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沉聲道:“我這輩子所做的一切,不是什麼不切實際的功業夢,我要的不是什麼青史留名,而是驅逐胡虜,恢複我漢家天下,在此基礎上能實現天下大同,人人平等,從此再無戰亂紛爭,讓我華夏傲立於世,讓我們的子孫後代能永享太平,換言之,我要把你寫的那個虛幻中的桃花源記變成現實,難道這也錯了嗎
陶淵明冷笑道:”這世間的秩序,這天下的權力劃分是千百年來形成的約定俗成的規則,哪是這麼容易說破就破的,除非是聖人先行教化,讓天下同心這才可能作出改變你劉公靠著兵強馬壯,就指望著象秦始皇一樣滅六國,平八荒,這太可笑了。”
實際上,就算你靠著軍隊能橫行一時,彆人也不會服你這套,象妖賊也好,胡虜也罷,甚至你現在的這些部下也會想著,隻要掌握了軍隊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活著的時候還可以壓製得住,一旦死後或者是衰落了,天下必然重新分裂,重歸戰亂,不是說隻有妖賊才想著作亂,難道司馬國播這些人就不想嗎你的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注定在你這輩子,無法實現,這就是當年我不肯為你效力的原因!
劉裕冷冷地說道:“你一方麵有自己的理想,另一方麵又屈從於這些所謂的既成事實不想著去改變,這就是你們這些文人的可憐可悲之處。你把你家人在戰亂中的死亡,痛苦歸到我身上,卻不想著,隻要天下的紛爭還在隻要不能重新天下一統,並想辦法製約掌權者的私心野望,不走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路子,那這種悲劇,會不斷地發生。
當年前秦南下,荊州同樣麵臨戰亂,如果不是我們在肥水之戰中大勝,打退了秦軍恐怕你們陶家一族,早在那次戰爭中就要傷亡累累了,不是我劉裕挑起的戰事讓你家蒙難,而是因為我們的奮戰,讓這兵災對你陶家遲到了二十多年,你陶公既然是讀書明理之人,是天下名士,怎麼能這樣倒因為果呢!”
陶淵明臉上的肌肉跳了跳勾了勾嘴角,換了個話題冷笑道:”劉裕,我不跟你討論這些,現在軍情緊急,沒有時間跟你這樣清談論玄,現在的事實就是你的大軍遠在天邊根本回不來,靠了你那些疑兵之計,這建康城撐死了也就一兩萬的兵馬,靠了這些新敗之軍,烏合之眾,是守不住建康的,孟仆射,你原來一直反對車駕北上,是因為你覺得劉裕肯定來得及帶大軍歸來,是孟昶輕輕地歎了口氣:不錯,我原以為,劉裕的大軍一定會在危難之時殺回來,就象當年他帶著海鹽城的數千兵馬,急行千裡,三天之內趕到了京口一樣,隻是,我確實沒想到,這回他是回來了,可是大軍卻不在。
劉裕沉聲道:“建康城中還有數十萬的百姓,曆陽,京口這些地方的守軍,加上建康的守軍也有兩三萬人之多,加上從百姓中征集丁壯,湊個五萬人馬,守住建康數月不在話下,彥達,你也是久經沙場之人,當年也看著我馳援京口而那一仗,主要是靠京口父老打的,不照樣也打退了十幾萬的妖賊嗎當年可以,為何這次就要失去信心
孟昶咬了咬牙:“因為這次不一樣,當年你是守京口,就算打輸了,建康城中的皇帝也來得及撤離,可這次,車駕如果現在不走,就再也來不及了,你大軍如果沒來,那不如就帶著皇帝,趕快渡江去江北與你的大軍會合,方為上策。
說到這裡,孟昶頓了頓你可以撤掉曆陽的守軍,就是因為你覺得守不住曆陽,而且這樣分散兵力,是兵家大忌為什麼換到建康,就要這樣固執呢我原來也考慮這個軍心士氣的問題,但我那是把希望寄托在你的大軍回援上,既然你的大軍不在,就不能固執已見,不如讓世家子弟們回吳地招兵買馬,在江南抵抗,而我們護著陛下北上過江,到江北,到青州,與你的大軍會合再圖他策。
劉裕冷冷地說道:“彥達你好生胡塗,剛才我已經說了,現在我們麵對的可不止是一路妖賊,更是有後秦的虎狼在一邊觀望,若是我們露出半點軟弱和無力,那不光是妖賊會追殺我們,連後秦軍也會趁亂撲上來的。”
妖賊這回,連荊州的劉道規軍團斷他們後路都不管不顧了,全軍東進,就是來跟我們拚命的,你以為我們走到江北就能安全了徐道覆恐怕連建康都不會進,會一直追往江北的,如果我們連建康這樣的天下堅城都不守,那還有什麼地方是能守住的江北的這點地方,這些距離,根本拖延不到大軍恢複的時間。到時候羌賊攻我們的青州,妖賊北上橫掃江北六郡,天下雖大,又何處是我們容身之地呢“
孟昶厲聲道:“既然如此就不得不作出艱難的選擇後秦的要求雖然無禮,我們也不得不考慮,司馬國播和司馬楚之可以不赦免,但是王皇後為了國家大義,暫時地屈身後秦,以出家學法之名成為人質,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謝夫人,你既然今天把陶淵明直接帶進宮裡,恐怕已經是下了這個艱難的決心了吧。”
司馬德文瞪圓了眼睛,厲聲道:“怎麼能這樣萬萬不可!王皇後是我們大晉的***是我的嫂子,以母儀天下的皇後出家,送往敵國為人質,這是千年未有的奇恥大辱,此事一出,那我們大晉和西朝的羊獻容又有何區彆我不答應打死我也不答應!”
孟昶冷冷地說道:“琅王殿下,這裡是拋開了朝堂勸退了百官的小會,咱們就不必在這裡惺惺作態了,最希望王皇後離開的人,不就是你嗎她若不在,玉璽就會重新歸你掌管,陛下就會由你照料你才是成天巴不得她離開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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