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14-08-19 作者: 樊新旺
第五章

田家出奇不意地突襲了霍家,等人馬撤出,山裡紅的女兒霍麗麗,才俯身叫她媽,她不吭聲,又搖搖她,也沒什麼大動靜。Www.Pinwenba.Com 品 文 吧於是,她衝出家門,滿街筒子狂跑瘋喊道,打死人啦,田青海他們哥兒仁,把我媽打死啦,快救人啊!

這一聲聲淒慘的驚喊哭叫,才猛喚出陳家莊許多男女,這時,眾多人才如大夢初醒般聳肩相歎,唉!怎麼事先連個動靜都沒有?這場架是怎麼打的?人們驚疑著,紛紛向霍家湧來。

霍麗麗沿街往南,到頭朝東拐,然後又向南,一路跑著喊著,來找她爸爸霍四喜。霍四喜是個瓦匠,今日吃過午飯,就來這家乾包活。此時,他正在一步架子上壘磚,忽聽麗麗喊叫,爸爸,他們把我媽打死啦!霍四喜猛一回身,把手拿的磚一放,噌地從架板上跳下來,急問麗麗,淨誰,拿啥打的?霍麗麗簡說了幾句,霍四喜就急朝家中跑,跑了一截,他又向西拐了,來村長陳大雨家。

霍四喜嗓音像拉風箱,向村長報告了架情。陳大雨便道,你快回去,先救人要緊!我馬上通知派出所,讓他們過來。

霍四喜轉身跑開。陳大雨抓起電話,就直叫鄉派出所所長申大海。申大海在電話裡問誰打的誰?打的怎麼樣?陳大雨說,聽說是把人打死了。申大海說,一遇打架的事,都說把人打壞了,打死了,話謊的比天大,等我們一去查看,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我說陳村長,究竟怎樣,你給我弄個實情,彆老聽說聽說的,沒什麼大事,老糊弄著我們白跑冤枉道,給他們瞎長麵子,壯威風。要真搞清了,出了大事,我立馬帶人就去。陳大雨說,好吧,我先去查看查看,等會兒再給你報告實情。申大海說,你這就對了,乾什麼事,都要黑是黑,白是白才好。

放了電話,村長並未去霍家查看。他鬼心眼兒一轉,心說,我要去了,一糾纏,就不好脫身回家了。他等了一會兒,便又拿起話筒,向申大海這樣報告說,申所長,我剛從現場回來,打得不輕啊!我看不死也差不多。你們快過來吧,我在家等著。申大海這才信以為真,帶上兩個所員,驅車開向陳家莊。

在等派出所的這段時間裡,三十多歲的村長陳大雨,心裡便喜滋滋地忙亂起來。他咬著牙,微微點著頭,喜不自勝地暗語道,田青洲啊田青洲,你今日算落到我手裡了。你還是個國家乾部,土地局副局長呢,你帶頭把人打壞了,我看你今天往哪逃?不把你扒拉下來,也得讓你褪層皮。陳大雨想起和田青洲的仇怨來,那氣就灌滿了胸腔。他和田青洲的仇怨是這樣結在心頭的。前兩年,他那搞房班掙足了錢的哥哥陳大水,活動紅口鄉黨委書記張天智,把他遠當家子村長陳白水,活動的挪下一個台階,成了副職。這樣,陳大水和陳大雨,在外有趁錢的打圓場,在村有當官的支撐陳家莊的天下,哥兒倆一唱一和,村裡的大事小情,就由這哥兒倆明暗著敲板定音。陳大雨當上村長後,鼓勁兒燒了兩把大火,一是陳大水從保定引來個種養花卉苗圃的專業戶,包了村民200畝地,二是在村北新開了一個陶粒磚廠。在這兩宗大事上,田青洲和陳大雨,都明暗著較過勁兒。尤其是在陶粒廠的問題上,陳大雨最恨田青洲。陳大雨建陶粒廠,是他哥陳大水操縱他乾的,如今市裡蓋樓房,不讓使土燒製的紅磚了,改用陶粒磚。他們的陶粒磚出廠後,便直運陳大水的建築場,可謂弟產哥用,不經他人轉手,那紅利可就賺海啦。但萬萬沒有想到,燒陶粒得需黑土,又沒閒地挖,他們就花高價,從村民平展展的責任田購買,隔著蹦著,挖出一道又一道深溝,深度足有兩米。挖著挖著,就把老百姓的眼挖紅了。老百姓紛紛指罵,說這王八蛋們,隻顧賺錢,這日後不把子孫們給毀了嗎?於是,就有個叫王老麥的副村長,暗地組織村民告狀,從鄉到縣,那狀紙遞了一份又一份,人家還是照樣挖。後來,王老麥就找到了田青洲。田青洲說,說什麼,我都不摻和村裡的事了,我要一摻和,該得罪多少人?王老麥說,你包村裡電的時候,怎麼什麼都不怕?剛買了樓,躲進縣城裡,就偏安了,不為莊人出氣了啦?青洲啊,你權在這,正好管他的事,咱莊老百姓,都要暴動了,你就替他們,出出這口氣吧。他兩手合抱,衝青洲懇求道,兄弟,你哥代表全莊父老鄉親們,向你作揖了。說得田青洲,心裡呼噠呼噠地直升熱流,眼噗噠噗噠地睜合,幾欲掉淚。這時,他才艱難地說出一句話,要這樣,我豁出去了,真為人民用回權。王老麥求到了真佛,但沒向誰透說。沒過兩天,便有土地局的執法人,來陶粒磚廠,先重罰了錢,而後又貼了封條。陳家莊老百姓,喜呀樂呀,有的還鳴鞭放炮,釋放心情。

