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看看白承澤牽著白柯的手,神情莫明地一低頭,道:“是月兒太想爺了,爺這一走,眼看著就一年多了。”
“回去吧,”白承澤牽著白柯往府裡走。
白蘭噘了噘嘴,她早就說來大門口站著,一定還是討不到這個父王的喜歡,隻是她的這個生母不相信。
側妃們看著白承澤帶著白柯走遠了,這才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王氏側妃帶著白林回房的時候,小聲抱怨道:“你怎麼不喊你父王一聲呢?”
白林看著身旁的房屋樹木,說:“父王都沒有看我一眼。”
王氏嘀咕了一句:“都是庶子,這樣的厚此薄彼,到底是憑什麼啊?”
白林抬頭看看自己的生母,說:“姨娘,你說什麼?”
“沒什麼,”王氏道:“一會兒你父王讓你過去吃飯,一定記得要喊父王啊。”
“那父王要是不理我呢?”
“怎麼會呢?”王氏說:“林小王爺也是爺的兒子啊。”
“父王隻喜歡大哥的,”白林說了一句。
“不能胡說,”王氏忙道:“爺也喜歡林小王爺的。”
白林不在乎地甩開了王氏的手,跑到了前邊去,邊走邊玩了起來。
“夫人,”這時,跟在王氏身後的婢女小聲喊了王氏一聲。
王氏回頭,就看見葉氏抱著白棟從後麵走了過來。她們兩個住在相鄰的院子裡,又都是有兒子的人,平日裡鬥得厲害,隻是這個時候再見到彼此,都沒有了往日裡的那種勁頭。
葉氏看著王氏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白棟看見了在前邊玩的白林,手指著白林口齒不清的叫了一聲:“哥哥。”
“彆亂叫,”葉氏忙伸手在兒子的臉前一擋,說:“這會兒風大,彆咳著了風。”
王氏一聽葉氏這話,就道:“棟小王爺今天這身衣服可真漂亮,就是不知道爺注意到沒有。”
葉氏斜眼看了看王氏,道:“姐姐給林小王爺打扮的也不錯,爺有注意到嗎?”
兩個女人瞪視一眼後,葉氏繼續往前走,王氏則站在了原地,她既不想繞路,這樣會顯得她怕了葉氏這個女人,也不想跟葉氏同路走,那就隻能站著等葉氏走沒影了,她再帶著白林走。
“夫人,”跟著葉氏的一個婆子小聲勸葉氏道:“你跟王側妃有什麼可置氣的?她搶不了您的位置,林小王爺在爺的心裡,也一定不比棟小王爺占的位置高。現在爺回來了,您再跟王側妃這樣下去,就怕爺不高興啊。”
這個婆子不說,葉氏也明白,在這府裡,楊氏管著家,但等王妃一進府,她這個管家婆的位置能不能占住,還得兩說。真正讓五王府所有女人心裡有疙瘩的是大公子白柯,白承澤為了白柯,把他在白柯之前沒能養大的兒子都抹掉了,在玉碟上直接從白柯這裡序位,這就讓原本是三子的白柯,一下子就成了白承澤的長子。
葉氏把白棟往上抱了抱,祈順人重嫡子,但也重長子,是以庶長子在家族之中,地位不比其他的庶子,在家中正妻無子的情況下,庶長子是可繼承家業的。看白承澤現在嗬護白柯的樣子,那兩個喪子的女人心頭滴血,她們這些女人又何嘗能看得過眼?
“夫人,”就在葉氏抱著白棟要進自己住著的院子時,白登帶著人從後麵走了上來。
“怎麼了?”葉氏忙停下來問道:“可是爺要見棟小王爺?”
白登賠著笑臉說:“爺今天要跟小王爺單獨用餐,所以就不見棟小王爺了。這是王爺從江南給棟小王爺帶回來的東西,請夫人收下吧。”
葉氏側妃勉強一笑,道:“妾身替棟小王爺多謝爺了。”
白登衝葉氏側妃和白棟行了一禮後,在院門前丟下了一個小箱子,又帶著人往王氏的院子那裡走了過去。
葉氏抱著白棟進了屋中之後,將白棟交給了奶娘,坐在桌旁生悶氣。
從葉氏娘家帶來的那個婆子端了茶點進來,看看葉氏的樣子,便小聲勸葉氏道:“夫人,等將來王妃進了府,您再看爺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待小王爺。”
葉氏道:“那個女人要是生不出來呢?”
婆子說:“夫人想差了,皇家娶媳婦,那都是要太醫和宮裡的老嬤嬤去看的,哪能選個不能生養的女人進來呢?”
“那個康氏女也是個倒黴的,”葉氏道:“好好的王妃還沒進門呢,就跟我們這群女人一個樣了。”
“還會有第二個康氏女的,”婆子道:“等這個王妃生下了爺的嫡子,就有一場好戲讓夫人看了。”
“這對我算是好戲?”葉氏不解道。
這個婆子道:“萬一他們到了最後兩敗俱傷呢?”
