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樓的小房間(3)

6個月前 作者: 關就
第18章 三樓的小房間(3)

第18章 三樓的小房間(3)

雨裡撐傘等待她的秦淵,遠遠目送她去檢查的秦淵,還有醫院路燈下守望的秦淵,都讓她篤定,他不會傷害她。

反而,更像是一種沉默的守護。

丁冬的心,有點亂。

也許是白天心事想的太多,丁冬又開始做夢了。一連幾天,夢裡又出現了那個好聽的男聲,一遍遍地用心碎的聲音叫“寶寶”,醒來後的丁冬大汗淋漓,幾乎虛脫,她在深重的夜裡捂著胸口,粗聲喘氣。

為什麼,為什麼那聲音像極了秦淵?

這座房子,究竟有什麼鬼魅在操縱她的夢境?

她看了眼熟睡的麥麥,披著衣服下床,遊魂一樣打開門,走了出去。她感到喘不過氣來,那些迷霧層層襲來,她直覺,那答案,就在這所房子的某個角落裡。

雙腳不聽使喚地上了樓,她站在了那間神秘的小房間門口。

秦淵允許她在這所房子其他地方走動,隻除了這個房間,她不能進去。

丁冬有次看到秦淵從樓上下來,想必是從這所房間裡出來,在樓梯口遇到她,他麵沉如水,眼神像是想吞了她。

裡麵究竟藏了什麼?

她在寂靜的夜裡心跳如擂鼓,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把手上,手一用力,驚喜地發現門沒有上鎖。

漆黑的過道突然燈光大亮,丁冬嚇得手一縮,顫抖著轉身。

秦淵站在樓梯口,冷然地望著她,身上還穿著西裝,西裝微皺風塵仆仆的樣子,似乎是剛到家。

他的目光帶著質問,“你在乾什麼?”

“我……”丁冬結巴,杵在門邊心虛地厲害。

不規矩的住客在彆人的房子裡鬼鬼祟祟窺探主人隱私,結果被主人發現,丁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有一天會成為這樣令人羞恥的人,她果然是做不得丁點壞事。

說不定這一次他真的會將她趕出去。

秦淵走了過來,丁冬頭垂得更低,這才發現他沒穿襪子,難怪她沒聽到他上樓的聲音。

“我睡不著,”她聲音輕輕的,不斷扇動的睫毛泄露她此時的膽怯,“好奇……”

“你又犯規了。”秦淵輕淡的無奈的聲音,與夢裡的那道聲音,慢慢地重合起來。

丁冬不敢置信地抬起了眼睛,卻不經意觸見了秦淵凝望她的眼睛。

秦淵的目光仿佛變成了一雙手,輕柔撫過她臉上的每個部分,“你還是那樣子,好奇心比誰都重,從來學不會安分。”

他眼裡的黑色漩渦,將她吸了進去。

他身上仿佛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讓她不能動彈,無法逃跑,他不知不覺離她很近,近到她仰望她時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讓她全身的每個毛孔微微戰栗。

他們的眼神膠在一起,呼吸纏繞,這一刻,丁冬強烈地感覺到他想吻她。

她不知道她身體裡住著什麼魔鬼,讓她迷了心智,讓她不能控製身體深處湧起的渴望。

她不想承認,她期待著那個吻。

可秦淵沒有吻她。

他及時拉開了彼此的距離,一秒前仿佛沾著情欲的眼轉瞬又如往常般冷靜自製,剛才火熱的對視仿是一場夜裡的夢境,難辨真假,醒來全是空幻。

“還不是時候……”他的嗓音略微低啞,在燥熱的夜裡,撩撥人心。

丁冬大腦當機,“你說什麼?”

秦淵拉起丁冬的手,看了一眼左邊的那扇門,將呆若木雞的她緩緩帶下樓,“那扇門,你現在還不能打開。”

“為什麼,裡麵藏了什麼?”