直到現在,那個廠門口的封條,還沒揭下。陳大雨心想,把他從土地局拿下,他要不頂勁了,那封條自然就會被我哥活動下來。想到這裡,他又給田老壞打了個電話。他想借田老壞這把軟刀,找他小舅子,從公安內部插勁,狠勁兒整。有他和田老壞這兩股力量,田青洲肯定難以招架。

田老壞接了電話,很感興趣道,好,陳村長,他是國家乾部,帶頭把人打成那個樣子,霍四喜沒人,咱暗下幫著他乾,這回要把他田青洲飯碗端掉,我看是拐騾子,沒多大走兒了。

陳大雨聽後,心中的天地,一片欣然。他想那陶粒廠,也有田老壞五萬的股份。那個暗股,是陳大雨偷偷讓他入的。陳大雨攛掇上村長後,田老壞就死勁兒巴結他,等田青洲的包電合同到期後,陳大雨就把村電包給了田老壞,那包電的五萬塊錢風險金,就在陳大雨手裡攥著。一見他建廠子,田老壞就找他說,把我那五萬塊錢風險金,挪到你廠裡,我算個小股吧。陳大雨建廠,是下大本錢的,剛起步時,花錢很多,他說這話時,錢正吃緊,陳大雨就很乾脆地應了。他清楚這麼做的好處,一來把田老壞拴在了自己一塊,二來憑仗他小舅子劉光輝,廠子的治安,好有保障。田老壞見陳大雨如此重用他,感激之恩,不知怎報。慢慢地,他就被陳大雨馴服豢養成一條村狗,陳大雨讓他咬誰,他就衝誰呲牙。陳大雨拉攏住田老壞,要弄田青洲,仿佛齊腳麵的水——平趟。

陳大雨正思想得洋洋得意,忽聽門口車笛急鳴,他便跑了出去,坐上警車,把所裡的人們引到霍家。

霍家屋裡院外,站立著許多觀眾。見派出所的來了,緊閃出一條道來。申大海帶兩名所員進到屋裡,見山裡紅還像死豬一樣躺在地上,申大海蹲下,拿手貼貼腦門,又掰掰兩眼,覺得沒什麼大事,隻見紅彤彤的臉上,透出幾片鐵青,兩眼腫成了青棗似的……申大海站起來,便讓所員訊問情況。她隻哼咳著輕吟,什麼也不肯作答。這時,屋裡擠嚴了人。陳大雨故衝人們說,曖喲,怎麼把人打成了這樣,還是國家乾部呢,申所長,這國家乾部,把一個女人打成這樣,可不比一般呀!這事危害深、影響大,不好好整出個結果來,殺殺他們的威風,這陳家莊的治安,往後就不好鬨了。村長話落,山裡紅的妹子嘰喳道,人家在縣大院乾事呢,狗尿苔長在石板上——根硬。誰敢怎麼了人家?申所長問,你說的是誰?田青洲唄!申所長陰沉下臉說,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不管是誰,隻要他犯了法,犯到哪裡,我就整到他哪裡!彆說國家乾部,當省長的官大不大?犯了法,照樣坐大牢,照樣吃槍子兒!說完,便把閒人轟出屋去。又問山裡紅,山裡紅死活不吐聲,便轉問她女兒霍麗麗。霍麗麗哭噎著把經過講完,申大海又問,當時在場的,除了你,還有誰呢?霍麗麗說,就是我們娘兒倆。見沒旁證,所員把記錄念完,問是不是這樣?霍麗麗說,一點不錯。然後掏出印盒,讓霍麗麗按了手印。

霍四喜衝身條細瘦,留著板寸的申所長問,申所長,你可為我們撐腰作主啊!申大海說,我們按法律程序辦!說後,就先令他們,去醫院瞧病。霍麗麗見他們拔身欲走,忙攔住說,你們再看看,我媽這屁股蛋。她急忙解開腰帶,褪下褲子,見左屁股青紅相加,沒了一絲好地方,申大海雙目微閉,心說,這田家哥兒仁,可真他媽夠狠的呀,怎把一個女人,打成了這爛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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