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傾城倒也極少笑得悠然自得，事到如今對她而言其實承不承認都一樣，鏡妖嬈是與石牢裡的那位撕破臉了，連帶著也順捎了她，倘若魔神有朝一日再出來，她無論認不認嫌疑都是最大了，這便模棱兩可地答了，魔界的內奸……聽著比仙界的叛徒要好？
“你這是算承認了？！”
紫眸圓睜，寰紫念不敢相信麵前的女人這樣輕描淡寫就將一切都放到了台麵上，宮傾城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將注意力落在了跟前的那雙眼睛上。
“尊主出來會殺了你的！”
紅衣女人威脅道，但事後這樣的威脅必然是廢話，宮傾城毫不在意，冰冷的眼尾微揚。
“那我現在再做什麼他才不會殺我？”
“你……！”
心魔氣結，一雙眼睛都要瞪了出來，魔界護法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鏡妖嬈的眼睛不怎麼引她注意，寰紫念的眼睛卻會了——
“你和鏡妖嬈比起來，真是差得不止一點點……”
活在彆人的陰影裡，為了一己私念，將肉身靈魂一並出賣了……
即便宮傾城眼下對鏡妖嬈還沒到那般死心塌地的境況，可相比心魔，魔界的護法更甘願支持妖後；畢竟後者不似前者，不論是在仙界妖界，鏡妖嬈都從來不會為人奴役。
而紅衣女子聞言，麵色也在頃刻間變得有些複雜。
寰紫念的心底不禁憂慮，宮傾城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知道了些什麼？！
然就在心魔準備一問到底的時候，黑色的身影的人卻離開了。
最後留下的隻有魔界護法的冷眼。
妖後還在界河邊等她，她可沒有多餘的時間耗在這個女人身上——
是以，獨獨留了寰紫念一人，眼底憤憤，卻又無處發泄……
“來了？”
黑紗如幔，甚至魔界護法都尚未在界河河岸的砂石地上站穩，妖後已然聞見了聲響。
此時的鏡妖嬈正望著那渾濁河麵上永不平息的咕嘟氣泡，每個氣泡中都鎖閉著一道想要掙紮著離開的靈魂，一張張慘白的臉孔，卻始終沒見到她熟悉的那人……
“宿陌塵應該已經去了……”
平心靜氣的一句話，當真像極了師姐對師妹的教誨。
鏡妖嬈苦笑，點頭，心知宮傾城此處所說的“去了”，不是死了的意思，而是往生。
但凡去到冥界的遊魂，都會途徑界河，再到忘川。
忘川河畔，人人都會有一碗孟婆湯，忘記前世今生，投往來世。
但有些人例外……諸如當年的鬱敬一，死在界河之中他的靈魂便會永困三途河水，再也上不了岸。
而倘若有亡魂存有執念或是生前做了些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也是不會轉生的。
其中差異便在前者是自願停留，後者卻是被枉死的冤魂糾纏……
偏偏玄仙與這兩者都不沾邊，修行千年，他應當早已沒了執妄。
他素來將自己的命看得最淡，又怎會貪戀生路？其實此番她真的隻是來緬懷一個人罷了，並不是要找玄仙的魂元。
“我是來看鬱師兄的。”
“師兄”二字，時隔十年，這十年中鏡妖嬈再也沒有用如此語氣稱道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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