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姐姐,師父怎麼就入劫了呢?!”
行雲如棉,巍峨的天山已然出現在了眾弟子的視野中,卻是一行人的速度半分都沒有減緩,領頭的元寧等人身後,鏡妖嬈的乘雲速度已然是眾弟子中最快的了!
“應當是時辰到了,隻是仙尊怕你擔憂才沒告訴你。”
長華弟子安慰道,終南的弟子始終一言不發,朗清瞥眼看了看與之並行的人,如今的穆亦笙,性子比起先前明顯沉穩了許多。
“師父不告訴我才讓我擔心呢!”
白衣的小人兒憤憤道,帝君的八公主嵐熙在一番窮追不舍後終於趕了上來,聞言略略喘息了下才柔聲開口。
“妖兒,其實曆劫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吧?”
對於嵐熙來說,經曆劫數是從小到大必做的功課,眾弟子看了看這個來自神界的女孩,又覺得她甚是勇敢,熟料鏡妖嬈卻是心焦地叫出了口——
“修為低是不嚴重……可是師父的修為那麼高,劫數肯定不輕!”
本是小人兒心直口快說的一句話,聽在帝君之女的耳中卻變了意思,嵐熙的麵色瞬間白了,隻是仙尊的小徒兒一門心思撲在擔心自家師父上,根本沒有看見。
“妖師姐,你是在嘲笑熙兒麼……”
泫然欲泣的聲音,把鏡妖嬈嚇得不輕,穆亦笙等人也回過了頭來,隻見嵐熙眼眶都紅了。
“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
走在前麵的元寧這就折返了回來,鏡妖嬈聳了聳肩,甚是無辜。
“是妖姐姐說熙兒修為低!”
莫名其妙的帽子便是扣到了玄仙弟子的頭上,也沒看見究竟是誰說的,元寧心知又是這些孩子在亂搞了,當即道:
“好了好了,仙尊的事情為大,嵐熙,你也彆哭了,回去再說。”
嬌滴滴的人兒這就被人冷落了,反而是鏡妖嬈,有些不甚放心地看了看她。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眼睛花了,隻看見那嵐熙的眼底似乎劃過了一道冷銳的目光,白衣的小人兒當即回頭,整個脊背都冷了!
這一段走來,青巒便是又近了,浮生殿的琉璃頂已然可以見到。
而眾弟子顯然也看見了,昔日耀眼的千級階上此刻正陰雲密布,電花在雲層中不斷閃現,鳳凰林裡的紫金鈴鐺響成了一片!
“叮鈴——叮鈴——”
就像是有誰偷偷進了青巒似得,天山的掌教與仙界的尊者心裡卻皆是明白,這是滿山的護峰鈴都在焦急,生怕主人被那天上的黑雲所傷。
一波又一波的鈴聲叫囂著,卻終究是難以抵擋那愈發逼近的雷雲,執行天劫的靈雲已然到了鳳凰林的上空,傅音並指向天,為那隨時可能被點燃的三昧真火做充足的準備!
鳳凰林外,浮生殿的千級階後,素衫女子從白石欄杆旁探出了頭來,精心描繪的眉毛都皺在了一起。
岩敏緊趕慢趕地終於是到了,那天劫分明是帝君那樣的上神都懼怕的,宿陌塵的麵上卻半點畏色都沒有,白衣的仙人平靜得就像是在等酒席開宴似得……
“師弟,來了。”
濃重的鉛雲漸漸下沉的時候,麵上率先變色的卻是天山的掌教。
傅音隨時準備發決的指尖都略略顫抖了,提醒玄仙道,仙界的尊者卻隻是點頭。
“你去吧。”
宿陌塵開口,雙眸依舊閉著。
白衣的仙人舒了口氣將周身的靈息全都調動了起來,袍子上便閃現了一層瑩亮的光線。
“當心。”
灰袍的仙長最後看了眼玄仙,終於是退到了一旁。
最後的囑咐也不知是說來安慰還是咋的,分明掌教與玄仙都清楚,這天劫是再怎麼當心都躲不過的。
如今宿陌塵整個人都像是被月華籠罩了似得,瑩瑩而亮,就連那三千青絲都如同鍍了層銀光似得。
而傅音的清水決已然念動在口,隻等天雷落下,便去幫助玄仙——克製那三昧真火!
天際的沉雲就此翻攪了起來,灰色的雲卷回旋在空中,狂風如龍。
巨大的風旋將林中的落葉都卷到了天上,連帶著新生的一些碗口粗的枝葉,居然被悉數折斷了!
立在浮生池邊的掌教皺眉,雖說是天劫,但如此大的勁頭還是他從未見過的。
宿陌塵的麵上終於也微微動容,身形卻依舊直挺,而千級階後的人卻要忍不住了,素色的身形略略一動——就要上前!
“敏兒,再等等。”
岩敏的腳才剛剛跨出一步,耳邊就想起了水影的說話聲,玉石護欄後的女子不禁站直了身子。
“哥哥,你在哪兒?!”
