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強殺

時間不長，他們七人重新聚在一起。沒有人還能保持以往殺人機器的徹底淡漠。

他們悲慟、憤怒、怨恨……崩潰！

他們將組織徹底掀翻，將基地所有人一個不留的殺儘，卻發現這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開始。組織的龐大超乎他們想象。他們麵臨的敵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強。七人的小隊也失去永遠了三個強力成員。他們隻能老鼠一般東躲西藏。

雖然他們已經查明了最開始策劃並實施人體改造計劃的組織頭目是誰，然而對方高高在上，出入也守衛嚴密。即便偶然撞到了對方落單的時機，也不一定有用。那人自己也是實力超卓。他們僅憑四人之力想要複仇，幾乎沒有指望。

然而就在這絕望迷茫的當口，他們卻突然得到消息：組織的三大頭目一夕暴斃。其中就有他們日日夜夜恨不能食肉寢皮的那一個。而殺手是一個號稱“三頁奪相”的瘋子。

他們大喜過望，憑著各種傳聞去追尋那個號稱“三頁奪相”的人，一心隻想投效追隨，追隨他“創造新世界”的夢想，去乾一番大事業。

結果，三頁奪相卻突然死了。

…………

這個故事很長。但是通過意識場傳遞到秦淵心中，卻幾乎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所以，隻是一瞬間，秦淵就明白了整件事情，也明白了那個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小女孩其實既非真實、也非投影，而是直接在自己的意識中形成的感知。

也明白了，她為什麼要殺自己。

秦淵低頭道：“我很遺憾。我從來沒想過世上竟然有這麼慘無人道的事情。”

一號道：“沒有人需要你可憐。如果沒有什麼疑問，你就可憐自己吧。”

秦淵立刻道：“有。我還有疑問。”

一號冷笑道：“好，我就給你三個問題。”

秦淵想了想，道：“三頁奪相手下的亡魂，是否都是你們那種******組織的頭目？”

一號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為何問這種無關自己的事情，卻還是道：“一部分是，另一部分，有待查證。”

秦淵又問：“至少也可以說，他殺的人全都跟人體試驗有關。他做的是為民除害的大好事。但是據我所知，圈子裡大多數人卻都站到了他的對麵。這是為什麼？”

一號笑了，她畸形的五官在這一笑中變得更加扭曲。她道：“小子，你選的邏輯確實還可以。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們害死了他，我就為他報仇。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代表正義？”她一邊說著，一邊竟又哈哈大笑起來。粘滑纏結的聲音一圈一圈繞著秦淵身上，他感到惡心又恐懼。

一號笑完了，正色道：“行了，小子，最後一個問題。”

秦淵低下頭，強迫自己冷靜，忽又想起可非臨走時的交代，遇到危險戒指會幫忙。他的左手拇指不停在食指指根處摩挲著，然而戒指沒有半點響應，這讓他更加心焦。

他又想起一號的講述中，隻剩一個腦袋的她學習意念移動時的場景，那憑空產生在水波中的、空氣中的漣漪，不是跟可非離開時的場景一模一樣？而可非身在能阱陣列，卻還是想走就走，這說明意念移動並不受能阱影響。

秦淵意識到必須試一試。

他抬起頭，看著那張扭曲陰暗的臉，實在難以想象，一個可愛純真的小女孩究竟經曆了什麼樣的殘酷，才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秦淵還在唏噓著，對麵一號已經不耐煩了，她身體上的複雜機件不停運轉伸縮著，尖聲喊道：“小子，還不問，我就當你已經沒問題了。”

秦淵道：“我最後一個問題是，那個小女孩，叫什麼名字？”

一號乍聽這個問題，不禁有些發怔。但她立刻回過神來，然後她就開始發笑。嘎嘎的扭曲的尖利笑聲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秦淵卻沒聽到一般。

一號笑的差點岔氣，好半天才平複心情，道：“投機取巧。你覺得這個時候，還問這樣的問題，能改變我殺你的決心嗎？”

秦淵道：“可以。我隻是個小角色。”

一號搖搖頭，道：“不。你不是。你們本來全都已經死了，我本來也不用走這一趟，全都是因為你……二十幾個人，我還要挨個再殺一遍，你說麻煩不麻煩？你說，你是不是小角色？”

