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家

三天後，月色如水，竹溪鎮秦山彆墅群落，最裡那棟古色古香的超級彆墅，正一片燈火通明。

彆墅依山傍水，直接圈下一座山頭。

整體麵貌遠比其他彆墅要氣派跟奢侈，不乏古韻，不缺時尚，相對而言，其他秦山彆墅看上去都少了一份氣度。

一輛輛高檔跑車在深沉夜色中駛來，月光下，最終停在彆墅內的巨大停車場中，然後，一對對夫妻下車，有的帶著孩子，有的攙扶著家中老人。

還有一些已經經濟獨立的年輕人則一片疑惑的下車，互相之間，打著招呼。

空氣中浸染著一抹抹說不清的疑慮。

這些都是楊家人，當初那個山餘鎮深山中的大姓，短短幾年，發跡，然後搬出深山，在山餘鎮或者竹溪鎮安家落戶，風生水起。

秦山彆墅中，楊家老三楊澤平的私人彆墅，裕隆宅庭。

楊振、楊紫兄妹也是帶著一片疑惑過來的。

自家父母跟三伯父一家極好，常有過來，自然遠比其他親戚要熟，可是，仍是直到進了裕隆宅庭，見到父母，才知道今晚三伯父通知楊氏宗親過來，是因為要宣布一件大事——

楊曦回來了。

這意味著盛世集團的順位繼承人將從楊嬋變為楊曦，那個自幼飽受詬病又整整失蹤六年的人。

夜晚的豪華宴飲無人有心情，直到楊曦出現。

預想中的懷疑跟驗證沒有出現，楊氏宗親是在一片沉默中接受了楊曦的身份的，在那讓人畏懼的氣勢下，一片噤若寒蟬，便連楊澤平都沒想到此事會如此順利，當初，也曾有人假冒，無一不被拆穿，然後以種種途徑處理掉。

對於盛世集團而言，未來繼承人至關重要。

楊氏宗親組成了盛世集團最大的股東群體，楊澤平雖然掌握著超過一半的股權，但是楊氏宗親若不認可，接下來集團難免動蕩。

而且，暗地的心思總有人有。

楊嬋未必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將來即使招贅，可想而知，集團也會出現動蕩。

而楊曦，從今晚來看，滴水不漏，心思深沉，舉手投足，一笑一斂，處處讓人畏懼，隱隱中，如同一頭凶獸在睥睨螻蟻。一場風波未起便消失無蹤！

接下來的宴飲，除了少數幾家，無人有心情，很多虛張的笑容裡都能尋匿到那股不甘、憤怒。

楊澤平應付在一堆宗親裡，沒有表示，對於自家兒子的事忌諱極深。

如此幾次下來，其餘人也就不再問。

再看楊曦。

除了眉宇間隱約可見幼年的痕跡，根本就找不出昔日的模樣，不管是外貌，還是氣質，改變非常大，很多人心底雖然古怪而且不安，但內心深處隱隱升騰的畏懼無法壓製，在麵對楊曦時，更顯得局促不安。

長輩猶如此。

更遑論平輩。

除了大堂兄、二堂兄以及二堂叔、三堂叔等少數幾家，楊曦似也疏於露出笑容，但是，宴飲交談間一應對答卻又恰到好處，有人想要刁難想要質問，可甫一接觸到楊曦淡然的眼神禮貌的示意，所有的話禁不住又統統吞回肚子裡。

古怪而訝異。

對於這些幾年時間內已經一躍成為漳南市富豪圈子中心的楊家人而言，如此憋屈，一頓宴飲下來，灌得醉醺醺的人不在少數。

而對於楊振兄妹而言，顯然比其他人都要吃驚。

三天前才見過麵。

楊紫的心裡甚至已經刻下那個俊美少年的影子，但一想起，便充滿憧憬，及至見麵，都有些恍恍惚惚，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誰能想到，竟是幼時那個為人詬病號稱克敗一切的小堂兄。

昔日的印象，此刻的印象，難以重疊在一塊。

燈光映射下，楊曦的淡然跟雍容讓人驚豔，一股天然上位者的霸烈氣勢，則讓人忍不住心生畏懼。

高大、俊美。

舉手投足間彌漫著難以言喻的魅力，一些人掩飾著內心的驚豔，一些人則已經學著開始接受，淡淡的吹捧跟友好，打開話匣子，聊起回來的情景，於是才知道楊曦是在昨天才陡然回到家裡，一係列的磨合跟印證，就讓家人接受。

過程談不上神秘與驚奇。

僅有的，是整整六年來家人無法釋懷的心病陡然消解。

至於妹妹楊嬋，一整個晚上都洋溢著歡喜，屁顛屁顛跟在楊曦後麵，走到哪跟到哪，對親戚眼底的驚豔更是一雙大眼睛都笑成一彎弦月，揣著酒瓶子跟在哥哥後麵添酒，一桌一桌敬過去，沒心沒肺的樣子，天真爛漫。

楊澤平跟張玉琳夫婦顯然已經認定楊曦，一乾楊氏宗親也沒能繞出什麼風波。

當宴飲結束，便紛紛離開。

走時，已經記不清多年以前那個瘦弱無助在人群中哭泣的稚童，全是現在楊曦給人的印象——

隱然讓人畏懼！

惟有少數幾家關係本就鐵的親戚留了下來，大堂兄一家，二堂兄一家，大姑姑一家，二堂叔一家，三堂叔一家，滿滿當當，仍是坐滿客廳，輩分最大如三叔公三叔嬸，輩分最小的，已經是二堂兄家三歲的小女兒。

