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回過神來,走近了何氏夫人一些,心裡再急,她也下蹲給何氏夫人行了一禮。
何氏夫人坐著虛扶了安錦繡一把,笑道:“快些起來吧,這模樣可真是好,要是沒有定親,我還真要貪心一回呢。”
安錦曲當場就黑了臉,相府有四位公子,聽相國夫人這話,如果安錦繡沒有定親,她就要安錦繡也做了自己的兒媳?秦氏老練成精的人物,自然聽出何氏這是客氣話,不過安錦曲卻聽不出來,當下就開口道:“二姐為了自己親事還哭過好幾回呢,伯母要是早點來就好了,那我二姐就不用哭那麼多回了。”
何氏夫人聽了安錦曲這話,臉上的笑容一沉,但很快又回轉了過來,微微一笑。
秦氏卻恨不得上前去撕安錦曲的嘴,她為她求的是相府長媳之位,這樣當著客人的麵暗諷自己的姐姐,一個容不下自己庶出姐姐的人,還求什麼相府長媳的位置?”這丫頭心直嘴快,倒也沒有壞心。”秦氏勉強為自己的女兒圓場,對何氏說道:“以後我還得教她!兒女都是債啊!”
安錦繡心中冷笑,卻蒼白著臉,也笑道:“我總共就哭過那麼幾回鼻子,三小姐一回沒落下全看見了,我知道三小姐是好心。”
秦氏望著安錦繡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喊起你三妹三小姐來了?”
“她本就該喊我一聲三小姐。”安錦曲被安錦繡這一聲三小姐喊得,大有得勝之感,這府裡嫡出的三小姐不如庶出的二小姐,這話不知道被多少人說過,今天安錦曲有了大出一口的痛快感,原來這個安錦繡也知道當著相國夫人的麵,要守庶出子女的規矩。
秦氏一閉眼,這門她好容易看上的親事要毀了。
何氏夫人臉上帶笑,心裡卻思量著,媒人跟她說過,安府的三小姐是個大度的人,對著庶出的姐姐和弟弟都真心相待,不過現在看來這庶出的二小姐,平日裡還不知道受了這位嫡出三小姐多少氣呢,看來媒人是事先收了秦氏的好處,跟她滿嘴胡言了。
“你找娘有什麼事?”秦氏隻想快點把安錦繡打發走,她好想辦法把何氏的心思再拉回來,“如果是府中事,就不要跟娘說了,貴客在這裡,娘這會兒可沒心思理府中的事。”
何氏一笑。
安錦繡猶豫了一下,真要當著相國夫人的麵鬨上這一場嗎?自己這一鬨會不會為安元誌帶來麻煩?
就在安錦繡猶豫的這片刻之間,紫鴛在安錦繡的身後拉了拉安錦繡的衣袖。安錦繡順著紫鴛的示意看過去,隻見一個小架上,赫然呈著一幅她的繡品。安錦繡這下明白了,為何秦氏要安排她今日去秦府請安,不是為了給她這個庶女添些顏麵,而是為了拿她的繡品充做安錦曲的繡品,讓相國夫人知道自己未來的兒媳,是多麼的心靈手巧,是多麼不可多得的一個豪門閨秀。
原來如此,安錦繡低頭冷笑,秦氏做事謹慎,求萬全,還有什麼比她安錦繡不在府中,更能讓秦氏和安錦曲這對母女,萬無一失演完這出戲的?所謂大族的夫人,嫡出的貴女,不過如此。
“無事你就退下吧。”秦氏見安錦繡看向繡品,心中也難堪,若不是安錦曲的手工實在是拿不出手,她又何必出此下策?
“娘,您可否饒過元誌?”安錦繡這時開口問道。
“你去處理吧。”秦氏說道。
安錦繡忙應聲是,轉身要走,卻又看到安錦曲陰沉著臉望著自己,安錦繡突然又對安錦曲說了句:“三小姐好手工,不知道這繡品可有什麼說道?”
安錦曲沒有秦氏的難堪,若不是秦氏逼她,她才不想沾她安錦繡的光,“不過就是荷花。”安錦曲道:“姐姐還有什麼要問的?”
安錦繡說:“這繡品沒有名字?”
安錦曲想說荷花,突然又頓住了,這繡品不會隻叫荷花的,母親跟她說過一次,可是安錦曲這會兒想不起來了。
安錦繡隻是試探一下,沒想到安錦曲這個嬌小姐真說不出這繡品的名字來,這樣沒腦子的一個人,怎麼會是從秦氏的肚子裡生出來的?
“錦繡,無事你就退下。”秦氏在上座裡,強忍著沒有在臉上破功,心裡一邊罵安錦曲,一邊也恨安錦繡。
何氏夫人這時卻開口道:“安二小姐,你知道這繡品叫何名?”
安錦繡回身一笑,這繡品沒有繡樣,是她心中做畫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名字也隻能是她自己取的,“這繡品叫月下荷香。”
安錦曲這時道:“你也有這個繡樣?”
“錦曲!”秦氏險些被這個蠢女兒氣死,“錦繡你快些退下!”