秦淵道：“好吧。我是什麼角色姑且不論。現在我就要死了，這是我最後一個問題。”

一號道：“你真的想知道？”

秦淵鄭重點頭：“我想知道。”

一號看著他，沒有眼白的紅色眼睛居然開始變得黑白分明。她的眼神悠遠而飄忽。良久，她終於開口道：“小女孩姓陶，名叫陶允斯。”

她說話時，語氣變得機械一般既平且直，秦淵知道，這個久違名字確實讓她心潮澎湃，如果不用電子音，她自己恐怕已經說不出來。

於是秦淵鄭重點頭，道：“真是個好名字！我記住了。我死在了一個可愛小女孩的手裡，這個女孩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她叫陶允斯。”

他話音剛落，一號整個身體猛然巨震。

她本不想再聽他廢話，然而她根本不能控製自己。二十多年過去了，包括她自己，沒有人認為她是一個“人”。她隻是一個機器，編號為“一”的機器。如果她已徹底忘掉了曾經，那也沒什麼，然而她記得。她什麼都記得！

她每天在是夢中掙紮，多麼希望有個人能夠承認她的存在，能夠再次叫出她的名字……她的眼淚再一次流淌下來。

但是她還是開口了，她的聲音仍舊平直：“很好。你滿足了我一個心願，我要感謝你。但我還是必須殺你。作為對你的感謝，我可以讓你死得沒有那麼痛苦。”她的眼睛再一次變得全紅一片。

秦淵知道機會一閃即逝，再不發動就晚了。然而他已經在心裡念了不下一百遍“我要消失……”身上卻始終沒有任何變化，他急的滿頭大汗……

眼看著對方心潮澎湃的時段就要過去，他再也不能保持鎮定，放開嗓子狂吼起來：“讓我消失讓我消失……讓我消失！”

秦淵莫名其妙的叫喊不禁讓一號一愣，但是她立刻就反應過來，又開始哈哈大笑，她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原來你還什麼都不懂。真是奇跡……真是可惜啊！”

秦淵也不理她，仍舊自顧自喊著。

一號道：“既然如此，那我殺你也不用多費工夫了，隻需一個高能脈衝擊碎你的腦袋，大概你也不知道如何抵擋吧。”

說著，她身體上繁複的構件開始瘋狂運轉起來，迅速組成了一個巴掌大的青藍色環狀發光結構，裡麵近乎實質化的能量正在飛速湧動，流轉不休。

秦淵已經沒有彆的辦法可想，隻有一條道走到黑，他不停大叫著，右手不停摩挲著左手的戒指，希望在這最後的時刻，能得到它一點點幫助。

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他始終是沒有掌握方法的外行。一號也絕不會給他任何逃脫的機會，幾乎是那青藍色光環形成的一瞬間，就有一道顏色淡到發白的藍色光柱從環中激射出來，直接打到了秦淵麵前。

秦淵已經絕望，隻能閉目就死。然而一秒過後，他沒有感受到死亡。他好奇地睜開眼睛，眼前的奇景不禁讓他目眩神馳。

隻見那道藍白色光柱擊打在秦淵身前半米處，仿佛遇到了一堵無形的空氣屏障。這道看不見的屏障呈圓弧形，光柱擊打在上麵，就順著弧麵滑開，完全不著力的樣子。

一號反應過來，笑道：“忘了你還有磁感戒指。這麼好的裝備，我也很想要啊……”她慢慢說著，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秦淵隻覺得一股大力緊緊抓住自己的左手，並不住的往外拉扯。

秦淵的左手根本無法抵擋這股拉力，整隻胳膊都被扯得抬了起來。而那堵無形的空氣屏障也隨著他左手的伸直，開始遠離他的身體。

秦淵一時還不明白她要做什麼，然而當他感受到這股越來越強的拉力，從胳膊道手掌的每一個關節都開始咯咯直響，他立刻就明白了她要做什麼。

她這是要把秦淵的左臂直接扯斷！

秦淵被嚇得魂不附體，他根本不能抵抗這股拉力，隻有不停吼著：“讓我消失啊快點消失啊快點量子化啊……”

就這一瞬，那道藍得發白的光柱終於穿透了空氣屏障，勢不可擋的擊打在圖書館大廳的牆壁上，整幢建築所有與之平行的牆壁立刻被這光柱一線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