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鴛望著安錦繡眨一下眼睛,突然就明白過來安錦繡的意思,說:“小姐,這裡哪裡有人啊?就我們兩個人。”
安錦繡無奈道:“怎麼我的話你也不信了?”
紫鴛說:“小姐說的人在哪裡?怎麼紫鴛就是看不到?”
“韓大人。”安錦繡似是沒辦法了,衝著院子裡喊道:“韓大人在嗎?”
韓約帶著人跑到廚房看了,廚房的火勢不小,但是還不至於燒了整座庵堂,便又帶著人跑了回來。剛在暗處呆了沒多久,就聽見安錦繡叫他,隻得又現身在安錦繡的麵前,喊了安錦繡一聲:“夫人。”
“看見了嗎?”安錦繡衝韓約點了一下頭後,問紫鴛道:“這位大人不就在這裡?”
紫鴛縮著身子說:“就這位大人一個人?”
安錦繡隻得又神情無奈地看向了韓約,說:“韓大人,你把侍衛們都叫出來,讓這個沒膽子的丫頭看一眼吧。”
紫鴛就又眼巴巴地看著韓約,一副受驚後的慌張模樣。
把人叫出來讓小丫鬟看一眼,這對韓約來說不是難事,當下就把手抬起揮了一下。
七個侍衛眨眼間就站在了安錦繡和紫鴛的麵前,下跪行禮道:“小人見過夫人。”
紫鴛張大了嘴,說:“院子裡有這麼多人?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安錦繡說:“也許還有在暗處沒出來的呢。”
“是嗎?”紫鴛問韓約。
韓約拱手跟安錦繡稟道:“夫人,今天這裡小人安排了七人,若是夫人不滿意,小人可以再安排人手。”
安錦繡忙一笑,說:“這院子這麼小,七個人都多了。”
韓約低頭嘴角彎一下,覺得在他伺候過的主子裡,安錦繡是最好說話的一個了。
紫鴛拉著安錦繡演戲道:“小姐,這下我就放心了,可是侍衛大哥們都躲在什麼地方?指給我看看好不好?”
“彆鬨。”安錦繡把臉一沉,對紫鴛說:“沒大沒小。”
紫鴛被安錦繡這一說,往後退了兩步,不吱聲了。
韓約問安錦繡道:“夫人還有吩咐嗎?”
安錦繡看了看院中的這幾個人,問韓約說:“是廚房起火嗎?”
韓約說:“是,是廚房起火。”
安錦繡又問:“火勢大嗎?怎麼會失火的?”
韓約說:“回夫人的話,廚房的火勢不算太大,火是從廚房的灶台燒起來的,也許是庵堂裡的人不小心弄起的火。”
安錦繡長出了一口氣,對韓約說:“不是外麵進來的人就好,我就放心了。”
韓約也不能確定這是意外,還是外麵進來的人放的火,但為著那麼多兄弟的性命考慮,他寧願安錦繡相信這隻是一場意外。就這麼騙了安錦繡,韓約又覺得內疚,便鄭重其事地跟安錦繡道:“夫人放心,小人一定保護夫人周全。”
安錦繡知道韓約的心思,也不說破,隻是說了一句:“多謝你。”
紫鴛站在安錦繡身後,低著頭,眼珠卻到處亂轉,就想看上官勇要從哪裡進來。
韓約這裡看安錦繡沒話要說了,便跟安錦繡說:“夫人若是無事,小人們便退下了。”
安錦繡客氣道:“好,勞煩各位了。”
韓約嘴裡說著不敢當,手抬起再揮一下,他跟七?名侍衛又分散到了院中的各處,不露一點行蹤了。
“在門外看著一點。”安錦繡回身小聲對紫鴛道:“有人過來,記得大聲說話讓我知道。”
“嗯。”紫鴛答應道。
“在門外好好想自己錯在哪裡了。”安錦繡在門外給紫鴛指了一個地方後,轉身就進屋了。
一個雙手伸過來,將安錦繡牢牢地擁在了懷裡。
這個懷抱安錦繡隻享受過幾次,但她知道擁抱著她的人是上官勇。
“我從窗戶那裡進來的。”上官勇跟安錦繡耳語道:“這裡的暗衛太多,他們不出來,我進不來。”
安錦繡輕輕嗯了一聲,說:“我也想著你是進不來了。”
上官勇擁抱了安錦繡一會兒後,走到門前將門鎖上,轉身再看安錦繡時,就看見安錦繡在一扇窗一扇窗地關著窗。
此時離黃昏還有一段時間,但陰天的天氣,天色不好,這時候的房間裡已經光線暗淡,看著像是天要黑的樣子。
安錦繡走到了床前坐下。
上官勇躇躊了一下,走上前,緊挨著安錦繡也坐在了床邊上。
“他小叔沒死。”安錦繡最先就跟上官勇說起了上官睿,“我讓他去香安城找你去了。”
“小睿子沒死?”上官勇馬上就道:“這是真的?”
