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地,明明站著人,但是楊曦一無所獲,如此場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靜靜等了幾分鐘,楊曦站在樓頂,仍是想不透。
夜風讓他清醒,心頭縈繞的危險感僅是源於生命層次的威壓,並非殺機,楊曦越想越感怪異,直到下樓,走進宿舍,靠坐在床壁上,眼神中的驚恐才漸至變成陰霾。
深沉恍如毒蛇!
饒誰遇此無法掌控自己生命的事,能夠淡然?
黑暗中,被他點了睡穴的人仍睡得香甜,惟有楊曦獨自靠坐床壁,冷汗漸散,抿著薄唇,雙眼卻泛動詭異的寒光。
如此片刻,整個宿舍已變得無比壓抑與凝固。
楊曦就如一頭獨自舔呧傷口的凶獸,氣息外翻,將宿舍籠罩成一片讓人心生畏懼的地獄。一圈晦暗、灰蒙的影子如水流般圍攏在他體表三寸內,過於高壓,產生悸亂的磁場,空間卻如鋼鐵般堅固,甚至隱隱有凝成冰坨之勢。
隻不過,冰坨未成,隱約可見藍火點點。
那雙眼睛不知不覺開啟轉輪重瞳,瞳力彌漫,空間跟獄火自主在體表形成防禦,隔絕了外麵的點滴。
楊曦腦中儘是過往情景。
一路走來,坎坷崎嶇,便是體內點燃九大源渦,成功蘊養兩大源核,轉輪重瞳出現二轉,源力、魂力、瞳力三者相輔相成,如此之強的成就都沒有讓他失去謙卑,可如今,陡然而至的恐懼又算怎麼回事?
今晚畫麵裂成碎片在他腦中一遍遍回放。
更遠的,昨晚的,前晚的,一個個追溯過去,並沒有發現任何痕跡,除了柳若兮莫名摻雜進去的那場夢境,陡然降臨又陡然結束,最近,並無其他意外。
至於那場夢——
柳若兮夢中被他破身,詭異的開始,戮戰的過程,愉悅的結束,事後楊曦想起都無論如何想不出為何自己那次如此急色,就好像,強迫柳若兮成為自己性-欲的犧牲品。
殺戮那梵羅附篇記載有陰陽術修的秘法,楊曦也曾觀摩。
或者陰陽雙修。
或者采陰補陽。
或者采陽補陰。
但無一不是通過肉體結合去進行,從未如此詭異,在夢中進行。其後柳若兮兩天沒法下床,楊曦卻沒有在她體內發現陰元失破的痕跡,除了異常疲憊,其餘都很正常。
楊曦的思緒漸漸悸亂。
體表的防禦則出現潰散之勢,片刻後,一聲噗嗤,陡然化無。
楊曦自沉思中驚醒,不由苦澀一笑。
什麼時候心理承受力如此之低,小小未知的恐懼就能夠讓自己的心境潰散?轉輪重瞳褪去,那雙眼睛重又一片清澈,倒映出黑暗中的空氣流動,倒映出宿舍中眾人睡前的活動軌跡!
六個小時前的場景如同走馬觀花般在回放。
天賦空間的一個分支領域:追溯。
楊曦了然無趣的揮散眼中場景,再睜開眼,一片黑縫在眼前鏘鏘出現,全都是空間比較脆弱的地方,輕易被瞳力割開,化作蛛網蔓延。
天賦空間的一個分支領域:切割。
如此下來。
楊曦閉眼睜眼,沒有動用轉輪重瞳,一分一寸的演練天賦空間的詭異與可怕,衍伸著天賦空間的分支領域,直到心中的煩躁漸漸又出現,才默然下來。
低著頭,思索著到底要不要回公園內探查一番。
良久,楊曦起身。
邁步,無聲無息走出宿舍,對未知的恐懼與好奇讓他再次前往公園,於是,命運就此分岔,出現截然不同的前路。
誰也想不到!
就在這個平凡無奇的夜晚,楊曦一去,便是整整六年!
