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仙與妖後所在之地，彼時隻聽“轟”地一聲響，不負白衣的仙人所望，宿陌塵在那門上僅僅試過三到封啟咒，便有一道應了——
牆洞中的石門終究是能被打開的，而粗布衣衫的少女本還以為這石門之後怎麼說也該是個暗道密室之類，鏡妖嬈覺得好不過也隻是地下長廊罷了，可當二人真的踏足其中後才發現內裡居然是一間偌大的殿室！
在鏡妖嬈的記憶裡，古籍上寫如此機密之處總是好不到哪去的地方……或殘垣暗藏，或石牆斑駁，亦或是走幾步便能現個怪物……
卻此處的華貴竟與千妖殿差不了多少，殿雖空曠，羊脂為牆，甚至光是四壁那長耀不衰的夜明珠就比妖後寢殿中的那幾顆還要漂亮，通透如琉璃，穿可見影！
“師父……這應是上天界的宮殿吧？”
白衣仙人的身側，小徒兒剛一踏足目光便直了，鏡妖嬈隻看那四壁被寶珠裝點得熒然似星辰，一張臉麵都癡傻了。
“嗯。”
仙界的尊者點頭肯定，雖說玄仙非神卻對遠古之狀也略有了解，但典籍上有注開天之神便是在一座滿是靈珠的殿宇中誕下的，是以這應是父神的誕生之地！
“好漂亮……妖兒還沒見過這般美的景致呢！”
粗布衣衫的少女這便走近了，鏡妖嬈以為這些個明珠應是按照黃道十二宮的位置排列的，環顧像是一條繞在牆上的巨龍，龍首接龍尾，甚是巍峨！
“妖兒莫去，靈珠之力無量……”
不過鏡妖嬈不知的是那羊脂牆上鑲嵌著的卻並非夜明珠，而是天地開創同時所孕深出的九九八十一顆靈珠，所以這些個珠子內實則蘊含著無比神力，也難怪玄仙要緊張去攔——稍有不慎，便可被內靈所傷！
“何方妖畜？！居然來此叨擾聖安！”
可宿陌塵的話這還沒有說完呢，小徒兒的手便已然搭了上去，就連鏡妖嬈都不知方才自己為何會如此衝動，四壁之光瞬間明得灼眼！
“啊——”
經此一嚇，粗布衣衫的少女瞬間閉上了眼睛，連帶著還驚叫出聲，玄仙也顧不得去體會座下弟子的異樣，隻見那壁上竟生生浮現了個人影！
“師父，這……這是什麼？！”
白玉牆下，仰著腦袋的少女紫眸圓睜，素來膽大的妖後居然甚是驚恐，顯然也見著了那突然多出來的身形——
“哪裡來的黃毛丫頭？噝……好濃的仙氣？”
那人身又往外飄了飄，這便遮蔽了背後些許逼人的光亮，卻是師徒二人聽得有女子的聲音如是道皆是一驚，眼下玄仙仙靈被封，鏡妖嬈又與常人無異，何來仙氣？！
玉牆之下，白衣的仙人心起防備，而粗布衣衫的女子這就小心翼翼地從來人臨時遮蔽起的陰影底下了抬眼，逆光但見虛空中漂著一縷遊魂，是女子的樣貌。
可片許之後眼前的強光然滅了，師徒二人隻覺得周圍的靈珠齊齊一黑，卻是看那光亮久了，眼前依舊有著熒然的幻覺，兩人皆是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玄仙暗自調息，不動正色，好在鏡妖本無心，生來目不見光，因而當強光瞬間變作漆黑時鏡妖嬈也適應得快。
被來人叫做黃毛丫頭的人隻在片刻間就看清了跟前女子的樣貌，甚至快於自己的師父，來人的體型應是豐肥的，但卻不是肥胖，而是一種雍容之美，華髻高束，團臉寬額，披紗腕帶……
“玄仙？千年修為？難怪能有如此之靈……”
這許是萬事皆知的仙界尊者第一次舔嘗到壓迫之感，宿陌塵的視覺才將將恢複，麵前人已將他的底子全都揭了出來，鏡妖嬈朱唇微張，不禁訝然。
“唉？你知道我師父？”
妖後天真問道，可她的此番身形配著如此語氣看在豐腴女子的眼中卻隻有惡心，那魂魄不知怎得心覺眼前人的身上有她不喜歡的氣息，再仔細探知……竟有意外收獲！
“妖兒，不得無禮。”
陌生女子在打量著師徒二人，玄仙自然也在探查著她，然隻些許的功夫，白衣仙人的態度就變了——
“師父？”
鏡妖嬈不解，從宿陌塵的身上她居然聽出了嚴厲的意味，因為玄仙暗自分辨了那遊魂身上的殘靈，那樣子的氣息……顯然不是隨便哪個孤魂就能有的！
聖安？
玄仙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麵前人方才的二字上，按理說來父神稱君，上界無人為聖，看這女子的樣貌I像是在護著什麼，可究竟又是護著誰？
妖……
而華貴女人的注意力也在宿陌塵的言語，一仙一魂相互打量，倘若冥王在此便能知曉這女人的身上其實是並無下界之氣的，而她之所以會對“妖”字如此敏感，是因為往世裡有人告訴過她，妖入荒時，便是她魂再世時！
