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羅川終於發泄完心頭惡氣。
死死瞅著怪石，羅川重新騰出一枚空的儲物指環，手中捏出一道道印法，將怪石牢牢封印於其中。
“羅川，這破石頭你從哪裡找來？”周不臣問道。
“大滅峰。也有可能是白骨天牢殿裡流落出來的。”羅川黑著臉道。
“哦。”周不臣笑道：“這塊石頭看起來很不凡，或許裡麵藏著什麼機緣。”
“這石頭煩得要死，你喜歡我送給你好了。”羅川話音剛落，耳邊響起怪石嗡嗡的求饒聲。
“還是算了吧。”周不臣道，目光落向八荒寶庫：“還好，它也隻偷了兩成不到。羅川，搭手！”
接下來便是瓜分時間。
周不臣專撿功法、法門、法器、封魔和丹藥，他選擇這些，也是為了應對南幽教的追殺做準備。而羅川隻挑撿資源，先天礦石十萬塊，共有三種，品級都是六品下才。靈脈三條，一條半裡，另一條一裡半，還有一條長達兩裡。其餘的便是一些未經煉製的靈性藥材，其中有些還是很罕見的四品乃至三品仙靈草藥。
沒過多久，兩人瓜分完畢，都很滿意。
“對了周不臣，等道兵煉好了，我送你幾個。”
“哦？嘿嘿，那我要琴魔老祖，舍得給嗎？”
“你這家夥，什麼時候口味變得這麼重了。”
“開個玩笑。你有你的修行理念，我也有我的想法。暫時我還不需要道兵。”
“也罷。”羅川抬頭望向廣場頂部：“小王八，你這麼聰明，應該懂得變化之術吧。”
“當然！小王八我擁有的可是道力！變化之術小菜一碟！”
“也就是說能便能變小咯。”
“當然了！”
“那就好。”羅川微微一笑，和周不臣飛出白蝠廣場。
剛踏上白沙湖，羅川就見到在東岸的丹器齋前，站著一群道人。
空虛山界……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羅川並沒有上前。
段長老和蕩魔師太站在眾人最前麵，蕩魔師太就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繃著臉，冰冷古板，可羅川卻能從她眼神中讀出些許暖意。
段長老微笑等待，他看向羅氏丹器齋，臉上不時閃出一絲驕傲和自豪。
羅川在空虛山界一年半的時間，談不上好壞，因為他從沒有對空虛山界產生過歸屬感。他對空虛山界沒有感情，並不代表他對山界中的人沒有感情。
羅川的目光落向兩名長老身後，華辛、霍駿、洛飛、顏道名、呂伯牙、北流天……這些空虛山界的天才弟子們，此時焦急的左右張望，眼中掩飾不住激動，都是在等羅川出現。
這些弟子中，有些和羅川有過交情，比如華辛、呂伯牙和霍駿，大多卻是被羅川在秋季大比上折服。
可終究，我和他們不是走的一條路。
“周不臣，我們走。”羅川傳音。
“不見也好。”周不臣點了點頭。
兩人沒有再回羅氏丹器齋，轉身向中環雲梯方向掠去。
白沙渡口，夜下幽林前，站著一道淡淡的人影。
羅川猛地停下腳步，看向那人，臉上浮起笑容：“周不臣，我給你介紹個朋友。大胸，秦甲天。”
湖岸長風吹起秦甲天青色道袍，如波翻滾，一頭長發也隨風向上揚起。
“羅川，我還以為你連我也不打算見。”秦甲天笑道。
“怎麼會。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羅川厚著臉皮道。
“馬後炮。”周不臣冷笑。
“這家夥……還好我早就習慣了。”秦甲天笑著看向周不臣。
“秦甲天？”
“周不臣？”
“早就聽羅川提起過你，在空虛山界，你和他最要好。”周不臣說話間，笑著拍向秦甲天的肩膀，仿佛在打招呼。
“這家夥會提起我？嗬嗬。”秦甲天雲淡風輕一笑。
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周不臣的手尚未接觸到他肩膀，就已隔空垂落。
周不臣眼底閃過精光。
“大胸，你還準備繼續呆在空虛山界嗎？”羅川問道。
“空虛山界有山有水，有一群好騙的長老，還有一群好欺負的師弟，我怎麼舍得離開。”秦甲天道。
“主要還是有紅音姑吧。”羅川哈哈一笑。
秦甲天微笑，不置可否。
“替我向她問好。一年後，我會去白骨天牢殿參加試煉，你若也去，我們就在那裡見。”
“一年後的白骨天牢殿試煉，十有***會成為近百年天南域規模最大的一場試煉。不出意外，我是會去瞧瞧的。到時再見吧。”
“大胸，珍重。”
“羅川，珍重。”
在渡口辭彆秦甲天，羅川和周不臣繼續向前。周不臣一路沉默，過了好久才道：“那個大胸，好強。”
“怎麼，感到壓力了？”羅川笑了笑。
“他比冉青衣強。空虛山界竟有如此人物。”周不臣言語簡潔。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來到中環的一條陌道前。
陌道兩側，有兩座涼亭。
