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夫妻情深

時間飛快。

眼看甄不羈一家三口擁簇著葉星辰，正依依不舍的送出來，慕梵將沒有點燃的煙放回去，快道：

“很簡單，我的身世。”

韓向修目光一凜，同樣快道：

“若那樣的話，會帶來不小的影響，對你，對慕家，甚至……”

“所以，必須等歐荃坐上總統之位之後。”甄不羈正在葉星辰說什麼，要論氣質，年長的甄不羈更加溫潤妥帖，隻不過立在他身旁的葉星辰儘管年輕，但也絲毫不遜色，沉靜如玉，時而淺笑，時而頷首，遠遠這麼看著她，慕梵一顆躁動難安的心不知不覺也靜了下來，“能夠得到歐甄慕韓四家的支持，再加上他的手段，坐穩應該不難。”

“我明白。”韓向修喟歎，“但……你想過叔叔和阿姨嗎？”

慕梵忽然愣住。

大概是從小和老爺子，慕今節生活的時間更多，對父母，慕梵打心眼尊敬愛護，但是，卻沒有那麼親昵。

失神的片刻，葉星辰已經翩翩走過來，笑意琳琅：

“兩位聊完了嗎？”

“完了，我們回去吧，你還需要休息。”

慕梵走下車，朝韓向修揮揮手，在甄家三口的注視中發動車子駛離。

深秋的夜，冷星閃耀。

瞥見開車的男人一直把嘴角抿得緊緊的，葉星辰輕問：

“心情不好麼？”

“也沒有，就是……”

他是慕家的孩子，從小接受的就是嚴苛訓練和各種曆練。

今晚的事，固然帶來不小衝擊，但遠不到讓他心情大受影響的地步。

左手把這方向盤，慕梵伸出右手，將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攥緊：

“乍然聽到這麼一個消息，需要點時間消化而已。星辰，你願意……陪我回老宅住一晚嗎？”

“當然。”葉星辰很快領悟，“你是想回去看看叔叔阿姨麼？”

“還叫叔叔阿姨……”

呃……

領證之後，葉星辰其實並沒有跟慕今時和水茜見過麵。

私底下，她也一直以叔叔阿姨相稱。

聽慕梵這麼一嗔，粉麵微熱的她垂眸，柔聲道：

“一時沒注意，下回保證不會再犯。”

“傻丫頭……”寵溺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慕梵眸光深深的望著前麵黑漆漆的夜：

“那我們上高速了。”

……

慕家老宅。

彆墅裡，水茜盤腿坐在沙發裡，正在看一部很老很老的動畫片《貓和老鼠》。

將一顆藥丸捏起，身穿居家服的慕今時像哄孩子一樣，柔聲道：

“茜茜，該吃藥了，我們今天從粉紅色開始，可以嗎？”

“粉紅色……”

水茜的病情，持續時間過長，又時不時複發，常年需要不少藥物。

而怎麼哄著她怎麼把那些大大小小的藥丸順利吃下去，就是慕今時每天的日常“工作”。

水茜盯著那粒膠囊，柔媚而天真的麵龐綻放出無邪的笑意：

“阿音喜歡的粉紅色！阿音喜歡的粉紅色！”

“對，這是阿音喜歡的粉紅色。來，放入嘴裡，再喝水送下去。”

慕今時很有耐心的舉起玻璃杯，讓水茜就著他的手將膠囊吃下。

等她吞咽，他又拾起其中一粒白色藥片：

“第二粒我們吃白色，怎麼樣？”

“不要！”水茜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抓起茶幾上沒吃完的蘋果開始啃，“不要白色。”

“那……淡黃色？”慕今時笑嗬嗬的放下白藥片，舉起另外一粒膠囊。

就這樣，一粒又一粒的哄，一粒又一粒的喂，水茜總算把十幾粒藥丸全部吃完。

整個過程，慕今時沒有絲毫煩躁，仿佛所有脾氣早被打磨得不見。

門外，十指緊扣的慕梵和葉星辰看著這一幕，雙雙濕了眼眶。

所謂夫妻情深，其實並非隻是指順境時恩恩愛愛，蜜裡調油，它更是逆境時的不離不棄，一如往昔。

在今晚之前，慕梵一直覺得，自己不太喜歡父親身上那股優柔寡斷的氣質。

隻是，聽過今晚那些之後，他覺得對父親突然生出很多無法訴諸言語的理解。他自然是愛母親的，最重要的是，這份愛一直從他們相戀持續到現在，而這麼多年的時光裡，飽受摧殘的水茜有絕大部分時間活在不清醒之中。

常年照顧一個失智的人，所需要的耐心和毅力，絕不簡單！

“叔……”葉星辰輕輕唏噓，“爸爸，是真的很愛很愛媽媽。”

“是啊，從前不覺得如何，如今有了你，再聽過那些，我才明白，我爸一直在身體力行的告訴我……什麼是愛。”

“什麼人在那裡？”

屋裡傳來一聲嗬斥，緊跟著，一個年紀稍長，麵容整肅的老婆婆端著一隻碗走出來。

慕梵牽著葉星辰走出大片謝了嬌花的薔薇叢處，道：

“何姨，是我。”

“梵少爺？”

借著彆墅門前的燈，何姨奇怪的看向走過來的男女：

“這麼晚，你們怎麼來了？”

“我……”

“阿梵有些想念爸媽，特地過來看看。”葉星辰乖巧的笑，“何姨，爸爸媽媽這段時間好嗎？”

“還好，進來吧。”

何姨的態度，不像徐媽那麼熱絡，也不似其它傭人恭謹。

葉星辰有些疑惑，朝慕梵投去詢問的一瞥。

“何姨是我媽從娘家帶過來的人，她……自小便不太喜歡我。”

眼看何姨轉身走進去，慕梵匆匆解釋。

最後四個字，無端讓葉星辰的心柔柔作疼——

何姨是水茜從娘家帶來的人，自然對洞房花燭夜的事也有所了解，慕梵的身份一日得不到確認，那麼，他就有可能是慕今朝的兒子，問題慕今朝是侮辱過水茜的大仇人，何姨一心護著水茜，隻怕對慕梵的出生並不打心眼裡歡迎。

“小梵，星辰，快進來坐。”

慕今時正在收拾藥瓶，見到兒子和媳婦，開懷的笑了。

吩咐何姨做點清淡易消化的夜宵上來，慕今時看向兩人：

“這麼晚了，是……有什麼事發生嗎？”

“沒有。”葉星辰搖頭，“爸，沒有，我們就是突然想回來看看。”

慕今時並不蠢，哪裡瞧不出兒子既悵惘又複雜的神色。

他想了想，像是生怕他們不答應似的問：

“要不，今晚就在這裡住下？我聽何姐說徐媽去了你們的公寓，那邊沒人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