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孩子沒了

楊青音踉蹌後退兩步，眸光中閃過一抹驚恐，長平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伸手在她頭上一拂，她那唯一的束發的簪子便落在了長平公主的手中，楊青音一頭黑發如瀑瀉下，急急地去搶自己的發簪，“還給我！”

長平冷然一笑，“你大可以喊得再大聲些。”

聽著府上巡邏的小廝朝這裡走來，楊青音不再做聲，長平麵上露出得意之色，突然挽起衣袖舉著發釵狠狠地劃了過去——

“你！”

濃稠的血液順著傷口流出，長平的臉因為痛變得有些扭曲，一側的長廝忙上替她包紮，長平倒吸口冷氣，儘量維持自己臉上的矜貴和淡然，“你放心，本宮隻想拿自己想要的罷了。”

她走過她兩步，似又想到什麼一般，回身衝她道：“對了，本宮會替你好好照顧元洲的，助他扶搖直上，至於你……嗬嗬，若是再敢出現在他的麵前，那便休怪本宮無情了。”

夜裡的寒從她的背脊漸漸升起，緩緩蔓延至全身，直到長平公主離開後許久，她才終於反應過來，原來這世間阻止他們的不止是她的命運……

柳元洲，對不起……

她可以孤身一人下地獄，可卻不忍看著他被她牽連。

或許，他許久之後便會忘記她吧，有長平公主這個倚仗在，日後怕是沒人敢動柳家，敢傷柳元洲了。

二更的打梆聲響起，楊青音沒再多想，匆匆朝與墨魂約定好的地點去了。

馬車一路顛簸，直到二人出了城門後，楊青音才掀開車簾回身看了眼城門上‘鄞州城’三個大字。

腹中猛地傳來一陣墜痛，她一把扶住車壁，低呼出聲，墨魂聽見聲音，急忙停了馬車，鑽進車裡將她扶住，為她把脈。

“不好，有落胎之像。”他沉聲說著，掀開了她衣擺去看，那裡果真已是血跡斑斑。

楊青音麵色蒼白如紙，冷汗順著她的額角滑落，她抬手緊緊抓住墨魂的衣袖，掙紮開口，“不要，我不想孩子……幫幫我……”

墨魂無奈地歎息一聲，“你如此這般，於孩子來說也是折磨。”

楊青音淚水洶湧滑落，放肆大哭起來，“可這是我們的孩子，我和他的第一個孩子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墨魂垂眸看著她，眼中的寒冷終於有了一絲動容，半晌，他冰涼的指尖覆上了她的臉頰，一點點拭去她的淚水。

……

快到天亮的時候，柳元洲猛然從噩夢中驚醒，他平複了心緒後，才抬手揉了揉額頭。

“你終於醒了。”

身側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柳元洲一愣，抬頭便見到了站在床側的長平公主。

他急急看向身側，那裡卻沒了楊青音的蹤影。

“怎麼是你？我娘子呢？！”

他沒再多想，掀開杯子下床便急急朝門口走去，長平大步上前從身後抱住他，“柳元洲，你還找她做什麼？！她根本不愛你！”

柳元洲掙開她，剛要開門，長平便開口道：“她走了，在昨晚同一個男人走的。”

柳元洲動作一頓，回身看她時，眉眼之間儘是陰騭。

“你胡說！”

長平公主苦澀一笑，從袖中拿出一隻帶著乾涸血跡的發簪，又掀開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上的劃痕，冷聲道：“這個發簪你總認識吧？嗬嗬……我昨日夜裡遇見她，本想上前阻止，可她卻將我劃傷！你可知刺傷我是多大的罪名？那時，我若是聲張……”

“所以你沒阻攔她？”他沉聲開口，周身都泛起了冷意。

長平公主緩步上前，麵上一副淒涼模樣，“元洲，為何你不肯看看呢？我才是真心愛你的人……為何你就偏偏糾纏一個心裡根本沒有你的女人呢？”

她話音一落，便要上前抱他，可卻被柳元洲一把推開。

儘管此刻心間寒涼，可他依舊不願往最壞的地方想，聲音緊繃，依舊固執地道：“你說的，我半個字都不信。”他說完，再沒多看她一眼，大步離開了房中。

“柳元洲！”長平喊了他一聲，有些無力地後退兩步，喃喃道：“嗬嗬，傻子，真是個傻子……”

……

楊青音清醒後，眼尾淚痕還未乾，狹小簡陋的臥房中傳來濃重的藥氣，幾乎彌漫氤氳了整間屋子。

“你終於醒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響在身側，她側頭看去，卻見是一位穿著粗布麻衣的老嫗，頭發都已花白了。

她歎息一聲，為她提了提被子將身子遮住，無奈地道：“那孩子到底是與你無緣了，你也莫要難過，日後等你調理好身子自然還會有孕的……”

“我的孩子，沒了？”她抬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哽咽問道。

老嫗點頭。

楊青音閉了閉眼，搭在床畔的手緊緊揪著被褥，無聲地哭了起來。

到底還是留不住的，什麼都留不住……她無法和天意去爭。

“你夫君已為你去打獵了，我這家裡隻剩我一個老婆子，平日裡吃糠咽菜，也無甚好物給你補身子。”

楊青音剛想說話，院落中便傳來一陣嘈雜之聲，老嫗忙出門去看，緊接著門口便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你……你們是什麼人？不能進去……站住……不能進去……”

“砰！”門被人踢開，一股涼意快速蔓延至床畔，楊青音冷得打了個寒顫，開始瑟瑟發抖。

那人一襲銀狐披風，緩步行至床畔，身上那熟悉的冷香沁入楊青音的鼻尖，讓她升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身子被人一把提起，楊青音對上他那雙陰騭的眼眸後，下意識地要躲開。

“孩子呢？”他問道。

“沒了。”

“你說什麼？！”柳元洲修長的手襲上了她的脖頸，一點點的收緊，通紅的雙眸仿佛嗜血的猛獸，“你再說一次？！”

楊青音咳了幾聲，緩緩抬手指了指不遠處那滿是血跡的銅盆，柳元洲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腦海繃緊的弦徹底崩裂，手上加重了力道。

“楊青音，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