空蕩蕩的天頂,除卻那烏雲外就沒了半點人影,素衫女子隻聞耳旁又道“
“我不在青巒。”
岩敏當即明白,應是那鏡中之人用了傳音之術,又是問:
“哥哥要我等什麼?”
那聲音卻遠了,聽得說:
“隻消再等半刻。”
自那水影出現後,素衫女子便一直都聽他的,因而那男子的話傳來時,岩敏聞言雖有猶豫,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旋吸著萬物的雲層之中突然空了,露出一個巨大的黑洞,紫白色的電光似遊龍一般,在那黑洞之中格外刺眼!
仙界的尊者都睜開了眼睛,宿陌塵望著蒼穹的目光格外寒涼,傅音甚至連站都要站不穩——
這般的景象竟不像是天劫,更像是場災難,千級階旁,岩敏終究是忍不住了,隻望天喊道:
“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素衫女子此番是驚叫出口的,卻因為風葉之聲格外巨大,半點都沒傳入天山二位仙長的耳中。
方才還在的水影居然沒有回答,肆虐著的隻有風聲,還有那打在身上都覺得痛的被風掀起來的枯葉!
鳳凰林中,玄仙凝眉,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白衣傾了一身。
“師弟!這是……?!”
傅音說話的聲響都帶了顫抖,仙界的尊者點頭,心知天山的掌教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蹺,已然準備渡劫的玄仙此刻正抬頭望著天頂——
那黑洞便也落入了宿陌塵的眸中,像是一個藏了巨大秘密的墨色漩渦,甚至要將望著它的人都吸引進去,異常詭異!
卻是這黑洞雖說表現得劇烈,居然將周圍沉雲的雷電都引走了,是以其實這些雷電早就應當落在宿陌塵身上,如今竟是走到了旁道兒上?!
“時辰過了。”
仙界的尊者淡淡開口,聽不出悲喜,玄仙說的是他入劫的時刻已然過去,麵上卻依舊嚴沉。
“師弟,這兆頭甚邪!”
天山的掌教也沒有半分釋然,傅音的白胡子都發了顫,而方才的巨風又平息了下來,蒼穹上的天洞也越來越小。
而在那白石護欄後,岩敏也察覺了天色的異變,玄仙的劫居然半道上被天收了回去,莫非是他做的?!
“哥哥,怎麼回事?!!”
密語境地中,居然再無聲響,白衣的仙人麵上卻是一凜——
“師兄,你將我入劫之事與妖兒他們說了?!”
穆亦笙等人剛帶著鏡妖嬈與一乾弟子入了那天山的地界,玄仙已然感應到了小徒兒的出現,就連麵色都暗了!
“本是不打算說的,若你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讓那娃子怎麼辦?”
天山的掌教麵色露了難,宿陌塵千叮嚀萬囑咐的,最後他還是沒有忍住將鏡妖嬈等人叫了回來。
“今日也是妖兒的劫,她萬不能出現在天山!”
這一句說得明裡暗裡的人都神色劇變,傅音是驚懼,而岩敏卻有欣喜。
“怎樣的劫?!”
灰袍的仙長問道,玄仙剛要開口,卻已然看見了白衣小人兒的身形!
“師父!”
雲小白這廂裡還沒停穩呢,小女娃子已然邁開了腿,下地的時候自然是踉蹌了一下,幸而穆亦笙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不然保不齊就是一下子狗吃屎!
“穆亦笙,快帶妖兒離開天山!”
小徒兒的熱臉剛貼上來,鏡妖嬈的一張苦臉都沒來得及舒展,就聽見了自家師父的逐客令,心情當即垮了。
“師父你沒事嗎?師父為何要趕妖兒走呢?!”
玄仙此言讓終南弟子與長華弟子都是不解,元寧也急急走上前來。
“仙尊,妖兒聽聞您入劫了,又沒見著畢方鳥,已經很難過了……”
長華弟子不知道玄仙究竟為何要出此言,隻想讓眼前眼淚珠子都快要掉出來的小人兒舒坦些,而宿陌塵聽見元寧的話果然轉移了話題。
“畢方鳥是怎麼回事?!”
白衣的仙人道,傅音也走了過來,均是等著長華的弟子反饋。
“仙尊,您說月滿畢方鳥會出,可是我們都快等到日出了,連根鳥毛都沒見著!”
元寧還沒說呢,小弟子已然大膽地喊出了聲,宿陌塵的麵色便是更差了。
“穆亦笙,帶妖兒回終南,過兩****去終南找你。”
鏡妖嬈從未見過師父有如此神態,就連終南的弟子都是訝異,玄仙的麵上居然有了一絲慌忙……
“師父……你怎麼了?為何非要妖兒離開?”
事態到此,小小人兒也不鬨了,隻小心翼翼地去拉麵前頎然而立的仙人,回答的聲音卻是從鳳凰林中響起的——
“因為你師父怕你被我帶走……我的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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