月色下長草萋萋，涼亭中卻飄著酒香。
“羅上師這麼一走，天啟京又要寂寞了。”右邊涼亭中，司馬無疾笑著道，在他身旁，任賢已把杯中酒水斟滿。
“有司馬少帥的天啟京，怎麼也不會寂寞。”羅川道。
“今日一彆，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羅兄，周兄，請！”司馬無疾手一翻，兩隻盛滿酒的玉杯飛向羅川和周不臣。
看著手中酒杯，羅川一飲而儘，隨後轉過頭，望向左邊的涼亭，寧天行和宣大家並肩而立。
寧天行容顏俊美，穿著一身黑蛟繡紋寬袍，身旁的宣大家衣帶飄揚，蒙著麵紗。尋常人看來，這是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可羅川卻見過宣大家的真麵貌，支離破碎，觸目驚心。
一股殺氣從寧天行身上躥出，方圓三裡，陰氣翻滾。
“羅川，你殺我部下，搶我山城，我們的仇算是結下。”
“想打架？”羅川注視著寧天行。
“正好，我手還癢著。”周不臣上前一步。
“好在你還算個信人，我也終於找到了治愈宣兒的方法。”寧天行手一抖，又是兩杯酒飛出：“你我之間必有一戰。不過不在今日。”
羅川一口飲儘，笑眯眯道：“如此，我等你的挑戰。”
“挑戰？”寧天行剛喝一半就被羅川嗆到。
咬牙切齒的抬起頭，寧天行隻看到兩條大笑而去的身影。
“羅川，我們就在此分彆吧。”通往出城雲梯的岔道口，周不臣停下腳步。
“選好去哪了？”羅川問道。
“大夏之東六十萬裡，過了北部山和千雪平原，天南之東的滄瀾海。途中要經過二十個中小型國度，十五座傳送法陣，估計會耗時三個多月。據說在海外島嶼上，有許多強大的劍修和異人，我準備去會一會。你呢？”周不臣問道。
“我還不知道姑姑如今在哪，不過想必是在唐國一帶。我準備一路尋找試煉之地和上古洞府，一邊修行一邊趕路。”羅川道。
“總之，一年後白骨天牢殿再見吧。
“保重。”
“保重。”
目送周不臣上了雲梯，羅川並沒有立即離去。
他在雲梯下停了許久。
“再不出來，我可就走了。”
“真不出來？”
“罷了，我走了。”
羅川抬腳邁上雲梯。
啪！
一捆卷軸從斜側飛來，羅川反手抓住，轉過頭就看見一條遠遁而去的青影。
“小青……”
羅川打開卷宗，卷宗最上首寫著“羅氏商行”四個大字。
羅川匆匆瀏覽，這部卷宗主要記載著羅敷這一兩年中，創立羅氏商行的過程。明麵上有五華城天殘老人罩著，暗地裡還有莊必野幫襯，羅敷這一兩年來，在天南道商界可謂是順風順水，直到莊必野父子離去，羅敷去了一個名叫七星淵野的地方。
羅川目光落到最後一段：“七星淵野，商行林立，天南之奇地……原來姑姑已經不在唐國了。從大夏朝到七星淵野要通過九座傳送法陣，總行程大約耗時兩個多月……小青，謝了。”
這封卷宗上除了羅敷的消息外，還有通往七星淵野的地圖說明和傳送陣指南。
將卷宗收好，羅川縱身躍上雲梯。
登雲而上，羅川站上萬丈城牆，回頭望了眼廣闊無垠的天啟京。夜幕下的天啟京已陷入寧靜，就如一個多月前，羅川初來之時。
繁星點點墜下一層紫華，籠罩住天啟京。
仰望漫天星辰，羅川腦海中浮起那條魂牽夢縈的倩影。
“七星淵野，走起！”
羅川轉身躍下雲梯，在他肩旁上，巴掌大小的白蝙蝠現出身形，隨著他飛出天啟京，卻隻有羅川一個人能看見。
撲通！
羅川剛走沒多久，從城頭墜落下一道人影，劃過千丈高空，狠狠摔落在地。
彈了兩下後，那人僵著身體爬起身，搖晃了兩圈後才站穩。她幾乎隻剩下骨架，少許部位新長出皮膚，身形卻比常人要高出一大截。
許久沒有走過路，她的身體異常僵硬，搖搖晃晃，十分呆滯，更像是已經沒了神智。
月光映照下，在她的胸骨前，露出一個大洞，隱約能見到一顆心臟，正在以極慢的速度顫動著。
許久終於站穩，她邁出腳步，這一邁步，便是半裡！再一邁步，身影出現在兩裡之外！
在她前方遠處，正是渾然不知的羅川。
她前腳剛走，從天啟京中，又掠出兩道人影，氣息高深。
“終於，他離開天啟京了。”昆庭山領隊長老輕笑一聲。
“在天啟京中，我等無法出手，可出了天啟京，他便不受任何保護。”天華宮的領隊長老眼中閃過殺機：“此子若是養大，後患無窮。本道已經飛鶴傳信，調遣戰法殿的精英弟子，以及一名長老。”
“追殺此子，的確需要真丹四階的精英弟子出馬，再加一名化嬰境長老也不為過。”昆庭山長老嘴角上揚：“我昆庭山鬥法院的精英弟子早已待命。至於長老……陸凡雙陸長老等這一天，想必已經等了很久。”
低沉的笑聲回蕩在天啟京郊外，很快，又恢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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