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提問，讓甄不羈和韓熙措手不及，雙雙怔住。
新染的炫酷紅短發，被甄無缺擦得亂七八糟。
他好奇寶寶似的看向父母，完全沒想過，自己這個舉動給父母帶來多大壓力。
“怎麼啦？你們到底在聊什麼嘛？”
甄無缺越發覺得他們奇怪，把毛巾隨手丟給垂首立在角落的傭人，大喇喇坐去韓熙身旁，天真爛漫的笑問：
“我可我們甄家唯一的繼承人啊，有什麼秘密，我還不知道聽一聽嗎？”
“爸媽就是……”
韓熙僵硬扯了扯嘴角，掩飾道：
“聊一些閒話，閒話而已。”
“什麼閒話這麼驚悚？你們好像沒有看恐怖片的嗜好呀。”
“呃……”
兒子看似混不吝，其實心細如發。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相玉的本事上一再精進，這和從小培養分不開，和他自身細膩入微也分不開。
韓熙求助似的朝丈夫看去，卻見甄不羈一臉冷肅，緩慢開口：
“無缺，你說得對，你是甄家的男丁，也是甄家唯一的繼承人。
那爸爸問你，你知道甄家繼承人的責任是什麼嗎？”
“不羈……”料到丈夫要掀開隱秘的一角，韓熙握住他的手，有些猶豫，又有些難過。
“責任啊？”
甄無缺撓撓紅發，彎腰抓起茶幾上的一把南瓜籽，邊嗑邊道：
“讓我想想啊，爺爺從小對我說，我們甄家和彆家不同，接觸的都是寶物，所以呢，責任就是……保護寶物，甄彆它們！”
唔……
要不是此時說得事情分外嚴肅，甄不羈隻怕又想一掌揮上去。
他語重心長的看向兒子，希冀道：
“還有呢？”
“還有？”絞儘腦汁才湊合的一句還不成啊，甄無缺邊嗑邊想，“噢，對了對了，將甄家的本事發揚光大！”
“……”
這孩子，果然一無所知。
甄不羈暗歎，努力讓自己流露出幾許欣慰：
“這一點，你說錯了，不是把甄家的本事發揚光大，而是……好好保護甄家和……”
“和什麼？”
男子漢保家衛國是正事，這是鐵麵修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甄無缺覺得挺有道理，老甄這麼支支吾吾，究竟啥意思？
千頭萬緒，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端起桌麵上逐漸冷卻的頂級金駿眉，甄不羈抿了抿，和妻子對視之後，毅然開口：
“無缺，你長大了，有些事爸媽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保證，絕不能說出去。”
“跟任何人？”保守秘密什麼的，特麼最難了啊！
“最好是這樣。”
“讓我考慮一下，要不要聽啊。”
腦子裡少根弦的甄小爺完全沒看出父母臉色雙雙史無前例的凝重，照舊撒起嬌來。
他把瓜子殼扔掉，摸著下巴琢磨今晚的種種。
老甄一向認為自己不成器不穩重，今晚突然變性說自己長大，起因是什麼？
呃……
好像是忽然提起的小星辰？
隱約猜到事情有些不簡單，他深呼吸一口，傻乎乎道：
“我能不聽嗎？”
眼看甄不羈眸光冷厲，他笑嘻嘻的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爸，跟你開個玩笑啦，您說，我保證洗耳恭聽！”
“不是洗耳恭聽，是必須銘刻於心。”
“OK，沒問題。”
剛才審問那個貨車司機用了不少力氣，這會兒有點餓，他又彎腰，端起韓熙親手製作的牛肉脯。
他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真讓甄不羈胸悶氣短，隻是，誰叫自己隻有這麼一根獨苗呢？
將思緒整理一番，他找到一個最合適的切入點：
“無缺，你現在的奶奶，不是……你……真的奶奶。”
一口牛肉梗在喉嚨中間差點沒塞住，甄無缺瞪著兩顆眼珠子，一跳而起，含糊不清的咕噥：
“什麼？不是……真奶奶，那是……假……假奶奶啊？”
“先喝點水，把東西吞下去再說話。”
食不言寢不語，眼看丈夫就要爆發，韓熙趕緊端起一杯水遞給兒子，同時給他順背。
用力將嚼得不夠爛的牛肉咽下去，他平順幾口呼吸，這才重新看向父親。
從他的角度看下去，甄不羈黑發玉麵，依然和小時候的記憶沒什麼區彆，隻是，眼角兩道魚尾紋怎麼也掩飾不住。
笑麵虎常年掛在嘴邊調侃梵哥的一句話就是，愛cao心的人老得快。
爸……這是cao心太多嗎？
一股細微但真實的失落從內心深處蔓出來，甄無缺默默坐下，乖巧道：
“爸，您說，我聽著。”
“嗯。”
兒子突如其來的沉默，讓甄不羈意外的同時，多少也有些心疼。
他多麼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一直這麼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什麼都不缺，恰如他的名字，無缺，一生無缺。
可惜，人生在世，事與願違之事，十有ba九。
權當做給他的一點小磨煉吧。
“你剛說假奶奶，其實，也不算假。從你出生第一眼，看到的奶奶就是她，爸爸能夠理解，在你眼裡，她就是你奶奶，隻不過……”心裡淌過陣陣隱痛，甄不羈反握住妻子柔軟溫暖的手汲取一點力量，“她不是你爺爺的原配，也不是爸爸的生母。爸爸親生母親的閨名，叫秋檀，你如今奶奶的名字叫什麼，你總知道吧？”
“奶奶叫……秋……小……意……”
從沒想過家裡竟然還藏著這麼大秘密，甄無缺失神的問：
“爺爺後來續弦又娶了嗎？不對，為什麼兩位奶奶都姓秋？”
“也不算續弦，而是……”
而是一種危機應變。
世界上，知道如今甄老夫人不是秋檀的人，屈指可數。
“還有……”
甄無缺又道：
“既然她是後媽，爸，我怎麼聽你每次喊得跟親媽一樣呢？還有媽，你也喊得很親熱。”
韓熙不由失笑，溫柔解釋：
“傻孩子，不是每一個後媽都是惡毒之輩。你奶奶，甄家付出很多。”
“到底怎麼一回事啊？”從來沒遇到過這麼複雜隱秘的情況，甄無缺煩躁的揪著一頭紅毛。
“這是一個需要花點時間聽的故事，你想聽嗎？”
甄不羈目光深深的看向兒子。
他如果還拒絕，自己也不打算再勉強，說起來他年紀也還不小，太早背負重擔，隻會讓他身心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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