葉氏這才臉上有了一點笑模樣。
這個婆子又道:“那個康家的小姐成不了爺的正妻,這對府裡的夫人們來說,就是件好事,夫人應該高興才對。”
這個話,葉氏懂。康氏女是帝師的孫女兒,西江康氏這些年來很受世宗的看重,若是這個康氏女成了白承澤的正妻,那白承澤就是不喜歡,也得敬重這個女人,這對她們這些女人來說,無疑是一件最壞的事。
“小王爺看著也一天天大了,”婆子為葉氏倒著茶,小聲道:“該懂的事,奴婢看他應該也都懂了。”
葉氏看向被奶娘抱在手裡的兒子,是啊,就讓白柯跟未來那個會生下白承澤嫡子的女人鬥好了,她不如做那隻黃雀。
書房裡,白承澤先考問了白柯一些學問上的事,之後又問白柯兵書戰策。
白柯先還能對答如流,但白承澤問的問題深了之後,小孩兒答不上來了,說:“父王,這些師父還沒教呢。”
白承澤搖頭,起身走到書架前,給白柯拿了一套兵書來,說:“你師父不教,你自己也要看了,字都認識了,為什麼不自己學?”
白柯望著這一套七八本的兵書,苦了臉,他在李鐘隱那裡,白天練武,累得半死不活之後,到了晚上還得點燈讀書,再自己學些東西?那他還用睡覺了嗎?
白承澤看著白柯皺成一團的小臉,把白柯抱到了自己的膝上,說:“不想學?”
白柯搖搖頭,說:“父王,柯兒怕沒時間學這些。”
白承澤笑著翻開了放在最上麵的一本兵書,說:“看著這些書這麼厚,又這麼多就怕了?”
白柯說:“師父給我的書,我都沒有看完呢。”
白承澤說:“你師父讓你帶書回來讀了?”
“嗯,”白柯說:“師父說了,回去後我要是背不出來,他就要罰我。”
白承澤來了興趣,說:“你跟我說說,你師父平日裡都是怎麼罰你的?”
白柯的臉上頓時有了委屈的神情,說:“蹲馬步,打手板,很多呢。”
“你被罰的次數多嗎?”
白柯又嗯了一聲。
白承澤有些心疼了,他的這個兒子長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像是沒吃過什麼苦頭的人,沒想到在李鐘隱那裡過這樣的日子。
白柯把自己的袖子一撩,說:“父王,柯兒沒有騙你。”
白柯的左臂上有著不少道鞭撻後的傷痕,交錯在一起,看著又青又紫的,白承澤忙就衝書房外喊道:“白登,去請大夫來。”
門外有下人回話道:“爺,白總管給林小王爺,棟小王爺送東西去了。”
“那就你去,”白承澤道:“去叫大夫來。”
這個下人答應了一聲後就跑了。
白承澤捧著白柯的左膀子,小聲問:“疼嗎?”
“師父打的時候疼,現在已經不疼了,”白柯說:“父王,你小時候也被皇爺爺打過嗎?”
“學不好學問,你皇爺爺一樣揍人啊,”白承澤苦笑道:“這一次你師父是為了什麼打你?”當初李鐘隱答應收下白柯的時候,跟白承澤是說好過的,不管他怎麼教白柯,白承澤都不能管,現在看著白柯的膀子,白承澤有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我回去的晚了,”白柯說:“師父說我在江南,不應該到處亂跑的。”
“就為這個?”
“我背書沒背出來。”
“還有呢?”
白柯看向了白承澤,說:“父王,你希望兒子犯很多錯嗎?”
白承澤說:“就為了這兩件事,你師父就對你下這麼狠的手?”
白柯把頭一低,說:“我比武又輸給了師兄們。”
“柯兒,你老實跟我說,”白承澤把白柯的下巴挑起,問道:“你還想不想回你師父那裡去了?”
“不回去?”白柯說:“那柯兒怎麼學本事?”
“天下間又不是隻有你師父一個人會打仗,父王再請彆人來教人,”白承澤說:“你就留在父王的身邊,這樣父王看誰敢再打你。”
白柯搖搖頭,說:“父王,師兄們做的不好,師父一樣會罰他們的,而且被罰的師兄比柯兒慘多了。”
白承澤說:“你師父就是這樣教人的?”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白柯一臉認真地跟白承澤說:“皇爺爺也是這麼說的。”
“小東西,”白承澤把白柯的腦袋一拍,“你師父打的又不是我,你倒教訓起你爹爹來了。”
白柯窩在白承澤的懷裡,說:“柯兒以後要當大將軍的。”
“嚴師才能出高徒,”白承澤跟白柯道:“你不記恨你師父就好。”
白柯說:“可是方才是父王不高興。”
“我不是怕你記恨你師父嗎?”白承澤摟著白柯道:“你要是恨他,還能安心跟他學本事嗎?要是這樣,父王就不如再為你找一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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