安錦繡往園外走,背對著秦氏和何氏,她衝安錦曲冷冷一笑。
安錦曲最受不了安錦繡的冷笑,庶出的下種還看不起她嗎?就在這時,紫鴛跟著安錦繡,從安錦曲的身邊走過,跟安錦曲靠得近了些。”大膽的丫頭!”安錦曲不等紫鴛反應,一記耳光就打在了紫鴛的臉上。
安錦繡再會算計人心,也不會想到安錦曲敢在這時動手打人,慌忙回身護紫鴛,說:“三小姐,你要做什麼?”
安錦曲隻打了紫鴛一下哪裡能解氣?抬手又是一巴掌打下來,正好安錦繡把紫鴛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這記耳光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安錦繡的臉上。
安錦繡往後倒退了數步,安錦曲身量不大,可是力道不小,安錦繡這一巴掌挨下來,半邊臉火辣辣的疼。
“小姐!”紫鴛驚叫起來,聲音如同安錦曲殺人了一樣。
“姐!”安元誌在小花廳裡,左思右想之下,還是不放心安錦繡,硬是從花廳的窗戶翻出來,被看守他的家仆追著,一路跑到了後花園,好容易抓到一個路過的婆子打聽到秦氏在香園。安元誌再也沒有想到,自己衝進園來,就看見安錦曲狠狠給了安錦繡一記耳光。
“元誌?”安錦繡回頭看到因為憤怒而扭曲了麵孔的安元誌,也是一呆。
安元誌幾乎氣炸了肺,他在府中最多被人無視,吃穿用度上差一些,可也沒挨過什麼人的耳光,安錦曲竟然敢打他姐姐?
看著安元誌怒氣衝衝向自己走過來,安錦曲還是梗著脖子不退一步,氣勢絲毫不弱地問安元誌:“你想乾什麼?替你這個姐姐報仇?”
安錦繡衝到了安元誌的身前死命攔住了暴怒中的安元誌,“元誌,你聽我的話,元誌。”安錦繡一邊哄著安元誌,一邊把安元誌往後麵推,“這裡沒你的事,三小姐那不是有意的,不小心碰上的。”
“姐,你當我是瞎子?!”安元誌跟安錦繡吼,安錦繡這裡沒覺著委屈,安元誌已經恨不得這就帶著繡姨娘和安錦繡走了,他們三人到哪裡不是活,何必要待在這府裡讓人作踐?”安錦曲,你憑什麼動手?!”吼完了安錦繡,安元誌又跟安錦曲吼。
安錦曲這時已經想不起來在場的還有什麼人了,在府中驕縱慣了的小姐,這時候就想著自己了。聽安元誌衝著自己吼,安錦曲冷笑一聲,竟然走到紫鴛麵前,抬手又給了紫鴛一耳光,“什麼人帶什麼樣的丫頭,走路都不長眼的下人!府裡養這種人做什麼?!”
看紫鴛又挨了打,安錦繡卻隻能死死的抓著安元誌,怕自己的這個弟弟衝上去揍安錦曲。
“你們姐弟倆倒是親熱。”安錦曲打完了紫鴛,對安錦繡說:“奴才秧子的種就是上不得台麵,男女七歲不同席,你們倆個是要抱給我們看嗎?”
“安錦曲!”秦氏夫人再深的道行,這個時候也撐不下去了,她知道完了,自己為這個丫頭謀得這樁親事算是完了。
安錦繡卟通一聲朝著秦氏跪了下來,哭道:“母親,繡姨娘病了,我讓紫鴛去找大管家請大夫,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大夫都沒有來。繡姨娘從昨天後半夜就發了熱,眼看著她的病越發的重了,元誌沒辦法,才自己跑出府去找了個大夫。母親,我和元誌不管如何,都是繡姨娘所生,您要我們怎麼看著她生生受苦?元誌違了府中的規矩,私請大夫,您也罰了他,隻求母親念在他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饒了他私出花廳之罪。”
“姐!”安元誌急得伸手就拉安錦繡起來,“你何必求她?不就是跪嗎?我不怕跪!”
安錦繡哪裡肯起來,在地上給秦氏磕起頭來,“母親,元誌的膝頭已經跪出血了,您要還是生氣,那錦繡去跪,求母親開恩吧!”
秦氏氣得說不出話來,安錦繡話中有話,當著相國夫人的麵,把她的麵子裡子都扯了開來,當她不知道這個庶出賤種的心思?
安錦曲卻渾然不覺安錦繡是在算計,在一旁說道:“安錦繡,你裝什麼可憐?奴才秧子。”
“安錦曲!”香園的後門那裡,傳來了安太師的怒喝聲。
園中眾人一起尋聲望去,就見小後門那裡,站著安太師還有不少位陌生男子。
何氏夫人忙就帶著相府中人回避了,反正今天安府的這出戲她也看夠了,都說太師夫人寬容大度,治家有方,現在看來全是鬼話。
安太師大步走到了安錦曲的麵前,鐵青著臉,不由分說,狠狠就踹了安錦曲一腳,把安錦曲踹倒在地。
安元誌看見父親這一行人,愣怔片刻後,看向了安錦繡,他的姐姐難不成是看到這些人,才演了這一出戲?
安錦繡仍是跪在地上,抬頭望著太師一行人,一臉的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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