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我侄子,他們也有話說?”白承路道:“這小子雖不是你的嫡子,卻是你現在唯一的兒子,我疼他不行嗎?”
白承澤抱著白柯坐下,說道:“楊氏是個沒福氣的。”
楊氏夫人一年前為白承澤生下了一個女兒,雖然這女兒長得也很好,但白承澤現在要的不是女兒。
“你也彆這麼說。”白承路道:“等正妃進了門,你還怕會沒有嫡子嗎?”
“二哥說的對。”白承澤道:“不過我就算隻有柯兒這一個兒子也夠了,柯兒,再叫一聲爹爹。”
白柯被白承澤逗著又大聲喊了一聲爹爹,聲音軟糯,卻又顯得調皮,一雙大眼睛忽閃著看著白承澤,饒是白承澤這個人冷心慣了,被這雙眼睛盯著,心也硬不起來了。
“項氏的事是真的?”白承路這時問白承澤道。
“真的。”白承澤也不讓人來抱走白柯,就讓白柯睡在了自己的懷裡,跟白承路道:“二哥的消息得到的也快啊。”
“我隻是不敢相信這消息是真的。”白承路道:“我還以為皇後就算把天捅破了,我們的父皇也能容她呢。”
白承澤冷笑了一聲,道:“再恩愛的夫妻也應該有個鬨騰的限度,項氏還真當父皇會容她一輩子,蠢貨。”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上官勇帶著三千兵馬離開了京都城。
住在庵堂的裡的安錦繡隻能通過袁義出去打聽,或者安太師來看她時,才能知道上官勇的消息。在世宗的麵前,安錦繡卻是對於祈順朝人人都在議論的項氏之事隻字不提,仿佛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世宗竟也喜歡安錦繡的這種不知世事,每次來庵堂,他都隻是陪著安錦繡說說話,帶些稀罕的東西送與安錦繡,換美人的一個笑顏。有空的時候,世宗會留在庵堂裡過夜,無空之時,世宗便隻能來去匆匆。
安錦繡的身體本就不好,這一胎懷得便比一般婦人辛苦很多。宮裡的好藥、補藥流水一般的送來,價值千金的東西,在世宗的恩寵之下,安錦繡得以把這些東西當飯吃。就是這樣,安錦繡的身體也隻是將將能保住腹中的胎兒,不至於流產。
榮雙為安錦繡愁白了頭發,傍身多年的醫術,到了安錦繡這裡,突然發現不夠用了。
向遠清本想請旨回宮,卻被世宗以安錦繡生產之時,若是遇險,向遠清可派上用場為由,讓向大太醫繼續留在庵堂。
安錦繡懷胎五月之時,夭桃的肚子已經幾乎遮掩不住了。
紫鴛跟韓約說夭桃是發胖了,夭桃自己也不承認自己是懷了孩子,也跟著紫鴛的話說,說自己是發胖了。
看著夭桃懷孕就跟沒事人一樣,連孕吐都沒有,安錦繡在難受的厲害之時,都有些嫉妒夭桃,人跟人真的是不能比。
好容易熬到七個月的頭上,安錦繡下地活動時跌了一下,雖然袁義手急眼快扶了一把,沒讓安錦繡跌到地上去,安錦繡卻還是下身出了血。
這事出在白天,世宗還在上早朝,等袁義跑進宮中報信,世宗還沒有下朝。
金鑾殿前值守的首領太監不敢為了一個女人,去打擾正在與朝臣們議政的世宗,隻能讓袁義等在金鑾殿外。
“項氏該死!他們這是在逼朕!”
站在金鑾殿外,袁義就聽見世宗在大殿內大發雷霆,而朝臣們沒有一個敢出聲的。
項氏之事,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想,項家軍誓要與項氏諸將共存亡,其意誌之堅,讓舍得除去項氏,卻舍不得賠上項家軍的世宗措手不及。世宗連下了數道聖旨,嚴令在雲霄關下的諸將,隻殺項氏族人,不可誅儘項氏軍中之人。這讓周宜諸將幾乎沒辦法打這場仗,更是導致了周宜在雲霄關身負重傷的原因。
隻殺領兵的將軍,不可多殺兵卒,這樣的仗要怎麼打?也許世宗會打,可周宜等人不會打。
袁義聽著從金鑾殿裡傳出來的聲音,世宗發了一通火後,竟是太子在向世宗請戰。
“你會打仗?”金鑾殿內,世宗問太子道:“你去雲霄關能做什麼?”
大皇子白承舟道:“太子殿下說不定能勸降項氏諸將呢。”
這話說得太子青白了臉色,道:“我與項氏早就不共戴天,大哥你說這話何意?”
“是我的話沒說清楚嗎?”白承舟道:“我的意思是說,也許太子去了雲霄關,項氏諸將看在太子殿下的麵子上,能放下屠刀呢?”
這話說的,跟前麵那話有何不同?不一樣是在說太子與項氏有勾結?
白承澤這時道:“父皇,兒臣以為項家軍既然不知有國,隻忠心於項氏,那這支軍就是被父皇留下了,父皇又要怎麼用他們?朝中的將軍們,有誰敢領這支軍?”