秦淵回頭看著呆愣的她,慢慢地,綻開一個從未有過的溫柔笑容。

“沒有什麼,隻有一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這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溫柔的笑容讓丁冬有些眩暈,一臉被動地看著秦淵。

秦淵站在她麵前,慢慢地執起她的左手,像個西方紳士一般,低頭落下一個吻,丁冬看不見他眼裡的脈脈情深。

深夜裡他的聲音分外性感。

“這個美麗的秘密,請允許我,再獨享一點時間。”

一池春水,就這樣徹底被吹亂。

丁冬一夜無眠,起床時,麥麥已經不在床上,秀嫂見她下樓,笑著說秦淵送麥麥去幼兒園了。

丁冬咬著麵包,納悶這一大一小的關係何時變得這麼好。

秀嫂忙完了廚房,拿著水桶準備打掃房子,丁冬閒來無事也想上去幫忙,秀嫂的反應卻很強烈,“不行不行,秦先生看到會說我的。丁小姐你多休息才是。”

“秀嫂你不能這樣,”丁冬哭笑不得,“再不多動動,我真的要成胖子了。”

她捏捏自己終於臉上終於豐潤起來的肉,“你的湯催肥效力太強了。”

“還不是你之前太瘦了。”秀嫂笑得和善,“女孩子還是胖一點比較好看,有福相。我看你以前風吹日曬的,又黑又瘦,哪有現在好看。”

“什麼?”丁冬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你怎麼知道我以前又黑又瘦的啊?”

她這麼一問,秀嫂掛在臉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了,忙道,“我看你做記者的嘛,女孩子常在外跑,能不黑瘦嗎?”

丁冬半信半疑,“你以前見過我嗎?”

“沒,沒有啊。”秀嫂的臉色明顯有些慌亂了,但很快恢複鎮靜,“廚房蹲著燕窩銀耳湯呢,剛好秦先生也在,我多燉了點,你們倆都補補。”

她憨笑著回了廚房。

丁冬被一種古怪的情緒糾纏著。

為什麼所有人的語氣,都像是認識她許久似的,但她明明對他們沒有印象。

秦淵很快回來,他剛一進來,就與坐在客廳的丁冬目光交接,丁冬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尷尬地道了聲,“早”。

“不早了。”秦淵麵無表情地坐下喝咖啡,昨晚的溫柔隻是曇花一現,再度恢複冰山臉。

也許他想起來了,上次就是在這個客廳,她出言不遜,他們不歡而散。

那一天她隻圖一時痛快,說了很多很過分的話,丁冬臉上滾燙滾燙,見秦淵拿起的咖啡已經涼了,忙殷勤站起來,“咖啡冷了,我去給你拿熱的。”

她的舉止,多少帶著討好的成分。

秦淵看了她一眼,並不阻止,也許是默認了她的討好。

丁冬並沒有端來咖啡,端上來的是燕窩銀耳湯,“你這段時間出差辛苦,還是喝點補湯吧。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丁冬臉紅,說完才意識到這樣的話隻適合出自情人之口,一時有些害羞,更不敢看秦淵的眼睛。

“好,那我以後少喝。”沒想到秦淵這樣出人意料地回答她,乖順地不像他,一邊悠然看著報,一邊在丁冬詫異的目光中,喝了一口湯。

喝完湯他抬頭看她,“頭還疼過嗎?”

丁冬愣了一下,“沒有。那天是意外,我沒事了。”

“醫生說你沒事,所以你也不必擔心。”

“哦。”丁冬有一下沒一下的玩弄著手上的湯勺,思緒回到了那個讓她頭痛欲裂的下雨天,目光帶著一絲漫不經心,“你讀大學的時候,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啊?”

