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血祭

2018-02-15 作者: 陸嬰
第七十八章 血祭

蕭詢看了眼女童那邊,孩子小小的身體亦被刺中,已經毒發身亡,旁邊的溫子懷也伏倒於地,不知生死。

他拔出劍橫到女子頸邊,沉聲道:“你的術法傷不了我。拿出解藥,說出幕後主使,我便暫時饒你一命!”

女子沒有反抗,森然笑道:“解藥和主使都沒有,我是來討債的!赤鬆嶺那麼多人命,您難道已經忘了?”

赤鬆嶺三個字令蕭詢神魂震驚,握劍的手頹然垂下,不敢置信,道:“你是裴家人?”

對方沒有回答,反而一臉痛苦神情,腳步也開始踉蹌。

“來得還真快,”女子咬牙低聲道,“還沒殺了你,怎麼可以化作玄鬼!”

她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蕭詢回過神來準備揮劍格擋,可那匕首卻被女子反手紮入自己的心口。

鮮血噴薄而出,她卻好似覺得還不夠,將紮在胸前的匕首擰轉一圈。

血流的更加洶湧,瞬間便將衣袍浸透,那女子一身鮮紅,卻仍能不死,咬牙站立著。

牆頭下,燕澤終於站了起來,看到這般怪異凶殘的場景,一時愣住。

蕭詢則收起了劍,朝女子伸出右手。他滿臉悲憫,看來是打算製止女子的動作。

微弱的叫喊聲從另一邊傳來,“侯爺不要過去!快殺了她!那是血祭啊!”

是溫子懷,他還活著!

燕澤拔刀衝向女子,蕭詢也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同時血也在地上畫出一個詭異的圓圈,

正好圍住蕭詢。

一陣血霧當頭襲來,燕澤被迫停下攻勢,伸手抹了一把臉。

視線重新變得清晰,眼前的兩人皆已倒地。那女子血幾乎流儘,一看便知斃命。

燕澤衝向博陵侯,英勇半生的將領閉著眼躺在地上,身上猶在滲出血液,卻看不到傷口在哪兒。

他顫抖著去摸脈搏,手腕竟被蕭詢突然握住。

手心一涼,有什麼東西塞了進來。

燕澤趕緊去看蕭詢的臉,隻見他的眼睛微睜,嘴角竟露出一絲微笑,緩緩道:“天道輪回,有些債終究是要還的。”

他直直盯住燕澤,氣息愈見衰弱,“誅…天…會…”

手腕上的力道緊了緊,“你要……”

燕澤連連點頭,“我明白!我都明白!您先彆說話,我去把溫子懷拖過來,他一定能……”

蕭詢沒有鬆開手,再次艱難開口:“珩兒……”

後麵的話竟再也說不出來,隻見他微微搖頭,眼睛便合上了。

手上的禁錮突然消失,燕澤呆愣地跪在地上,將手心翻轉過來。

一枚方形銅牌靜靜地反射著朝陽的光輝,上麵布滿刀劍紋樣,環繞著中間的“誅天”兩個字。

這是誅天會的宗主令牌。

幾聲低沉的嗚咽在空中飄散。這位向來不知悲痛為何物的灑脫青年,就這樣在街巷中央哭了起來。

帝都洛城,清耀山。

時值午夜,明亮的月色照向山頂的平台。一名身著儒衫的男子憑欄而立,安然地觀賞著峭壁下的景色。

不遠處,與他形影不離的黑衣女子突然開口:“神主,巫即到了。”

魏淩風轉過身來,看向剛剛伏跪下去的白發老者,道:“起來吧!可是有西邊的消息了?”

巫即慢慢起身,回道:“正是,蕭詢已於今早斃命。”

聽聞敵手的死訊,魏淩風麵色如常,平靜問道:“朝中可有何反應?”

“太常府最先得到消息,師延此時應該剛剛進宮。”

巫即見神主不語,繼續道:“那個人怎麼辦?若他前來報複,屬下們是不是該提早防範?”

“無須擔心,他不會那樣做,”魏淩風聲音篤定,“你隻要儘力對付誅天會便可。”

巫即低頭領命,又聽神主道:“此事如此順利,你功不可沒。”

“您言重了,我隻是碰巧遇到那個女子而已。若非神主教導,她也無力複仇。”

女子姓裴,生於博陵郡赤鬆縣裴家莊。十七年前,當地縣令貪得無厭,索要莊內祖傳寶物,百姓不從,便令兵士過來搶殺,逼得一村人進山為匪。

赤鬆縣地形險惡,偏僻封閉,外麵並不知道縣令的惡行。

蕭詢那時剛剛二十出頭,打了幾場勝仗,又娶了名動帝都的美女,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聽聞自己的屬地出了匪徒,未查明詳情,便親自過來督戰清剿。

由於縣令從中作梗,進了赤鬆嶺的裴家人全被蕭詢下令斬殺。

好在蕭詢進山去查看屍體,立刻就發覺出端倪。

很快,縣令的罪行被一一揭發。年長老道的郡守為保博陵侯的清譽,將罪責全數推在縣令身上。

可是裴家人並未死光,一名十歲的女孩從中逃生,並對蕭詢恨之入骨。

一年前,巫即意外發現了她,這女子已成術師,且一直在尋找報仇的機會。

可事情並非那麼容易。先不說蕭詢武藝高強,他身上還有師延所下的祝禱,即便術師不顧後果,尋常的術法也很難其分毫。更何況後來還多了一個李驚瀾,此人的能力可與魏淩風比肩,祝禱的力量更加強大。

“這種程度的祝禱隻有極致的恨意才能化解,”魏淩風繼續道,“讓她來施用血祭最完美不過。”

血祭是種極為陰暗的咒術。術師以自己的鮮血為獻祭,與對方同歸於儘。既可針對一個人,也能瞬間造成大批傷亡。

不過施用這種術,若是術師的仇恨不夠,或是心中有些許動搖,很容易就會失敗。

“這也是天意,”巫即恭敬道,“蕭詢命該如此,無人能救。”

夜風甚涼,他掩嘴輕咳了幾聲,又道:“殷家那邊,您打算如何處置?巫盼已派人去追,尚不知結果。”

“聽說小世子參與了此事?”

“沒錯,”巫即應道,“確切來說是顧仁遠出的手,他是殷家那個女兒的舅舅。”

“真是巧,”魏淩風有了些興趣,“不知道今後還會惹出什麼事?”

巫即不解其意,便沒有應聲。他看了眼山下的皇城,隻見帝王起居的那片地方,燈火越來越明亮。

陛下已經知曉死訊,接下來定會召集朝臣,他該下山回府了。

此時,魏淩風亦有了決斷,“你告訴殷正元,他犯下的疏漏就由他自己來彌補,焱國這邊不會插手。”

巫即頷首領命,正準備離去,誰知神主又道:“抓不回人,他將不再是十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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