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知道後,大為震驚。
特高課迅速接手了小林診所凶殺案。
這會兒,雲子把小林胸口那張帶血的紙扔在王處長臉上。
王處長手忙腳亂的接住。
“鋤奸”白紙黑字,方正粗獷,印著斑斑點點的血跡,注有某年某月某一日。
雲子小姐認為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雲子陰冷冰涼的目光盯著王處長,聲音同樣陰冷冰涼:“我記得王處長曾經說過,用不了多久,北平乃至天津的反日分子,包括鋤奸隊都會被清掃乾淨。王處長告訴我,這又是什麼?”
王處長心裡一慌,隻能實話實說:“對不起雲子小姐!我的人被發現了,要不是他跑的快,這會兒已經沒命了。但他帶來了有用的消息,內奸就在特高課,“裂石”再次出現,並送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情報給重慶,不過似乎沒有得到重視。”
雲子微微眯眼:“帶他過來。”
“是。”
雲子麵前站著一位身材中等,麵孔圓潤的中年男子。乍一看,普通商人一般,但卻有一雙銳利靈敏的眼睛。
雲子屏退了所有人,跟那人密談。
從中年男人這裡雲子得知,上個月,國民政府北平情報站收到一份非常重要的情報,似乎事關重慶,但情報被輾轉送到重慶後,卻未得到重視。這份情報就是傳說中神龍不見首尾的“裂石”送出的。這件事被當成內部笑話,他也是偶然一個機會聽到的。
至於“裂石”此人,的確非常神秘,他的消息似乎是直接上報。北平情報站、天津情報站都曾截獲過異常短電波,他們懷疑這電波就是“裂石”在發報。
當時的北平情報站懷疑“裂石”是共黨級彆較高的潛伏者,可是剛有一點兒線索,“裂石”突然憑空消失了,偵聽到的異常短電波也中斷,但最近“裂石”又出現了。
中年男人分析,“裂石”應該隸屬於重慶新成立的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級彆較高,直接與重慶聯絡。
最後中年男人提醒雲子小姐,“裂石”的活動範圍就在華北地區,而且可以確定,他成功潛伏在日本的特務機關特高課。
中年男人走後,雲子立馬起身去了武田太郎的辦公室,兩人密談了約半個小時後才離開。
中午12點,徐家胡同,一所普通的小四合院裡,素麵朝天的媗娘正在往重慶發報,署名為“裂。”
鈴木心情一直不爽,他不明白,為什麼小林會暴露,鋤奸?小林是第一批跟著他潛伏在北平的,身份合法,診所合法,又娶了中國女人,偶爾有日本人去診所,接頭非常謹慎,怎麼就被鋤奸隊看破了身份?
王處長其實直覺認為這事就是耿輕寒策劃的,目的就是報複。
耿輕寒的結拜兄弟死了,說的好聽點是死於肺病,饒北平城誰不知道,燕子門出身的吳水給日本人做事,怕是死的也蹊蹺。熟悉小林的人原本以為,小林就是一普通的大夫,開了間西醫診所,可這年頭,外來的和尚好念經。不死,誰能知道那是日本人?
吳水死的蹊蹺,就耿輕寒那暇眥必報的性子,弄死個把人再正常不過了。可耿輕寒是怎麼知道小林是日本人的,或者是為日本人做事兒的?
王處長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吳水那是燕子門出身,有膽兒,有功夫,有腦子,要不能成事兒?
小林兄妹倆到死也不知道,吳水把自個兒白睡一日本娘們的事兒,當能耐給哥幾個吹噓顯擺,哥幾個還調侃吳水,日本娘們有啥不一樣的。
小林兄妹倆死的蹊蹺,但日本人要算到鋤奸隊頭上,警察局樂意,王處長不樂意也得樂意。
王處長不樂意,倒不是想幫鋤奸隊,就是單純的想把這事兒扣耿輕寒頭上。
可是日本人要證據,王處長的證據就是耿輕寒有可能是共黨。
王處長心裡可以想,卻不能說,因為武田太郎和雲子還是那句話“證據”。
王處長心裡想罵娘,我的直覺行不行?
答案是“不行。”
小林診所事件雖疑點重重,但眼下北平各方勢力錯綜複雜,人心不穩,每天都在死人。死中國人追究不清,死日本人同樣抓不住殺人犯。這亂世,就是一個亂字。
王處長覺得自個兒魔障了,咋就跨不過耿輕寒去了。
跟日本人那兒,耿輕寒比他有麵兒,跟中國人這兒,耿輕寒還是比他有麵兒,憑啥?