“真的,隻是寧兒還有平安就。”安錦繡說到這裡,捂著發悶的胸口就緊鎖了眉頭,“他們沒能逃出來,是我害的。”
上官勇將安錦繡攬在了懷裡,沉聲道:“錦繡,你怎麼會到庵堂這裡來的?”
安錦繡靠在上官勇的懷裡,把庵堂的事說了,隻是向上官勇隱瞞了繡姨娘的事情,隻跟上官勇說:“我醒來的時候,母親就在我身邊,她說皇帝自己解決了身上的火,到底是怎樣的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是安錦顏和秦氏害的我。”
上官勇默默地聽完了安錦繡的敘述,羞惱忿恨到幾乎發瘋,但還是忍了下來。
“我不能讓平安他們白死。”安錦繡在丈夫的懷裡喃喃道:“我不能讓安錦顏她們得償所願的活著!我安錦繡就是死,也要拉她們墊背!”
在這一刻,安錦繡身上的殺氣遠遠甚於上官勇身上的。
上官勇把安錦繡更緊地摟住了,說:“錦繡,我也有事要跟你說。”
信王,香安城,名冊,項氏,皇後,太子,從上官勇嘴裡說出來的話,最後在安錦繡的腦子裡成了幾個詞。安錦繡想起來了,信王的叛亂,前世裡白承澤成皇後,為信王白永信平反時,說的就是太子叛逆不道反汙信王謀反。
“這是信王爺給我的名冊。”上官勇從懷裡拿出信王的名冊給安錦繡看,說:“我不知道要拿這名冊怎麼辦。”
安錦繡看著名冊,突然就小聲地,帶著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錦繡?”上官勇忙喊安錦繡:“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安錦繡笑著笑著,就埋首在上官勇的懷裡痛哭了起來,平安和上官寧,還有奶娘,農人們,在城南舊巷大火裡死去的這些人都太冤了。安錦顏為了替太子邀寵,害了她和母親,皇後為了殺人滅口,下令殺他們全家,兩件事趕在了同一天裡發生,讓所有的人都逃不掉。
“是我的錯。”上官勇悔恨道:“這座江山到底關我什麼事?!”
“平安長的像我。”安錦繡卻在上官勇的懷裡自語一般地道:“可是個頭很大,這一點像你。我以為他長大後會跟你一樣成為將軍,我想等他長大一點,我教他讀書,你教他練武。平安的私處有一小塊圓形的胎記,元誌還開玩笑說,以後隻有他的妻子可以看這胎記,這小子連生胎記都這麼小氣,隻讓一個人看。我給他打了一塊長命鎖,喊人刻上了平安兩個字,我不求他有大出息,我隻求他能平安長大,我……”安錦繡說到這裡,又哭得說不下去了。
聽著妻子說著兒子的點滴,上官勇的心頭滴血,這個兒子他連一麵都沒有見過,就這麼沒了。”沒有緣分。”上官勇跟安錦繡小聲道:“這小子跟我的父子緣淺。”
“那些人該死!”安錦繡跟上官勇哭道:“害我們的人都該死!”
“所以你不準備逃了?”上官勇問自己的小妻子。
“這些人不死,我們逃去哪裡也沒有用。”安錦繡跟上官勇哭道:“皇帝跟皇後,太子跟太子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可以逃去哪裡?出關嗎?”
上官勇痛苦地閉一下眼睛,逃到關外他們也不可能此生無憂。關外飛雪連天,苦寒之地生存不易不說,關外的人看見他們這些祈順人一定是殺,他們不但要逃避皇朝的追殺,還要逃避關外異族的殺戮,他們如何有生路可走?
安錦繡從上官勇的手上拿過名冊,她不像上官勇看著這些名冊上的名字和數字頭暈,安錦繡將這本名冊看完也就花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這裡麵的人安錦繡大部分都認識,有最後跟著太子一起死的,也有跟著白承澤一起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
“這個可以治皇後和太子的罪嗎?”上官勇問安錦繡,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乾不來這種事,隻是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在太師府長大的小妻子能懂得多少。
如果身邊的男人不是上官勇,安錦繡也許還會藏拙,這個世上沒有哪個男子願意被一個女人指手畫腳,上官勇卻是一個例外。”我記得信王有一個幼子叫白英,這一次也死了嗎?”安錦繡問道。
上官勇說:“你也知道白英?”
“住在安府裡,我總能知道些皇室的事情。”安錦繡說:“你說項錫把信王府的人都殺了,這個白英呢?”
“被我救了。”上官勇老實道:“我讓慶楠把他抱出了信王府,這會兒他被慶楠托付給了香安城外的一戶農家。錦繡,他隻是一個小娃娃,我不忍心看著這麼小的一個娃娃被殺。”
安錦繡拍一下上官勇的胸膛,“救人是好事,能做為什麼不做?”
“隻是我們家的孩子沒了。”上官勇歎道。
安錦繡再次沉默下來,這個名冊在上一世裡應該是到了白承澤的手裡,因為白承澤成為明宗皇帝之後,一直被他養在身邊的白英身份大白於天下,信王府的遺孤最後繼承了父親的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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