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源

楊可非見沒有人再插話，便說道：“那就這樣決定了，吃完飯立刻啟程。如果順利，我們應該能在明天一早抵達獅泉河。”

除了一盅雞湯，楊可非並沒有再吃什麼。秦淵有些擔心她，便夾了塊鮮嫩爽口的兔肉給她，卻被她夾還回來。

秦淵正疑惑，卻聽腦中楊可非的聲音輕輕說道：“我現在不能吃太多，不過彆擔心，很快就能恢複了。”

秦淵憂慮地看著她，也不知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安慰。

待到眾人各自停箸，楊可非便催促大家趕緊回房收拾行裝。

不過很顯然，大家的行裝已經大半失落了，有些必須品還須重新購置。大家便各自報備，列出清單，由岩加俊、無夏和郭峰三人上街購置。

無香本來沒有想跟著出門，但是無夏不容分說就拖著她離開了。廳中便隻剩下秦淵和楊可非。

那四人出門不久，賓館老板又帶著服務員前來收拾殘局，很快將餐桌房間打掃乾淨。

秦淵在一旁看著。楊可非獨自回到臥室。

待到收拾掃灑的服務員們全部收工了，廳中隻剩下秦淵一個人時，他還在整理著思緒，想著該問楊可非哪些問題。

秦淵默默在心裡羅列著第一第二，見收拾殘局的服務員們全都離開，他將廳門鎖上，輕輕推開楊可非虛掩的臥室門。

隻見楊可非正緊閉雙眼，雙手撫膝，盤腿坐在整潔的床上。

特意說明整潔，因為床上除她坐著的區域，其他部分就連一絲壓痕都沒有，平展的被子也沒有掀起過的跡象。

顯然自從來到這裡，她就一直坐著，幾乎沒有動過，更彆說睡眠了。

秦淵進來，她似有所感，便即睜開眼睛，微笑著問道：“怎麼樣，後腦還疼嗎？”

秦淵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你知道我……”不需再傻傻多問，顯然她知道。

楊可非微微頷首，道：“以前你跟我說過的。那是你老師交給你的一種心神使用方法。”

秦淵心中又是一連串問號：哪個老師？

但楊可非已經對他講解起這種所謂的心神使用方法：“這，以前是你講給我聽的。”

她有些唏噓，繼續說道：“按中醫的說法，人有精氣神。所謂‘精’，指的是精神的力量。”

“當你一天考試八場，又背誦了五百個英語單詞，其實身體沒有怎麼運動，卻已經累得動也動不了，因為精力用完了。”

“所謂氣力，則是指身體的力量。當你跑完全程馬拉鬆，你同樣累得沒辦法動一根手指頭，因為氣力用完了。這就是‘精’與‘氣’。”

“而‘精’與‘氣’由‘神’來統禦，有了心神的支撐，精力耗儘時你能繼續堅持，氣力枯竭時也能讓你不言放棄。而‘神’在哪裡？”

“在後腦枕部。”楊可非肯定地敘說著，眼神卻滿是追思。

秦淵陡然聽到這麼明確的結論，大感愕然。

按他自己的理解，所謂精氣神應該都是比較抽象的東西，應該是關乎全身的，怎麼會明明白白指向後腦枕部這麼小的一塊區域呢？

楊可非似乎聽到他腦袋裡在想什麼，笑道：“準確的說，是大腦枕葉與小腦之間的部位。那裡有一片厚度隻在納米級彆的薄膜，學名叫做腦髓纖膜。”

秦淵愣住了，他高中選科主修生物，大腦結構圖他不知道背過多少遍，什麼大腦小腦腦乾、腦垂體下丘腦胼胝體、海馬體鬆果體杏仁體，過了十年他都還說得上來，卻從來沒聽說人腦還有一個結構叫做腦髓纖膜。

楊可非卻仍舊微笑：“這也是你教會我的呀。你還告訴我最簡單的驗證方法呢。”

秦淵茫然道：“最簡單的驗證方法？是切片放到顯微鏡裡看嗎？”

楊可非掩嘴輕笑：“那用那麼麻煩，你隻要用儘全力去推牆壁。當你用儘全力的時候，感受自己的身體，除了手腳、腰背等實際著力的部位，你會發現後腦也有一個區域處於緊繃狀態。”

秦淵抬手正要嘗試，但又怕把牆推倒，於是索性蹲下來，雙手按住地麵。

但也許是用力不夠，他並沒有楊可非說的那種感覺。

楊可非素手輕揚，道：“推我試試？”

秦淵握住她的手：“算了吧，你的身體……”

楊可非堅定地搖搖頭，看著他，也不說話。

秦淵無奈，隻好同意。

秦淵將雙手與楊可非雙掌相對，這一瞬間，他腦中忽地出現了一個花叢掩映的場景。抬頭眼見楊可非仍舊麵色白皙、血氣淡薄，手上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氣。

哪知道他不發力，楊可非卻突下重手，猛力將他一推。

秦淵驟逢巨變，大為意外。待到身體反應過來，他已要撞上牆壁了。立刻猛一咬牙，身體本能淩空旋轉，直轉了七八周，才算化去衝力，停在地上。

而就在他奮起全力，展動身形的一瞬間，他真的感覺到了。

後腦枕葉以內，的確有一個區域在發勁的一瞬間緊緊繃起。

這種緊繃甚至讓他感受到了與昨晚心力枯竭之時類似的熱感。

但也隻是及其輕微的熱感，與昨晚熔金化鐵般的灼燒已是不可同日而語。

秦淵站穩身形，正要詢問，還未抬頭，意場流體視野忽然看到楊可非不動聲色的捂了捂嘴，似乎咬緊牙關吞咽著什麼。

而當他抬起頭，楊可非已又回到了之前淡然微笑的樣子。

秦淵卻發現，她唇上的血色更加淡薄了。

秦淵忙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焦急問道：“你的傷勢……”

楊可非擺擺手：“不要緊。我們繼續……”

“腦髓纖膜，你的老師又稱其為心神之源。它的構成並不是大腦中最常見的神經細胞。你的老師並沒有生理學基礎，也從沒有對它做過解剖研究。你曾說要自己來做。但是現在……”楊可非的語氣中透著可惜。

秦淵急道：“我們以後可以一起做。”

楊可非道：“關於心神之源的使用，目前其實有著諸多不便。比如想你昨晚，強行從中榨取心力，還不止一次……這對於厚度隻有納米級彆的心神之源來說，還是會造成損傷的。”

秦淵默然點頭。

楊可非道：“在相變世界，知識就是實力。知識就是一切。如今，你已是危險重重，我又不能時時守在你身邊。隻希望儘快將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你明白嗎？”

秦淵再次默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