王處長的不甘心,日本人不關心,耿輕寒更不關心。
五月上旬,傳來國民政府的陪都重慶,遭到日軍飛機的轟炸,傷亡慘重。
一時,華北地區的電報聲不斷,頻繁發報,隱藏在暗處的特務們加大了消息的傳遞和聯絡。
王處長的電訊科長多次偵聽到異常短電波,其中引起王處長注意的是,每天早上7點、中午12點的一組電報,固定時間、固定波段,固定手法。
但目前以特高課配備的信號定位儀,隻能大概圈出範圍,不能確定發報電台的具體位置。因此,王處長將這一消息上報北平特高課機關的雲子小姐,要求儘快解決設備。
這一消息也算喜訊,畢竟有所進步。從華北地區到北平市,即便算上北平市附近的縣城、郊區,這範圍也小了很多。
雲子命令王處長加大加快偵聽力度,儘快鎖定“裂石”發報電台的位置。
雲子同時把這一消息上報武田太郎,請求配置更先進的信號定位儀。
5月的北平,溫度剛好,不冷不熱。
下晌,輕寒有飯局,讓石頭去接了雅子直接回家,晚上去燈市口接自己。
今兒張言做東,邀請洛克和輕寒老字號撮一頓。
這一陣子警察局讓折騰的夠嗆,副局長張言天天挨訓,臨時政府的官員訓斥,局長訓斥,還有那日本娘們時不時也訓斥自個兒。唉,過的那叫一個鬱悶。
今兒叫兩位朋友一起消遣消遣,放鬆放鬆。
酒足飯飽後,洛克不愛聽戲,新近喜歡上了跳舞,自然是燈市口最為合適。
三人說說笑笑,叫了洋車往燈市口而去。
媗娘自然要陪輕寒,叫了酒,推杯換盞後自然是跳舞。
輕寒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美麗妖嬈的女子,為了迷惑敵人,保護真正的“裂石”,在發報時一直署名為“裂石”。
媗娘低聲說:“重慶遭到日軍轟炸,平民百姓的傷亡慘重,國民黨那些官僚根本沒把老百姓的死活當回事兒。”
輕寒疑惑的側目瞧著媗娘:“跟那份名單有關?”
“嗯,上級懷疑那份名單是潛伏在重慶的日本特務,輾轉把消息傳遞給他們,可那些官僚根本沒當回事兒。”
那份情報媗娘送出後,上級經過深思熟慮,輾轉交給了國民政府北平情報站,北平情報站上報給重慶,結果重慶並沒有重視。
今天早上,上級給媗娘下達指令,關注國民政府北平情報站,他們有可能對“裂石”造成威脅。
這話媗娘自然不會跟輕寒說,隻是提醒輕寒最近需加倍謹慎,敵人可能要加大反共力度。而且,上級懷疑,重慶很有可能通過北平情報站已經與日方勾結在一起,就是為了打擊我黨在北平的地下組織。
這次雙方交換人質釋放出一個信號,他們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內容跟反共有關,也就是說日方已經開始執行日本首相的對華三原則。接下來,很有可能加大合作力度,聯合打擊華北地區的抗日遊擊隊及地下組織。
輕寒微微皺起眉頭:“國難當頭,半個中國都淪陷了,亡國奴的日子難道還沒有讓他們清醒?”
媗娘嗤笑:“對於那些腐敗的官僚來說,個人的得失遠比國家的利益重要。”
輕寒冷硬的麵孔更加冰涼,心中的怒火沉悶地燃燒著。
微微眯眼,讓自己冷靜,腦子裡飛快的運轉著,看來,明兒得請雷科長吃飯了。
媗娘歎口氣,緊貼著輕寒,附耳低語:“不可輕舉妄動,日軍因為正麵戰場受挫,比以前更加瘋狂,特務機關遍布華北,在投誠的國民政府特務的幫助下,他們熟悉中國特工的工作方式,也基本掌握了我黨地下組織的工作方式,所以,近段時間,沒有特殊緊急的情況,什麼都彆做。”
輕寒點點頭。
一曲舞罷,媗娘挽著輕寒,兩人親昵的樣子如情人一般。
午夜,輕寒他們走後,媗娘走進王處長的房間。
王處長瞧著媗娘風情萬種的坐在沙發上,冷聲問道:“進展如何?”
媗娘吐出一串煙圈,含笑看著王處長。
“耿大翻譯可比王處長會疼人,前一陣子讓他那跟班給我送了老字號的菜呢,知道我愛那口兒,哎呦,大白天的,就那麼大咧咧的敲門。可把我嚇壞了,這要是讓他家的那位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打上門啊?”
這番顯擺,讓王處長緊繃的臉放鬆了許多。
“這麼說,已經拿下了?”
“還差點兒,不過,相信用不了多久,耿大翻譯可能就會在我那小院兒過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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