有過任何背叛大晉之舉,鄴城一戰,是大帥你冒進中伏,被慕容垂以黑火攻擊,而我當時本不在戰場,卻為了救援兄弟,孤身前往火場,這些事情,當時參戰過的兄弟們個個心知肚明,請問我劉裕哪裡對不起大晉,通敵叛國了?”
劉牢之哈哈一笑:“劉裕,你口尖舌利,總是振振有詞,但你再花言巧語也改不了一件事。作為晉國軍人,私娶敵國公主,更名改姓地帶回國,這本身就是對國家的背叛,隻要有你參與的戰事,隻要是與慕容垂對戰,總是會中彆人的埋伏,我軍的動向,慕容垂總是一清二楚,上次的五橋澤如此,這次在鄴城仍然如此,如果不是你泄露的軍情,那慕容垂又怎麼會一清二楚?就算不是你叛國,那你的那位絕色的情報頭子老婆,難道就不會向他的大哥,向她的族人們透露我軍軍情嗎?”
劉裕沉聲道:“絕無可能,阿蘭這麼多年來一直跟在我身邊,多次為了大晉出生入死,早不是一心隻為燕國的情報首領了,就是前一陣在金墉城時,阿蘭擔負了全城的反間重任,擒殺了混進城中的多名西燕內奸,就連盧循盧道長,也是被她所救,這點,全城將士都可以作證,盧道長,你說是不是?”
人群之中的盧循勾了勾嘴角,沉聲道:“不錯,慕容姑娘確實救了我的命。”
劉牢之冷笑道:“那好,既然你說這個慕容蘭是心向我大晉的,那請問她人現在在哪裡?可否站出來對質,回答本帥,乃至廷尉府的所有訊問呢?”
劉裕平靜地說道:“劉大帥,在洛陽之戰後,我就派慕容蘭前往鄴城,與慕容垂協商,共擊西燕了,自那以後,她曾經在我軍過河之後前來阻止過我,求我不要滅他大哥所建之國,但被我拒絕了,之後她同意回城勸守軍撤離,減少平民百姓無謂的傷亡,然後就沒有回來,我現在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劉牢之眉頭一挑:“然後你們就在鄴城碰到了陷阱,劉裕啊劉裕,我看你是給豬油蒙了心,非蠢即壞。來人,給我把劉裕拿下。如果慕容蘭真的沒叛我大晉,自然聽到消息會來救你,要是她不來,就證明她才是深藏的內奸。劉裕,你可有何話可說?!”
劉裕閉上了眼,向前伸出了雙手,任人鎖拿,他沉聲道:“我相信,阿蘭永遠不會背叛我的!”
東晉北府一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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