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黑袍突然眉頭微微一皺,喃喃道:其實,司馬元顯這個人身上,還是可以作作文章的,也許,要進一步地架空謝家還可以來個借屍還魂呢。
庾悅的臉上充滿了疑惑之色,看著黑袍喃喃道:什麼借屍還魂?這司馬元顯都死了多少年了,還能折騰起什麼風浪啊?
黑袍勾了勾嘴角,說道:我在想,如果將來要製約劉裕,光靠一個佛教還是不夠的,對劉裕的打擊和限製,得用他自己成天宣傳的大義,來攻擊他本人才是,對百姓的那套人人平等,是仁義這一方麵,就用佛家的眾生平等,修善積德來破解,至於他那套軍功爵打仗升官,給人希望的,是需要用北伐大義來支撐,用忠君愛國來當大旗,對於這個,就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啊。
庾悅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之色:怎麼個還施彼身啊,快說呀。
黑袍微微一笑:劉裕現在是用一個不能說話,形同僵屍的傀儡皇帝來完成自己口中的忠臣良將,實際上是通過王妙音這個皇後來完成對皇帝的控製,在外人看來,他興複了晉室,有大恩於司馬氏,又一直為了國家而征戰,是大大的忠臣,但實際上,他不是皇帝,勝似皇帝,王妙音也不過是他用來控製朝堂的代言人而已,謝家靠著王妙音,維持著跟劉裕的事實聯盟,也為他在世家中爭取支持,作為調和雙方矛盾的中轉站。
劉裕的軍功得爵,以爵為官的這套,從根本上是要動世家大族的利益,但為什麼能讓世家高門現在還是支持他呢?就是因為他巧妙地通過對外戰爭,去奪取胡人的北方土地,或者是奪取以前桓楚的荊州和江州之地,拿這些新增之地的利益,換取給世家子弟們當官,而當官的名義,就是隨軍征戰,捐糧出丁,對於這些對外的征戰有所貢獻。
庾悅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是啊,你說得很對,劉裕是拿著新占的地盤,給世家和軍漢們都分到利益,以他原來的想法,隻有京八黨這樣親自去流血打仗的人,才能在戰後當官為吏,治理一方,但估計是王妙音和劉穆之勸了他,要他跟世家高門搞好關係,免得後院起火,老實說,我們庾家,還有彆的大中世家都是給謝夫人召集起來商議這些事的,雖然王妙音沒有一次是直接出麵的,但我敢肯定,這是她和劉穆之商量的結果!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你們是占了小便宜吃了大虧,表麵上看得了些好處,新占了一些地盤,但實際上,劉裕手下的軍漢丘八們,才是占了利益的大頭,更可怕的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都意識到跟著他打仗會有富貴,比給你們累世種田更有前途,雖然有風險但劉裕打的勝仗越多,通過戰爭得到好處的人越多,就越是能吸引人幫他打天下,畢竟,人們眼裡隻會看到那些通過打仗發達了的人,對於戰死和傷殘的倒黴鬼,是視而不見的。
庾悅沉聲道:現在連世家子弟們也開始跟著劉裕走了,尤其是那些支流庶子們,並不滿足於隻能繼承幾個莊園,當個小地主的這種生活,他們也想自己去掙個爵位,畢竟,有了爵才能當官,如果土地沒有權力作保證,那隨時是可以給人拿掉的,三代以內也許家主掌門還會關照這些庶子,但過了三代,出了五服,誰還會管你?實際上我們世家子現在新繼承的很多莊園,就是從這些出服或者絕嗣的遠支親戚手裡拿來的,因為已經很難再有增長點了。
黑袍歎了口氣:富貴人家的子孫後代是越生越多的,而家產不會變多,最後就是先逼得那些窮苦百姓們娶不到老婆,斷子絕孫,後麵就是自家的遠支庶子們也漸漸地下沉,從莊園主變成富農,所謂家道中落,即是如此,這世上沒有永遠的富貴,更不可能讓子孫後代全都富貴,你們世家,豪強之間為了家業的內鬥,給外人可乘之機,現在這些庶子們,都想跟著劉裕,靠著打仗建功,在未來的天下,給自
己爭取新的機會呢。
庾悅咬了咬牙:你說得不錯,我們世家最頭疼的問題,就是這子孫後代,越生越多,越是位高權重的家族,越是妻妾成群,兒孫滿堂,幾代人下來,可能到重孫子輩,就會有上百人之多,如果不能新得爵位占據新的土地,那就隻能在自己家族的內部分家,主支隻能繼承嫡傳的爵位,守著爵位相應的莊園和土地,而分支則是把原來的額外家產瓜分一儘,最後分得越來越小,我們庾家是因為給桓溫老賊狠狠地屠滅過一次,所以人丁稀少,但反而可以保留主脈宗家的地盤。
可象謝家王家這樣的家族就慘了,有的子孫甚至已經隻能手上有個二十多戶的佃農莊客,六七個人分同一塊莊園的也有,這種情況再經曆一兩代,恐怕真的得自己下地乾活,成為普通的農夫了。
黑袍微微一笑:所以這些人在真正地淪為農夫之前,會想辦法跟著劉裕混點軍功,掙點爵位,以後能到這些新占的地盤上,分到比在吳地更多的土地,不用再跟你們這些留在吳地的親戚們爭奪家產,對不對?
庾悅歎了口氣:似乎隻有這樣一個解決辦法了,這也是我們這些大家族不得不跟劉裕合作的原因之一,讓他北伐,打下新的地盤,可以安置我們越來越多的子孫後代,也算是另一種托以子侄吧。
說到這裡,庾悅看向了黑袍:你說,我們這種世家大族子孫越來越多,無法安置的問題,你通過佛教怎麼解決,難道佛祖真的有本事讓人間多出無數的淨土,讓我們的世家子弟都有安身立命之所嗎?
黑袍笑著擺了擺手:這有何難?佛祖法力無邊,專門就是解決這些難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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