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弟子走了一遭，妖後雖未明說停止收集人魂，但最後瘋癲之人的數量到底是再不增加了，鏡妖還是念著舊情的。
老皇帝的那場假法事也應付了過去，人界總算安穩，玄仙從昆侖山回來，聞言麵上似乎帶著欣慰。
朗清本還發誓與鏡妖嬈斷絕往來，再不要用熱臉去貼冷屁股，最後見了結果不免又覺得那日是自己衝動了。
就當眾人以為上三界都已經平安無事的時候，白川卻出了一樁極度離奇的事情，失憶了的段吟——竟是不知被誰殺了！
“究竟……究竟是誰做的？！”
天山的掌教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不願再管事的玄仙竟是也來了，傅音一口鬱悶之氣卡在喉嚨裡，說話都說不順溜了。
“我也不知道……來時就這樣了……”
宿陌塵沉聲立在一旁，阮清秋是一早來看段吟的，卻發現大門開著，屋子裡麵什麼聲響都沒。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靈機殿裡，白衣的仙人皺眉，一切都相當正常，結界沒有問題，屋門處也沒有半分外人入侵的痕跡，可人居然就這麼死了。
“就是今天早晨，阮師姐和我說要來看看段師姐。”
兩人喊了幾聲沒有回答，走到那床榻上才發現，鮮紅的血沾濕了被褥滴到地上，蔓延開來。
“這……”
四周又靜了，此等大事，圍觀的弟子都多得站到屋外去了，有些人本是聽說出事兒了想來看熱鬨的，一來卻發現根本熱乎不起來。
眾人的目光又落回到段吟的屍體上，她的死狀極慘，阮清秋和眾弟子看見時她那四肢皆是固定在床榻的四角，本就沒多少肉的身上居然遍布傷痕，傷應是被刀子捅出來的。
渾身上下滿是窟窿眼兒的感覺眾弟子算是第一次知道，恐怕就算是被妖魔捉去殺了都不會如此淒慘，有湊得近的膽子大些的弟子細細數過，段吟身上的血洞加總到一起足足有一百多個！
就算是人界殺豬都未必如此，豬肉攤上好歹還有完整的肉，榻上之人卻連臉上都被捅了，甚至有些被傷得厲害的地方都成糜了……
“昨日夜裡段師姐還好好的……”
有白川的弟子哽咽道，受不住的女弟子已然泣不成聲，畢竟本就是失憶的人，就算平日裡不喜歡的也多少有同情。
“看樣子應是今日卯時走的。”
傅音看了眼宿陌塵，後者點頭，阮清秋發現的時候血已經乾了大半，絕不可能是剛發生的。
“仙尊……昨夜天山真的沒有外人闖入麼？”
弟子們還是習慣性地叫宿陌塵仙尊，掌教和玄仙都不計較，最後一個親近之人都離開了，阮清秋恍惚道。
“沒有。”
宿陌塵歎息，天山的結界如今又加了一層，就連魔神進來都能有所發現，顯然不會是從外麵進來的。
“那應當還是本門弟子所為？上次段師妹失憶的時候不就說門裡還窩著人沒找出來？！”
段吟失憶之事便格外蹊蹺，元寧將兩件事情連到了一起，掌教的眉梢當即又擰了起來。
“昨日夜裡有沒有誰沒回來的？或者說半夜又出去的？”
眾弟子四下張望，顧盼彼此，卻皆是沒有印象，最後隻能各自噤了聲。
“可是師父，倘若真是妖界的，他又為何要如此費儘周折地來我殺人？”
雲落凡這一問把傅音和宿陌塵都問住了，殿裡有不少弟子都是從近妖樓剛回來的，若是妖後要殺他們，他們一個都回不來。
“又或者是魔界？”
朗清提出了另一種說法，妖兒念著舊情，魔神卻與天山沒有半點友誼。
“魔界不會留屍身。”
玄仙斷定。
“師弟……或是你開天眼看看？”
傅音與宿陌塵商討，後者卻搖頭隻掀了榻上的被褥將人蓋了起來。
“界碑前的誓言，斷是不能破的。”
“這可該如何辦？！”
掌教看了看那榻上躺著的人，又掃了眼眾弟子，這奸人許是就在這麵前的一乾弟子之間，卻不知道是誰。
又見玄仙冷了聲線，清眸掃過了在場之人的每張臉孔。
“你們中若是有心懷不軌者，好自為之，主動認錯者，從輕發落……”
“其餘人各自小心，凡事留個心眼，夜裡莫要隨意外出……”
段吟的後事很快就了了，玄仙的叮囑威懾許是嚇到了那犯事之人，之後的幾日果然夜夜太平。
其餘弟子們畢竟還都是健全著的，那修為放著也不是吃白飯用，大晚上的睡覺便也算安穩，沒什麼太大的顧慮。
掌教還在徹查此事，其實若是玄仙用天眼一看，什麼都可知曉。
卻是好景不長，這廂傅音還沒把那殺人的抓出來，那邊卻事情又出了，而這次受傷的竟是一個長華弟子！
“師父……我正睡著，就聽見有人的聲音……”
“但那人速度好快，我的靈氣都來不及提起來，就被刺了……”
天山掌教執掌的長華殿，女弟子的受傷之處離心脈僅僅半寸，若非是她急急挪了一步，恐怕此刻早已跟那段吟彙合了。
行刺之人竟是不要命地來的，而且他的動作甚快，一瞬之間竟是半點容貌都看不清，隻知曉是天山的劍術，應是天華的。
範圍就此又縮小了，傅音派了弟子夜夜輪值長華，卻是堅持了整整七日都什麼也沒發現，空手而回……
大事發生在第十日，這一日長華的弟子們都還在上夜課，元寧朗清正在殿外巡視著，卻聽得本應寂靜的長華殿中突然發出了驚叫聲——
“連西！青耀！快住手！你們怎麼了！？”
“朗清！”
正殿的殿門像是被誰踹開的，元寧和朗清剛落下，隻見裡麵飛奔而出成群的弟子。
因為今日的夜課是自習，傅音還在偏殿裡，聞見聲響，天山的掌教立即便出門查看。
卻見長華殿前，眾弟子不知怎的四散逃開，驚叫聲四起，有些弟子身上還帶著血……
終於在人群之後，有兩人執劍跑了出來，竟是雙眸赤紅——劍上的紅豔滴滴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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