期間,了無音訊。
沒有人清楚他究竟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六年時間又是怎麼度過的。
便是他自己,對六年內的經曆也諱忌極深,但凡有人問起,三言兩語打起水磨功夫,陽光的笑容裡沒有不耐與厭煩,但是就是很欠,有一股幼時沒有的邪氣,沉穩中隱含鋒銳,氣質更在六年後有了很大的變化。
……
清晨的陽光一向暖熙,山餘鎮鹿山盤山公路上,一輛蘭博基尼旗艦版超跑Reventon儘情轟鳴,速度奇快的向深山中駛去!
強勁、粗獷。
6.5LV12自然吸氣引擎,最大馬力650bhp@8000rpm,最大扭力660Nm@6000rpm,0-100km/h加速3.4秒,極速為338km/h,設計靈感源於F-22,全球限量20輛,如此內飾、地位,以及極具攻擊性的外形,讓Reventon充滿著狂暴式的吸引力!
動機轟鳴,輪胎獵獵。
陽光照射下,整個Reventon反射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凶猛跟霸道!
盤山公路七彎八繞,一片林海蜿蜒。
遠遠的,似有炊煙從深山中升起,車中的俊美少年雙眼微微一眯,一縷回憶閃過,瞬間又被霸道、筆直的劍眉斬個一乾二淨,修長、白皙、有力的指上一枚暗戒微微反射森然,將車中撕扯出遙遠的血腥與硝煙。
很快。
盤山公路轉入平緩。
入目處,是一個低矮起伏的山間丘陵,間有平原,冬季中稻草秸稈枯黃在濕潤的土地裡,一株株青翠稻草長出來,阡陌間,修整極好,泥土的氣息跟草的清新在清晨陽光中交織成溫暖。
在遠方林海掩映中,依稀可見屋宇。
片片黑瓦上尚有白霜痕跡,對於東南沿海地區而言,冬季頂多就是一場深霜,霜過後,很多農活都要繼續,霜越大,來年收成越好。
蘭博基尼旗艦超跑Reventon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陽光在車窗上流連,映出車中少年異常俊美的輪廓,線條如刀刻般分明的薄唇有一縷屬於幼時的溫馨,六年間的經曆,十幾年的過往,沉於心底深處的記憶開始一片片泛起,當初那個老人,當初那個稚童。
日子雖然清苦孤寂,卻是一片溫暖。
有那個老人在,當初那個稚童的時光永遠縈繞著快樂跟安詳,直到那一天,毫無征兆,老人去世,稚童的日子至此沉淪起伏。
如今想起。
老人的音容笑貌多數已經模糊,惟有笑容仍在少年的記憶中印刻。
不久。
蘭博基尼Reventon停在村子邊緣的停車場地上。
多年未回。
當初那個深山中的村子如今富裕而且繁榮,盤山公路仍在向更遠處蜿蜒而去,最終消失在深山林海中,而在村子邊緣,則修建起一片不大不小的停車場,更遠些,一堆堆木材堆積,停著幾輛貨車,裝載的木材還未運出去。
有村民聽到跑車低沉的轟鳴以及熄火聲,推開門扉,遠遠望了一眼。
隻見到一個修長魁梧的身影下了車,提著一籃東西,轉瞬消失在村子邊緣的一條小道上。看方向,似是往村子中楊氏祖墓的那個方向去。
遠遠的,看不清,無法肯定。
當陽光從遠處升起,將深山林海茫茫白霧滌蕩開,輕風中的涼意便不住席卷一陣,鬆濤、竹海,葉聲沙沙,青翠如帶。但畢竟是冬季,那股冰涼仍是深邃。
少年最終在一座低矮的土墳前停下腳步,布滿沉重。
當年那個老人。
眼前這座土墳。
魁梧俊美的少年放下手中的竹籃,一一取出祭拜的東西,動作生疏,神情卻是安靜,直到擺好祭品,點上香燭,一根香煙也被點起,插在泥土上,少年才說了句:“爺爺,曦兒回來看你了。”
土墳上長滿野草。
今年清明節才灑上去的冥紙尚未腐爛顏色卻已經灰蒙。即便是腳下地麵,也是雜草叢生,在墳邊土地神分爐碑旁則長出一蓬白色小花,在冬季裡,猶自開得美麗。