楊家是一個古老的宗族製度體現，雖然不如古時那般嚴苛緊密，卻也可窺一見。

廳裡歡聲笑語。

三叔公三叔嬸、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大姑姑大姑父、二堂叔二堂嬸、三堂叔三堂嬸，以及大堂兄大堂嫂、二堂兄二堂嫂都在廳中，由父母招待。

年紀相差不大的堂兄楊振、堂妹楊紫、堂弟楊雍以及表兄秦韻明、表姐秦韻月等跟妹妹楊嬋很熟，全都跑到外麵的露天草坪上，看架勢，古靈精怪的妹妹楊嬋是要舉辦一個露天聚會。

至於更小一輩的堂侄子、堂侄女，全跟在一群叔、姑輩的少年少女後麵，一個勁的鬨騰歡呼。

最大的堂侄子已經十一歲，正是最頑劣，而最小的三歲堂侄女咿咿呀呀跟在眾人後麵，大眼睛撲閃撲閃，時而摔一跤，引得眾人不斷逗弄她。

然後，才三歲的堂侄女眼見鬥不過一乾壞蛋，爬到唯一一個不戲弄她的楊曦懷裡，不肯下來。

任是眾人引誘，都不肯。

期間，手裡揣著一罐鐵罐王老吉，咿咿呀呀口水橫流的要楊曦這個堂叔打開飲料口子，神情間一片童趣，時而大眼睛望望楊曦，說聲好漂亮，時而吧唧一聲在楊曦臉頰上親一口。

很快。

就在露天草坪上，架起燒烤，搬來啤酒、飲料。

妹妹楊嬋引著眾人玩鬨，渾然不在意冬日裡寒冷的溫度，便連廳裡的大人也禁不住難得的機會，紛紛出來，跟小輩一塊，在月色中儘情嬉鬨。

彆墅的保鏢們分散在各個角落，即使如此時刻，仍未放鬆警惕。

楊曦漸漸融入氛圍。

小堂兄楊振直接提了一瓶啤酒，坐到楊曦身邊，輕聲道了聲歉，為三天前相遇時的行為舉止。

楊曦跟他碰了一甁，示意沒什麼。

不久，聊起當年年幼時的事，期間楊振很小心沒提起楊曦失蹤六年的事，看得出來，在試圖接納，直到楊嬋拉著楊紫加入，楊雍、秦韻明、秦韻月也過來，聊著聊著，楊紫意外問起楊曦那天是不是去祭拜大爺爺。

頓時，眾人安靜了一下。

楊紫意識到失口，不好意思的吐吐小舌頭，楊曦卻笑著應了聲是，看得出來，神情並無不愉。

妹妹楊嬋好奇，問起，才知道哥哥在三天前就已經回來，而直到昨天才回家，自然不高興，臉色不愉，楊曦隻得小心哄著，許了一係列不平等條約，像六年前，兄妹間的關係仍是親密。

一直到夜深，宴飲後的聚會才結束。

幾家親戚常來，而這些年關係很鐵，聚會結束後乾脆就在家裡住下。

一幫少年少女男孩女孩簇擁一塊兒，通宵打牌、玩遊戲、嗑瓜子、追劇，玩得不亦樂乎，直到黎明初現，才紛紛受不住，男男女女各找了房間，一悶頭就睡過去，天昏地暗的樣子。

早間。

楊曦精神奕奕，陪著母親張玉琳把早餐弄好，說著話，六年不見的生疏在平淡間一分一分淡去。

嫻熟絕佳的廚藝仍是讓人驚歎。

便是三叔公也多喝一碗稀粥，對楊曦的廚藝讚不絕口。

而後。

習慣了早起的三叔公三叔嬸、伯伯伯母、姑姑姑父、堂叔堂嬸、堂兄堂嫂們才真是見到楊曦讓人側目的茶道手藝！

本就異常俊美，舉止雍容氣度，煮茶之時，村托著後山飛瀑、花草芬芳與絕壁鬆柏，以及暖熙的清晨陽光，更有一股氣質讓人過目難忘。

惟有此時——

楊曦身上天然上位者的霸烈氣勢才會不覺間收斂，讓人畏懼之心淡掉一些。

姑姑姑父開玩笑要給楊曦跟秦韻月定親事，親上加親，便連兩位堂嫂也嘻嘻笑笑要給家中姐妹說媒，輕聲笑語間，說開，對楊曦的迷人均覺好感。

一時間，氣氛輕快，茶香泛動。

楊曦的長袖善舞、能言善道、心思玲瓏，讓人心折，言語舉止，進退有據，懂得分寸，禮貌而且謙卑，淵博的知識以及雍容氣度，讓一眾親戚都尤為好奇這六年間，楊曦究竟經曆過什麼，變化如此巨大？

楊曦則總是三言兩語間越過眾人的旁敲側擊，應對得體，根本讓人挑不出半分氣。

直到一個電話打來。

楊曦接過，跟父母還有一乾親屬說過，這才離開，至於去哪裡也沒說，倒是蘭博基尼Reventon粗獷強勁的轟鳴震驚了眾人，一問之下，才知道楊曦可能掌握著不菲的身家。

昨天回來時。

帶回來一些小禮物，儘是價值驚人。

幾個小時後。

當蘭博基尼Reventon的轟鳴在裕隆宅庭停車場中停下時，一幫起床後嗷嗷鬨騰的堂兄弟、堂妹表姐以及堂侄輩的紛紛衝出去，想要觀摩下。

哪知道。

隨即看到一頭貓兒大小的銀狼跟在楊曦身後，雖然幼小，眸子開闔間，仍有血腥森寒的氣息撲麵而至，恍惚間，如見屍山血海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