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凡感激劉宏給了他一次機會。
人都懂得感恩，他不忘三個月前，劉宏在朝堂上對他深深的那一拜。
同時他自覺有些愧對劉宏，江山在手中如同兒戲。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這四樣，他沒有做到一點。
他主觀臆想，總是癡心妄想，荒唐，不切實際。
他武斷，自用則小，明明能適可而止，他沒有聽從荀攸的建議。
他固執，孤行己見，剛愎自用，不通世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他自以為是。總是以自己為中心，不懂得群策群力。難道古人就比自己笨？不是。自己隻是比古人多些見識罷了。
尺之木必有節目，寸之玉必有瑕瓋。金無足赤，人無完人。
每一個人都有許多缺點，但總是不承認。
小時候隻覺得負荊請罪是一種美德，沒啥大不了的。
成年後，就會發現負荊請罪有多難，因為隨著年齡越大，越看重尊嚴。
順著自己失敗的路，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自己滿身缺點。
變法四條法令:“屯田製”，“一條鞭法”，“科舉製度”，“軍銜製度”。
除了軍銜製度外，哪一條都不容易實施。
屯田製度主要采用民屯。
屯田製的雛形是軍屯，首先是秦始皇使蒙恬防禦匈奴的時候一邊種地，一邊訓練士兵。接著漢文帝，漢宣帝也做過相應的策略。
軍屯影響不了世家豪族的利益，而大規模民屯，使豪強戶下無人口，千頃良田無人種。
一條鞭法其次難，科舉最難。
這關係到政治改革和官職改革。
算下來，劉凡將這個時期世家、豪強、官吏通通得罪。
劉凡這句話，表明了一切。表明了變法宣告失敗。
他也明白強行進行變法，將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他打壓的是士族豪強，受苦受難的卻是平民百姓。
既辜負了國家和百姓的期望，又辜負了劉宏的托付，劉凡沮喪的道出自己沒用。
“是朕無用啊！朕毀了這萬裡江山，是朕讓大漢日薄西山，朝不保夕。變法雖不成，皇弟還是民之中流，國之砥柱，望皇弟一定要自強不息。”劉宏從榻上快不下來，將劉凡扶起。
“吾若不死，州郡不罷休。吾若不死，難以平人憤。”劉凡慷慨的說道，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誰要殺皇弟？”劉宏紅著眼從腰間抽出寶劍。
朝堂之上，噤若寒蟬。
特彆是以許相為首，主張殺劉凡的那批大臣，心中還有些驚懼。
何進幸災樂禍，一群蠢貨，在大義麵前，誰都得屈服。
“陛下息怒，驃騎大將軍雖變法不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為了大漢的江山，必須穩住州郡局勢，取消變法。曾經驃騎大將軍就有‘不教胡馬度陰山’的豪言壯語，貶驃騎大將軍至雁門郡為一郡太守，正好如願。”這時，何進跳出來裝好人。
“不教胡馬度陰山。”
在何進看來，這就是一句玩笑話。幾年前臧旻、夏育等調兵十萬，出塞千餘裡，三路齊發。幾乎全軍覆沒。
衛霍建立不世之功，不僅是因為他們是難得一遇的名將，更因為武帝接收文景之治的國力，戰馬從高祖時期的幾萬匹，發展成一百多萬匹，武裝騎兵十幾萬，另外還有數以百萬計的士兵、鄉勇作為攻打匈奴的後勤。
劉凡憑什麼？劉凡之想，絕對是異想天開。
何進的話一落，他的黨羽開始附和。然後宦官勢力不得不附和。
最後支持劉凡變法的大臣也開始附和，他們隻想保住劉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石可破也，而不可奪其堅；丹可磨也，而不可奪其赤。
在忠臣義士看來，劉凡的高潔品質不會因為變法失敗而改變。
劉凡天縱奇才，必可以逆流而上。
“願以罪身，為陛下鎮守邊陲，使邊境百姓得以安生。”劉凡眼神煥發出一絲光彩，對劉宏一拜。
何進幫自己？肯定沒安好心。劉凡管不了那麼多，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但劉凡心中突然有一種向往，那是曾經許下的誓言。
“調雁門太守回京，皇弟繼續擔任驃騎大將軍，絳侯，領雁門太守。率領麾下驃騎軍，驃騎大將軍幕府一起上任。”劉宏握緊寶劍，慢慢的將它收回劍鞘。一字一句的宣道。
他為劉凡感到冤枉，他覺得委屈，身為一國之君，竟然連為國家嘔心瀝血，屢立戰功的弟弟的保護不了。
一股子頹勢出現在劉宏身上，做明君好累啊！還是做昏君舒坦。
那時候很多人都對自己阿諛奉承。隻有少部分人說的話，聽著逆耳。
現如今，那些阿諛奉承的人，開始威逼自己，那些事使自己逆耳的人，開始維護自己。
“我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躺在涼殿上還沒有蘇醒，還沒有人將蠟燭扔在地上嗎？誰是仍蠟燭的人？”
宣布好那條命令之後，劉宏一陣失神，捫心自問。
而許多大臣對劉宏下達的詔令有些不滿。
驃騎大將軍依舊是驃騎大將軍，官職不變。隻是少了錄尚書事。
錄尚書事，職無不總。但遠離中樞之後，這個職位已經沒用了。
既然得罪了劉凡，就應該讓他永不翻身。驃騎大將軍這個官職依舊是不可忽視的存在，依舊可以威脅到他們。
隻有何進不以為然。死了的驃騎大將軍，還是驃騎大將軍乎？
隻見劉宏渾渾噩噩的登上陛，然後從幕後離開。他沒有說退朝，他真是失望了。
這次的朝會是乾嘛的？劉宏忘了。文武百官也忘了。
“嘿嘿，驃騎大將軍，沒有吾幫汝求情，汝性命難保也。”何進來到劉凡身邊，嘿嘿笑道。
真正贏了劉凡之後，何進咽下了心中那口惡氣。縱使劉凡現在還沒有死，他心中也很開心。
揚眉吐氣，就是這種感覺。
“汝幫吾，何原因？”劉凡咬牙問道。
何進沒有回答劉凡的問題，輕哼一聲，趾高氣揚的離開。
劉陶、劉寬、周忠、周異、楊彪、崔烈、盧植、朱雋、田豐等人圍攏到劉凡麵前。
策劃以久，躊躇滿誌的變法失敗之後，眾人都有些心灰意冷，不知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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