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鐵:你生我的氣了?我很抱歉。Www.Pinwenba.Com 吧為什麼這麼久不給我回信?難道成為朋友不可以嗎?我們這麼年輕……”
劉小鐵把小複旦的信插進抽屜,輕鬆地呼出一口氣。他無意間瞟瞟台曆,發現這是春天的最後一天。陽光在戶外大片大片地照著,樹木的綠在樓群間向四處擴張。空氣裡潛伏著一股暖洋洋的近乎灼熱的味道。
他抽了一副網球拍,跑下樓。
高小白一個人坐在草坪上呆呆想著什麼。
“打球吧,我向你挑戰。”劉小鐵走過去叫道。
高小白不理不動。
“哪來這麼大的千金架子?”劉小鐵轉到她麵前,猛見她雙眼紅得厲害。“你……”
“你坐下。”高小白說。
劉小鐵在她對麵坐下。
“想聽我的故事嗎?粉紅色的。”她臉上露出一種極其不耐看的笑。
“我也是,不過已隨著這個季節結束。”劉小鐵小心翼翼地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交換故事。”
“那好。”高小白說,“你不會想到我是那種人……不是你們見的或想象的高小白……你會輕視我?”
“我想我不會。”劉小鐵真誠地說。
“你知道我們那座城市,還有我的家……”她用嘴嚼著一縷頭發,“從哪兒說呢?……我從小學到中學都驕傲得像公主,我喜歡鮮豔、跳躍,像許多人崇拜春天……可我沒想到會進這所二流大學,我的理想是進藝院,進影視圈……可笑……我沒死心,為了畢業後有個理想去向,我一直在尋找機會……
“今年開學初,我有了一個……男朋友,那是在電車上認識的,他說他在市影視公司工作,有很多朋友,吳貽弓,陳凱歌,吳子牛……他說可以把我推薦給他們,還有畢業分配……
“我中了這樣一個極其簡單極其陳舊的圈套……”
高小白又笑起來,兩絲遊淚從那笑容上跌落下來。劉小鐵望著她的臉,沉思片刻,說:“我想我不用安慰,那也是徒勞。但我相信這個季節會改變著我們,我們的命運和追求,你相信你自己和……這個季節?”
高小白用閃亮濕潤的眸子望望劉小鐵,又望望遠處。正在這時,繆斯撞入了他們的視線。
“謔!你們在這兒侃戀愛了!”
高小白慌忙抹抹臉。劉小鐵站起來,用網球拍敲了一下繆斯的腰。
“你這嘴什麼時候能不跑馬?”劉小鐵罵。
繆斯做了一個誇張疼痛的動作,一屁股坐在草坪上,“救命啊!劉小鐵要吃我的白骨,高小白你不能不管!”
高小白忍不住笑起來,她揪住繆斯的耳朵:
“你這嘴,你哪是詩人,是殺豬的,賣臟的!”
三個人鬨累了,靜下來。
“侯正穩當選優秀學生乾部了。”繆斯看著他們的臉,忽然說。
兩個人都沒有反應。
草坪像一張綠色的唱譜紙,流著濕潤的歌。有一種旅律在他們之間滑翔。劉小鐵的眼睛始終盯著一塊天,那塊天在樹影上方,是一灘流動的藍。又一個季節正從那裡緩緩流下。
“你們在想什麼?”高小白說。
“我記起我說的一句蠢話。”劉小鐵說,“有一次我到工學院看望老同學,我說,呀,你們校的草坪怎麼比我們校的綠?——這是一句美國月亮式的話,其實綠得並無差彆……可是,感覺啊什麼的主觀,起了一種導向作用。”
“我相信。”高小白說,“在不排除主觀作用的情況下,兩個草坪已含了不同意義。”
“所以,”劉小鐵看著她的眼睛,“我們必須對自己說,下一個季節跟這一個季節一樣,明年春天跟今年春天不一樣。”
“謝謝!”高小白會意一笑。
“深刻,精辟!”繆斯做了一個大跳躍,“我來靈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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