“藍色。”

丁冬手上的湯勺掉了在桌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秦淵的注意力終於從報紙轉移到她這邊,“怎麼了?”。

“沒什麼。”丁冬將慌亂不動聲色地藏了起來,笑了一下,“昨天看到一群大學生,隨口問問。”

餐桌恢複安靜。

早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絲絲絨絨地撒了進來,遠方的天空,和海水一樣湛藍,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靜靜坐在餐桌邊,任由陽光照耀,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正在彈奏不知名的鋼琴曲,好聽的旋律隱約地傳進房子裡。

有音符流淌的上午,陽光和海水,還有安靜看報的男人,丁冬托著腮眯著眼,竟有種淡淡的“幸福來了”的可笑錯覺。

但這種和諧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被丁冬的手機鈴聲打破。

丁冬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周景宣打來的,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對麵的秦淵,悄悄站了起來,跑到門外花園接電話。

周景宣在電話裡倒是非常正經的口氣,“律師我替你聯係好了,大律師時間按分計算,放心,是我的朋友,會給你個友情價,我馬上有個會要開,具體事宜我秘書會同你聯係……”

掛完電話的丁冬心情複雜,找到律師了,匡哥出來的日子指日可待,她混沌的生活很快就能回到正軌。

下意識回頭瞥了一眼玻璃窗內的背影,紅唇抿緊。

她在心裡唾棄自己。

那種可笑的所謂“留戀”的情緒,一定要像掃垃圾一樣,從她心裡堅決地掃出去。

與律師預約的時間是下午一點,丁冬在外麵猶豫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對秦淵說想下午出去半天。

她做好了再次被秦淵拒絕的心理準備。

大不了被趕不出去。

比起上次激烈的反對,這次秦淵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隻是態度是極端冷漠的,因為他從頭到尾沒有看過丁冬一眼。

“想去就去吧,我不會拘禁你,你想要的自由,依然是你的。”

上次兩人的爭吵想來他都還記在心上,耿耿於懷著。

他合上報紙,站起來背對著她,“出門前記得報備,電話開著,不要找不到人就好。”

“你在為你的愛情奔走,那……我的愛情呢?”他背著她輕輕歎息。

丁冬的眉頭皺了起來。

周景宣介紹的江律師年輕有為,四十歲不到的年紀,就已經是律所合夥人,聽了丁冬的案情描述後,他稍一深思道:“嗯,這個案子的話,如果明確告訴買方這是臨摹的畫,或者畫的價格也可以判斷是臨摹品的話,那是不負任何法律責任的。不過,如果你未婚夫把臨摹品當真品買,可能會承擔合同被撤銷的的不利後果,金額也不是很大,還構不成詐騙罪,還有回旋餘地。”

丁冬見律師這麼說,心裡狂喜,恨不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獄中的盛匡。

她沒敢多在外麵停留,就連夏之荷來電邀她吃晚飯也拒絕了,坐了回海邊的公交車,回到彆墅時已經是下午四點。

秀嫂見她回來了,看了又看,憂心的眼神,欲言又止。

丁冬察覺到不對勁,“秀嫂,怎麼了?”

“我一個做下人的,本來不該多嘴的。”秀嫂露出為難的神情,“丁小姐啊,你……你是不是又對秦先生說了什麼啊?”

丁冬並不直接回答她,反問,“秦先生怎麼了?”

秀嫂指了指樓上,“關在小房間裡一下午了。”

“他心情不好就會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裡。唉。”她重重歎口氣,看著丁冬的眼睛多少帶了點責備,“他最不容易了……一片苦心哪……”

秀嫂扔下支零破碎的感歎,就回廚房忙去了,留下丁冬一個人顧自沉思。

她心裡悶悶的,心上像是壓了塊巨石,又是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覺。

她寧可秦淵趕走她,甚至要她賠錢,也好過這溫柔的禁錮。

秀嫂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但她不說,這裡的每個人,似乎都喜歡欲言又止,就好像篤定她很熱衷於這種猜謎遊戲,讓她自己抽絲剝繭找答案。

隻是她很累啊。

她本來就不聰明,動腦這種事情,並不適合她。

她抬頭看了眼樓上,轉身出了屋子,踱步去了海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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