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妖嬈第二次來北冥，不出意外，又是被邀請到了方塔之中。
方塔裡依舊寂靜得像是死了一樣，這次就連那巫鬼似的倉頡都不見了。
大門之內仍舊是一片漆黑，唯一可以用來斷定時辰的，便是那扇高得連陽光都照不進的鐵柵欄。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鏡妖嬈隻是被囚禁了起來，傅音於方塔上加蓋了鎖閉封印，她依舊可以在塔裡四處走動。
眾人手足錯亂間，鏡妖嬈已在黑暗之中悶悶度過了三日；司刑堂的兩層塔裡，瘮人的鞭子還掛在那裡，上麵似乎還印著她的血。
黴味陣陣，濃重的濕氣染著陳年古舊的血味，浸沒了袍子；摸在掌心冰涼潮膩的感覺，仿佛這輩子都不會乾。
“聽說傅音要對你用破魂鞭。”
鏡妖嬈這幾日來最大的樂趣，便是摸著牆壁數石塊。
讓人驚訝的是如此潮濕的地方竟然連青苔都沒，隻有冰冷冷的石塊，從縫隙裡滲透出水汽。
君不蒼說這是因為長年累月的浮生泉水澆灌導致的，石塊都被凍住了。
若是她的寒毒還在來此也會發作的，這裡的寒涼，並不比浮生池裡差多少。
“破魂鞭？”
鏡妖嬈對“破魂鞭”這個名詞很熟悉，自從她受過鞭刑後，就專門對天山的刑罰做了全麵而係統的了解。
初見君不蒼時，壓根沒想到他會找到這兒來，她的禁閉剛開始半日，那道熟悉的影子已然出現在了眼前。
上神就是不一樣，就算是傅音設下的封印都能親自出入。
他每天都會給她帶來外麵最新的消息，也是君不蒼告訴她，師父一直在昏迷之中，沒有醒過來。
“魂飛魄散，無從輪回，你怕麼？”
君不蒼說到“無從輪回”這四個字時，有意無意地看了鏡妖嬈一眼。
破魂鞭是整個天山，乃至於整個仙界最最嚴苛的刑罰；鞭子遇見了人血皮肉，受刑之人便要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
“還好吧。”
鏡妖嬈這話說得風涼，手中的黑磚已經數了四百七十一塊，隻是說到這裡，她手裡的動作似是頓了頓，冰冷便留在了指尖上，再也不能散去。
“師父還沒醒麼？”
從魔界回來，已有三日，按照君不蒼所言，宿陌塵被結界所傷，竟然到現在都沒有回複？
君不蒼隻回答鏡妖嬈問的，半點多餘的話都不說，鏡妖嬈的指尖慢了半拍，到底還是繼續了下去。
“沒有。”
得到的回答依舊如前兩日一樣，鏡妖嬈並不意外，隻是有個問題她已經憋了三天，三天裡她一直沒敢問。
“師父受傷，是不是也有湮湖的反噬？”
背後突然沒了聲音，鏡妖嬈以為是君不蒼在思考；湮湖封印破除是她和小白討論下來的最壞的結果，隻是不巧的是，這次多不巧的都遇上了。
她們甚至都沒留意她還有可能被結界控製，不想那結界竟然將師父的靈收了，過繼給他；她的妖氣太盛甚至差點傷到師父，傅音那日說，將自己的師父傷成這樣，她也算出師了。
“君不蒼？”
鏡妖嬈還在等君不蒼的回答，卻發現身後之人突然沒了蹤影。
這幾日日日在此的君不蒼此刻竟然不知去哪兒了，怎麼叫他他都沒聲。
“關鍵時候，又溜走了？”
鏡妖嬈嘟噥一聲，已經對不務正業的上神無語了，黑暗之中她隻得繼續自娛自樂，等等，剛才她數到第幾塊來著的？！
“護教，仙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啊？”
浮生殿裡，不知何時竟然聚集了好多弟子，鬱敬一執劍站在榻邊，看著宿陌塵沒有半點蘇醒的意思。
莫白心的針施了又拔，拔了又施，隻是如今仙尊卻仿佛成了無比稀有的一枚物種，常人的醫治方法根本拿不下他。
“沒用……”
百戰不殆的護教第一次歎息了，仙尊大人真是要將她逼上絕路了。
她的醫術雖稱不上天下第一，但在天山也僅次於宿陌塵了。
“靈力損耗太大，根本就隻能等他自己恢複，藥石無力。”
“可是妖兒明天就要被行刑了，護教，真的沒辦法了嗎？！”
今日元寧他們找到莫白心，當真是將她當做是喚醒仙尊的最後希望了。
掌教今天早晨昭告了六界，明天一早便會對鏡妖嬈施刑。
破魂之鞭，非同兒戲，這可不像五年前的那次，隻有皮肉之苦。
那次即便是傷得那麼重，都能被仙尊救回來，但現在彆說鏡妖嬈了，就連仙尊自己都受到了威脅。
“沒辦法，隻能等仙尊自己醒了。”
“他的底蘊太深，就算我耗儘了全身力量，恐怕也不夠他的九牛一毛。”
莫白心搖頭，元寧深知是沒戲了，難道六界之內真的沒有再高的高人，哪怕讓仙尊醒來這麼一會兒？！
“護教，蟠桃有用麼？”
都說蟠桃是補靈修仙的神器，雲小白突然想起來。
若是蟠桃可以彌補宿陌塵的巨靈虧損，那豈不是方便許多？！
“應該可以。”
莫白心收了銀針，點頭，連帶著在場的弟子們都議論了起來，頓時沸騰一片！
“這麼說仙尊可以快點醒了！那妖兒就有救了！”
安靜的浮生殿又變得嘈雜起來，最先興奮起來的是元寧。
隻要妖兒沒事她比什麼都好，就希望有隻蟠桃立刻跑到她眼前！
“可是我們到哪兒去找蟠桃啊？！”
弟子們不解，蟠桃可是上神界的東西。
若是就這麼地去要，怕是也要手續把？帝君會給批麼？！又去問誰要呢？！
“昆侖山。”
“誒？”
眾人驚詫間，雲小白的軟軟身體已經飄了出來，一個地址報得像是報名號似得，把一群沒見識的嚇傻了。
圍觀的群眾怎麼都不信，他一朵雲，居然也會知道這種事情？！
蟠桃在哪兒長都知道，那豈不是一有機會，就天天去摘了？！
卻見雲小白已經慢悠悠地飄了起來，一臉嬌羞，滿是不好意思。
“上次劫天鏡便是昆侖山帶回來的，妖精和我都知道。”
“我再去找找南極仙翁，看他願不願意再施舍幾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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