“你要把項家軍全殺了?”世宗問道。
白承澤道:“雲霄關如此久戰下去也不是辦法,父皇,當斷則斷。”
朝臣中有人暗自咂舌,五皇子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項家軍有八萬之眾,大部分都是重裝鐵騎,這樣一支軍說殺就殺了?再想組這樣的一鐵騎,朝廷得花多大的工夫,多少銀兩?
在世宗不開口說話的時候,金鑾殿裡便能吵聲一片。不為了項氏,皇子大臣們也可以為了其他事爭吵,直到世宗再次發火,讓所有的人都閉嘴。
袁義在殿外等得心焦,如果麵前的不是金鑾大殿,他真的想衝進去。
等世宗在禦書房裡見到袁義,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聽了袁義的話後,世宗罵了一句對象不明的“該死”,一口水也沒來及喝,便離宮趕往庵堂。
世宗趕到庵堂見到安錦繡時,安錦繡已經服過藥,用過針,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屋子裡雖然已經被紫鴛和兩個婆子打掃過了,看不到讓人觸目驚心的血,卻還是能讓世宗聞到一股血腥氣。床上昏睡中的安錦繡,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起伏,世宗幾乎懷疑自己在看一具屍體。
不想吵醒安錦繡,世宗隻能站在了屋外,衝榮雙發火,“怎麼會出這種事?”世宗問榮雙道:“你在這裡,還能讓她出這種事?”
榮雙苦著臉,安錦繡若是現在不走動一下,到了生產的時候,胎兒生不出來怎麼辦?誰知道這個安主子,走個路,還能崴到腳呢?
“孩子怎麼樣了?”世宗又問。
榮雙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跟世宗說。
“你說話啊!”世宗看自己兩個問出來了,榮雙都不說話,急道:“你啞巴了?”
“聖上,安主子的這個孩子……”
“聖上!”向遠清在榮雙還沒說完話的時候,叫了一聲。
世宗看向了向遠清,說:“你有何事?”
向遠清硬是把榮雙擠到了自己的身後,說:“聖上,安主子腹中的胎兒保住了。”
世宗說:“是嗎?榮雙,你方才要跟朕說什麼?”
榮雙的話還沒來及說出口,在房裡守著安錦繡的紫鴛就驚叫著衝了出來,說:“榮太醫,你來看看,我家主子又出血了!”
世宗邁步就想進屋。
“聖上。”一直裝自己不存在的吉和,這個時候不得不攔下世宗了。
女人身下的血,除了初夜的落紅,其他的一向都被視為不吉之物,一國之君怎可沾惹到這些東西?
“你還不進去?!”世宗被吉和跪地攔下後,衝榮雙怒道:“你要朕進去救她嗎?!”
“進去啊!”向遠清推了榮雙一把。
榮雙這才夢做醒了一般,跟著紫鴛跑了進去。
房裡的安錦繡這個時候已經被腹中的疼痛給疼醒了,捂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蜷縮在床上。
“主子。”紫鴛跑到了床邊,就跟安錦繡說:“榮太醫來了。”
“你要保住我的孩子!”安錦繡看著榮雙道:“我死不要緊,你要保住我的孩子。”
榮雙忙著為安錦繡把脈,一邊安慰安錦繡道:“主子莫怕,你且放寬心,這對主子和小主子都好。”
安錦繡這會兒腹中絞痛,就像什麼人在用手拉扯著她的肚腸一樣。榮雙的話,安錦繡一句也沒聽見,這個時候的安錦繡隻是想到,她若是就這麼死了,能為上官勇留下一個孩子也好,這樣至少可以讓上官勇記得她。至於這個孩子要是被世宗發現不是龍種要怎麼辦,這個孩子要是被世宗接進宮去姓了白怎麼辦,上官勇知道她死了後會做出什麼事來,安錦繡根本無心力去想。
“去打熱水來!”榮雙命紫鴛道。
兩個安太師找來的婆子這時都守在了安錦繡的床榻邊,她們都是以伺候婦人孕事為生的人,可是像安錦繡這樣,從懷孕開始就靠藥養著,現在隻七個月,又下身出血不止的情況,兩個婆子還都沒遇上過。看著安錦繡疼出了一身的汗,身下剛換上不久的床單又被血染紅了,兩個婆子是急出了一身的大汗。
世宗在屋外焦急地來回走著,看著紫鴛一盆熱水端進去,不一會兒就又端了一盆血水出來,世宗有些站立不住了。他不是個怕見血的人,可是一想到這血是從安錦繡身上流出的血,世宗就沒法不慌張。
“聖上。”向遠清在一旁勸世宗道:“俗話說的好,女子懷胎,七活八死,安主子這次不會有事的。”
世宗說:“什麼七活八死?”
韓約等一眾侍衛也都在院子裡豎著耳朵聽。
向遠清道:“就是說七月的胎兒易活,八月的胎兒不易活。”
“這是什麼道理?”世宗何曾關心過這事,八個月的胎兒比七個月的胎兒多長了一個月,憑什麼大的胎兒反而不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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