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啟程

搖搖晃晃，跌跌蕩蕩。

一天過去，已經是深夜了。如果閉上眼睛，必定錯覺自己已經身處狂風暴雨的海上。

還好大家並不暈車。

十個多小時之前在拉薩下飛機時，無香出現了明顯的高原反應，還好早已預備供氧裝置，又服用了紅景天。

當時無夏認為應該在拉薩停留一天，好讓大家習慣高原上令人不適的氣候環境。然而無香反對。她隻是輕輕吸了幾口含氧量較高的空氣，就將供氧裝置扔在一邊，道：“不行不行，拉薩以後有的是時間逛，現在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大師的傑作了。咱們快點上路吧快點上路吧……非姐，你說呢？”

楊可非隻是一笑，拍拍她挽住自己的手，道：“大家舉手表決唄。”

無香立刻雙手高舉，大喊著：“我算兩票我算兩票……”

跟在無香身邊的眼鏡男郭峰也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來。秦淵在飛機上觀察過這個其貌不揚的同級生，並沒有發現任何違和之處。他話極少，對人也謙恭有禮。唯一可足道哉的，恐怕也隻有“他怎麼總看著無香發呆呀”這一點了。

這是無夏偷偷跟秦淵抱怨的。

也許每個當哥哥的，心裡都對妹妹抱有私人物品般的不容侵犯感吧。秦淵揶揄他道：“看不出來呀，你原來是妹控！”

無夏立刻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說行了吧。”

對於馬上出發還是停留拉薩一晚，秦淵沒有任何偏向意見，因此看到超過四個人舉了手，他舉手與否也就無所謂了。

率先舉手的是無香、郭峰、莫玉朝和岩加俊。

岩加俊的理由是：“被秦淵說的，我也很迫不及待呀。”

而莫玉朝，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舉起手來結論性地道：“車子已經在外麵等著了，那我們這就走吧。”

不得不說，有錢的確走遍天下。這一路過來，有莫玉朝的金幣攻勢開路，當真順利無比。本來作為熱門旅行路線，臨到眼前才去訂機票已經很難了，因此莫玉朝被允許加入的當時，也就是昨天下午，立刻就安排好了包機。

秦淵在工作時偶爾出差也坐過飛機，但是坐這種專門的包機還是第一次。寬敞的頭等艙裡隻有他們七個人，三位靚麗的空姐也隻服務他們七個人。

不得不說，享受仇人的盛情款待其實有一種彆樣的爽快感。當然，這個“仇人”在此刻來說隻屬於秦淵的單方麵判定。他也明白，莫玉朝心裡一定隻是把他當個不足掛齒的挑梁小醜。

本來上午，學校還有四節課，要到中午11點大家才能放學回家。但是他們七個人早已安排好了假期，因此上午的課並沒有去。隻是各自在宿舍整理好輕便的行裝，帶上必須的私人物品。至於野外裝備，莫玉朝已經在拉薩備好了。

他們抵達機場的時候已經很接近11點半的起飛時間，因此一到機場就立刻上了飛機。兩個半小時的飛行，中途在成都稍作停留。據說是在添加油料，以及些許為上高原做準備的維護。

到拉薩下了飛機，因為大家表決的結果是不做停留即刻啟程，於是大家從機場出來，立刻又上了莫玉朝準備好的三輛路虎。

而路虎的第一階段目的地，則是阿裡地區葛爾縣獅泉河鎮。這又是一段一千五百公裡的路程，幾乎趕上剛剛結束的兩小時飛程了。而這一千五百公裡如果用汽車走，說不定會用去兩三天。

秦淵本來有些疑惑，記憶中公司有同事去過青藏旅行，去阿裡地區時是乘坐飛機。然而當他向無夏提出疑問時，無夏的回答是：“阿裡地區沒有機場啊。”秦淵這才想起來，現在還是2004年呢。

大家於是分組上車。無香拉著楊可非上了第一輛，然後砰地一聲帶上門，又從車窗裡伸出腦袋得意道：“我們兩個美女坐前麵，你們幾個臭男人不許靠近。”也不理其餘人的反應，立刻又將車窗也關上了。

雖然司機也是男人，但也許因為是藏人大叔，所以並不在無香的考慮範圍內。

無夏便拉著秦淵和岩加俊上了第二輛車，司機也是一名藏人大叔，漢語卻十分純熟，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

無夏坐在副駕駛，問道：“大叔，我們多久能到？”

大叔無所謂道：“看你們嘛，你們晚上不停下休息，後天淩晨能到嘛。”

無夏道：“如果休息呢？”

大叔道：“休息嘛，大後天嘛。”

秦淵有一句沒一句的聽他們說著，回過頭來看車子的後備箱。果然，後箱裡已經整齊擺放了三個碩大的80升登山包，繩子打扣捆綁嚴實，隻從袋口縫隙有幾條手柄狀的物體高高伸出，秦淵猜測應該是登山杖了。

至於帳篷睡袋之類，估計是不需要的，因為他們並沒有露宿野外的計劃。

透過衝洗得一塵不染的後窗玻璃，秦淵看到莫玉朝掛著無奈的微笑拉開第三輛車的後座車門，右手虛引示意郭峰上車。郭峰朝他微笑點頭。

等郭峰上了車，莫玉朝卻關上車門，又繞到副駕駛，做了上去。秦淵這才注意道，第三輛車的司機並非藏人，而是一個西裝革履肌肉健碩的白種人。看來莫玉朝早就算好幾人的反應，自己肯定會上第三輛車。卻不知道他安排這個白人又是什麼意圖。

這時候，車內想起一個略帶雜質的聲音，三人應聲望去，發現擋風玻璃下麵居然放置了一台對講機。莫玉朝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各位，如果長途坐車無聊，後箱登山包裡麵有各種零食，巧克力，薯片，祝大家旅途愉快！出發吧！”

無香的聲音立刻從裡麵傳出來：“誰要你發令了，大叔我們快走，不要被他們追上啦……”然後是一連串啪啪的聲音。

秦淵已經想象到無香小手不停拍打藏人大叔座位靠背的急切模樣了。

車子發動，在高原更加深藍的天空與更加刺眼的烈日下，一行人終於算是正式出發了。

然而還沒走兩分鐘，無香興奮的聲音又從對講機裡傳了出來：“喂喂，你們看到沒有看到沒有，前麵是雅魯藏布江大橋啊，早就聽說雅魯藏布江超壯觀了……”

卻是楊可非的聲音將她打斷：“我們的路線是直走，大橋是要右拐喔。”

“啊？這樣啊……”無香頓時沒了精神。

又是一個不太熟悉的聲音說道：“過大橋也是可以上318國道的，隻是會繞遠一點。”秦淵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說話的是一向少言的郭峰。

無香一聽，立刻又興奮了，啪啪的拍著藏人大叔的靠背大喊著：“繞過去吧繞過去吧，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