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江

秦淵卻不見了。

一號眼見秦淵消失，大惑不解。她立刻收起光柱，啟動流體力場感知方圓十公裡的範圍。她甚至看到了學校另一處隱蔽的角落，二對三的戰鬥正焦灼著相持不下，卻再也沒有看到秦淵的影子。

她還想擴大範圍繼續尋找，然而仔細去看那邊戰團，三人的一方居然隱隱落入下風，兩人的一方反倒越打越順，逐漸控製了節奏。

她不禁一陣氣結，楊可非楊女王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隻看她表現出來精巧的三相掌控能力，一號也明白，就算她隻是孤身一人，也能穩紮穩打，將自己的三個隊員各個擊破，何況此刻她旁邊還有君子敏相配合。

她也不及多想，一陣空氣漣漪浮現，她已經消失在了圖書館大廳中。

秦淵呢？

他來到了一個奇異的世界。這個世界迷蒙一片，不時有七彩光霞炫目流轉，無窮無儘的白玉色雨幕籠罩整個天地。

不，他已不知道何謂天、何謂地。往上，他看不到穹頂，往下，他看不到終極。

不，已經沒有所謂上與下。除了無窮無儘玉色雨幕的流逝方向，他是失重的。

不，不是失重。他根本就沒有身體！

這個驚人的發現頓時令他心頭大駭，他想做幾次深呼吸讓自己冷靜……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消散了。他根本沒有身體。

秦淵感到茫然無措，卻又無比新奇。

他明明沒有身體，卻能夠感受到到一顆顆雨滴，它們的溫暖，它們的柔軟，它們的歡愉……是的，它們並非冰涼，它們就像活的一樣，在秦淵的視野四周，由上而下，穿行而過。他能感受到，這些雨滴形狀上看起來像是液體，事實卻不是。他無法使用某種常見，或者已知的物質狀態來描述它們。

它們也並不避開秦淵，在秦淵看來，就像是有無數雨滴一刻不停的撲入自己的眼睛。但是，秦淵的身體並不存在，也就並沒有眼睛。存在的隻是他的感知。他的感知在這裡停留，並使他看到了這個美輪美奐的世界。

秦淵嘗試抬頭。他本沒有頭，然而當他這樣想的時候，視野的方向開始偏轉變換。所有的雨滴立刻如箭矢般撲麵而來。雨滴流逝的方向變成了又前往後。

秦淵就像佇立在滾滾奔流的長江中心，浩浩江水勢大力沉，從自己的身體衝刷而過。如果他有身體，他將在劇烈的浪濤中載沉載浮，被無可阻擋的衝向遠方。還好他沒有。

秦淵想著再抬頭會怎麼樣？視野便再次發生偏轉，雨滴的流逝變成了由下而上。

瞬時間他就像掉進了一個沒有儘頭的隧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極速往上飛馳著。隻有自己在無力的下墜。

秦淵嘗試了上下左右前後等各個方向。視野調轉無不隨意而行。他忽然產生了一種錯局：是自己在轉，還是整個世界再轉？

這是一個無比自大的設想。但他決定嘗試。

於是他在心中想著，視野拉遠。

然而這一次，他並沒有得到更多變化。也許在垂直於雨滴流逝的方向上，他後退了，然而這個世界如此宏大，他退後再多，所見也不會有任何區彆。

秦淵苦思良久，終於決定將指令下得更瘋狂些：世界縮小。

奇跡一般，視野居然真的發生了變化。

秦淵看到的不再是一顆顆飛逝而過的雨滴，出現在他眼前，是狂暴奔湧的江河。

他聽不到任何聲音，卻也能真切感受到其中生生不息的力量。這不是一條江，也不是一條河，他的視野仍包含在其中。他無法想象這流逝著的“水體”，有多麼宏大。

而在這奔湧的河流中流轉不定的七色光霞，也漸漸顯現出了某種抽象的形狀。

他在心中繼續默念“世界縮小。”

他默念了很久。如果不是水體之中形狀變幻不定的霞光正在以一個恒定的速度縮小，他幾乎就要認為整個世界根本沒有變。

然而即便那些相對秦淵的視野來說大如山嶽的霞光已經小得肉眼難辨之後，他仍舊沒有看到水體的邊緣，相反，大片大片本來跟整個水體顏色區彆不大的區域，開始出現了變化。在不同的尺度，它們從一開始的白玉色變化出各種不同的色彩，垂天之雲一般籠罩了秦淵的整個視野。

繼續縮小。這些大如雲蓋的區域也開始變小，直到秦淵的感知再也不能從龐大的水體中把它們找出來。

秦淵這才明白，原來所有這些彩色的霞光，都是不同顏色的雨滴，而並非其他新的東西。

既然無論如何也看不到整個水體的邊界，不如去看看這些不同顏色水滴的詳細情況。於是他又在心中默念：“世界放大。”

放大的過程卻是非常迅速。幾乎隻是一轉眼，他又回到了最初那種被無數雨滴穿透的情景。

他調整視角，三百六十度的環顧一周，然而能看出顏色的區域全都相去甚遠。

而當他等在原地，麵向水流的方向，等待那些顏色不同的區域自然靠近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當那些色塊越接近視野，顏色就會越淡。直到自己麵前，就會徹底變回原來的白玉色。

他這才猛然醒悟，難怪無論自己怎麼調整視野，放大、縮小，身邊都沒有出現過一顆顏色不同的雨滴。原來靠近自己的雨滴，會自然回歸原色。

如此一來，秦淵豈不是永遠也不可能看清變色雨滴的不同之處？

他不禁有些失望。翻來覆去的看，永遠是不變的雨滴。放大縮小的看，也隻是詳細和粗略的雨滴……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

他又該如何離開這個世界，回到現實中去。

…………

而在校園裡某個隱秘角落，一號的加入使得人多一方的頹勢立刻扭轉。楊可非雖有著精妙絕倫的操控技巧，君子敏在三階這一層次也絕非弱手，然而麵對在戰場中居然可以使用引力波瞬移的一號，她們兩人的配合也愈發相形見絀。

若不是親身經曆，楊可非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要知道引力波瞬移，或者初學者叫意念移動，作為一種初學者都可以施展的瞬間移動技能，是一種對施展要求十分苛刻的移動技術。空間中隻需有少許亂流乾擾，都會對移動效果產生不可預知的影響。

因為這種技能的原理關鍵在於疊加自身與目標地間的引力波，使引力場發生瞬時性的增強或者減弱，從而達成瞬間移動的效果。

而對自身疊加引力波的過程自然十分危險，往往失之毫厘差之千裡。瞬移到的地方跟預想的目標地不同還好，如果腦袋跟身體的著陸點不一樣，那就萬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