魁梧俊美的楊曦靜靜站了片刻,等到香煙燃儘。
然後。
蹲下身軀,白酒傾入土中,冥錢則一一燒掉,伴隨著明滅不定的火光,低低的述說,在墳旁響起。六年的經曆,生與死的徘徊,血火與硝煙,幼時的,現今的,磁性的聲音微有沙啞,但僅止於此。
片刻後,有源力波動彌漫而出。
雜草割倒。
小樹修剪。
整個土墳被少年簡單修整了一下,露出時光的滄桑跟寂寥。
逝去的已經回不來。
當初那位老人已經長眠,而當初那個稚童則長大成人,魁梧、俊美,雙眼如同瀚海般深邃,開闔間,如有電光,輕易間能夠直入人心,看到時光跟印痕,看到光明與黑暗,看到很多彆人看不到的東西。
楊曦並沒有多做停留。
很快。
收拾情緒,離開這裡。
當回到停車場的時候,有幾個村中孩子正好奇的在蘭博基尼Reventon旁羞怯瞧望,眼中的濃濃羨慕掩飾不住,也有兩個少婦抱著嬰兒跟村中婦女站在一塊,看著蘭博基尼Reventon說說笑笑的聊著。
直到看到楊曦,一切才陡然安靜下來。
陽光灑落在少年臉上,照耀出讓人不敢直視的俊美,棱角分明,但稍許稚氣則透露出年紀很輕,至於體魄,高大魁梧,舉手投足間有一股天然上位者的霸烈氣勢,讓人畏懼。
孩子遠遠躲開,少婦則多看了幾眼,整個世界怦然心動。
有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脫口說了句大哥哥好漂亮,眼睛則一瞬不瞬看著楊曦,裡麵全是發自心底的喜歡,純淨無暇。
楊曦露出笑容,向孩子跟婦女們禮貌性點了點頭。
便在此時。
盤山公路那端傳來奔馳C200k低沉咆哮的聲音,不稍一會,停在停車場中,跟楊曦的蘭博基尼Reventon並排在一塊。隻不過,相比之下,奔馳C200k一下子遜色下去。
於是——
自車中當先走下的年輕人當即就臉色陰沉,掃了一眼蘭博基尼Reventon,年輕人皺起眉頭,再看楊曦,頓時怔住。
“哥,你乾嘛呀?!”
自車中又下來一個女孩,淡色牛仔褲,橙紅純棉T恤,外麵罩著一件名牌馬夾,腳下則是一雙白色運動鞋,束著長發,打扮乾淨利落,在冬季裡也顯得乾練、活波。
女孩第一眼望見楊曦,隨即怔住。
停車棚擋住了大半陽光,將女孩臉頰上的紅暈也遮住,有片刻慌神,隨即見到女孩對著楊曦笑笑,又看了一眼蘭博基尼Reventon,眼中微有訝異,哪還不知道自家哥哥怔住的原因。
直到這時。
年輕人才轉頭朝著自家妹妹應了句:“沒什麼……”
女孩巧笑嫣然,一雙靈動純淨的眼睛轉了轉,又看了楊曦幾眼,眼前魁梧俊美的少年看起來似乎比哥哥的年紀還要小些,但單是靜靜站著,都有一股天然上位者的雍容氣度。
讓人畏懼,讓人著迷。
那雙眼睛望過來,在女孩跟年輕人的身上停了一會,隨即禮貌性點頭笑笑,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蘭博基尼Reventon粗獷強勁的轟鳴隨之響起,在一陣清越、悅耳的輪胎與地麵摩擦聲中,倒車,轉彎,加速,遠去,直至消失在村子視線中,漸不可聞。
年輕人疑惑地望著空出的車位,低聲呢喃了一句:“以前沒見過啊……”
說完。
剛好看見不遠處那幾個婦女中年紀較大的一位,很有禮貌的笑著打招呼道:“阿雲嬸!”
隨即這個地方便熱鬨起來,村中熟悉的孩子跑到年輕人身邊,爭著喊著振哥哥、紫姐姐,少婦抱著孩子也笑嘻嘻打趣著他們好一陣子沒回來。
更遠的地方,聽到喧鬨跟說笑,早起的人乾脆推開門扉,從屋裡麵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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