“仙人可是來自天山？”
師父與這不知哪兒來的遊魂對望，鏡妖嬈便隻能乾瞪著眼，而那遊魂終究是沒有忍住，率先開了口，倒是讓玄仙的麵上變了色。
“是，敢問夫人乃何方之神？”
宿陌塵的星眸黑沉，眼底淨是防備，就此伴在身側的小徒兒便也緊張了起來，倒是麵前豐滿的遊魂神色輕鬆了起來——
“不知玄仙可知曉，數萬年前的仙魔之戰？”
粗布衣衫的女子看了看自家師父，玄仙的表情顯然是知曉的，而且就連鏡妖嬈也心知肚明，因為這一戰對除了人界的五界來說簡直就是必修課！
“原是，天界實則並非如眼下這般隻有帝君的……其實還有西王母？”
見師徒二人的麵上都露出了參悟，遊魂略顯福態的美顏便展露了笑意，而這樣的姿態鏡妖嬈以為自己曾經是見過的——帝君？！
***
“看樣子……那個被派去天界的死丫頭成了！”
人界東郊外，數百天山弟子此刻正將諸妖圍作了一團，不過此番卻不是要剿滅妖界的，而是元寧等人終於與四妖談妥了細節，隻待帝君被分散了注意力，他們便可進城！
“收到消息了？！”
天山諸弟子與眾妖已然等候多時，眼下穆亦笙終於點頭了，因為素萱此番去的是天界，終南弟子便用了潛言術，與密語傳音不同的是，此術依靠媒介傳話，所以不會被旁人聽了去。
“好！我們這就進去！”
仙界第一美人手上的墨扇其實便是那傳音的媒介，難得穆亦笙居然將那扇頁撕了一角交給素萱，朗清等人自然是有感激的，媚妖卻麵露不屑地瞥了眼麵前容貌一直與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
“你這算什麼眼神？！”
莫看穆亦笙眼下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其實對於媚妖與自己的過分相似他始終心懷芥蒂，是以終南弟子認為自己之所以可能從“第一”的位置上滑落也要拜他所賜，都是因為那張臉，他才數年都沒能睡好覺！
“沒什麼眼神……”
墨白羽聞著世俗，實則心境卻向來是高傲的，這就直接忽略了跟前人的挑釁，隻將餘光落在了那柄極度破壞風景的殘扇上。
“你……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我們走！”
穆亦笙本想取劍直接畫花麵前人的臉，後來思忖還是算了，其一，眼下救他的丫頭要緊，其二，妖的傷能快速愈合，他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
“額……”
雖說仰慕妖不應該，但對許多小弟子而言這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媚妖，是以還是有不少人正垂涎三尺做著不該有的美夢，穆亦笙叫著分攤給自己的一隊沒良心的，卻無人應答。
“你們都在乾嘛！沒見你師兄師姐已經走遠了？！”
終南弟子以為這事情要是放在本門絕對是不會有這麼多的花癡的，可誰讓他為了丫頭背叛了師門呢？！望著元寧等人已經按照原先商定的方向而去，因為媚妖小小耽擱了下的美人這就把氣撒在了小弟子的身上，在場之人皆是一激靈——
***
“你應當是知曉，當日這帝君其實尚且不叫帝君，而是叫玉帝。”
神君的宮殿中，玄仙與那女子似乎是在商討著什麼，鏡妖嬈的腦中卻是亂了，不斷有片段開始浮現……
“玉帝曾與王母共同統治天界，各自分管半部，南極仙翁那蟠桃園原來也是王母管的，每年的瑤池宴原先也是王母主持……”
麵前人看似是個老頭，妖後覺得自己應是人的他的，可突然間居然記不清了？
“不過因為上天界無情，這玉帝與王母便是表麵上的一君一後而已，相互爭權也少不了，玉帝管著朝前，王母隻管朝後，難免不甘。”
這說的是帝君的故事罷……那王母呢？王母又去了哪裡？與師父在說話的又是誰？
“最後爭權奪勢便是必然，當年王母聯合了魔界，率十萬魔眾攻占了淩霄殿，與玉帝的天兵天將鬥成了一團，將天宮攪得一團烏煙。”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鏡妖嬈的身形晃了晃，這便就要倒下了，依稀之中，她似乎覺得有人在叫她，卻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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