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們可以在一起

如果時光總是靜謐美好意態安閒的，那該多好！

這樣，回憶裡都該是溫暖如春。

可是，就算是莫婉她回憶裡這麼溫馨的場景，也沒有令她的記憶鮮活的好像是場景重現，因為在記憶裡，無論季節如何更替，我也隻感覺得到，她的回憶漸漸的發涼，越來越涼。

直到，另一個人的出現才令她的記憶滾燙。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兵不能感受的清晰，卻在那一幕幕恍若光影交錯般的回憶裡我看到了一個女孩對愛情的猶疑不決，彷徨不定。

而那感情，卻不是屬於這記憶之主本身的。

“你是杜晗？”女孩秀美的眉有清淺的皺彎，

“喂，你就是季宇哥哥的妹妹麼？”十幾歲的女孩將“妹妹”兩個字咬得極重。而那個被稱為“妹妹”的小小女孩，雖然半個身子看上去都濕答答的，可這個瘦弱的女生看著他們的目光帶著一點不服輸的倔強，在女孩嘲諷蔑視般的語氣下，僅是固執的咬著下唇不說話。

就像是一隻剛被困進籠中的小獸，恐怕即使在心底喂自己找了個角落瑟瑟發抖，卻依然在那無儘的恐懼中尋找著點點微薄的光芒。

而那光，是那個這記憶的主人喜歡的男孩賜予給她的吧！

所以，在這樣的記憶裡，那女孩的麵目甚至是模糊的，可是好似又清楚的分明。

這應該是對一個人的執念，一個永不敢忘的執念。

“咣嚓！”

忽地一聲，我一個噤顫回到了似乎是屬於我的世界裡，眼前的男人閒適安靜地在昏黃的卻溫暖的燈光下喝茶！

神仙公子……

大概是真的沒清醒吧！也許是莫婉記憶中的那個少年的麵目太過美好，所以在醒來時看見的男人都帶著一層美好的麵紗。

我定了定神，還是那個男人，並不棱角分明柔和的緊的麵容，如果這樣的男人真的是一個神仙呀，那他應該是一個肉身成仙的散仙吧！因為不受清規戒律的束縛，所以才有這樣柔和恬淡的雅致！

CAO！我在想些什麼啊！這是個男人啊！

這麼些個如詩如畫，意境幽遠的想象適合嗎？

而且……

“莫南風，你居然在泡茶？？”我指著他案幾前的茶具驚聲怒吼：他怎麼可以在飲茶？

我在彆人的記憶裡沉淪，不知生死的時候，他居然還有閒情雅致在泡茶？

這是一個男人在女人有危險的時候應該做的事嗎？

這是一個男人嗎？

可是，他泡茶的動作真好看。原來行雲流水，確有其事。這樣賞心悅目的茶藝，以後他的妻子應該很有眼福了吧！

“君君？”

他忽然抬起頭喚我。

“嘎？”

他的唇彎著好看的弧度雙手為我奉上一杯茶。

我怔怔的接過那精巧的茶杯，輕抿一口未曾入唇齒就感受得到清香的茶，真好喝，可是好像差了點什麼？

是什麼呢？

“彆人的記憶好看嗎？”他還是那樣的表情，靜靜的問。

“不好看。”究竟少了些什麼呢？

“可是君君在笑呢！”他站起身，走到我身邊，撫上我麵頰的他的手還帶著若有若無的清茶味道。

“我笑，什麼？”

他站的太近，明明是那麼傻的男人卻帶來了一縷壓迫感。他很高，我仰頭才堪堪看得到他眼中的微涼。

對，是他沒有笑。

他的嘴角彎著那樣好看的弧度卻沒有笑！

但，我為什麼會知道？

“為什麼看著彆人難過你會笑？”他低下頭，望進我眼睛裡的神色還有些許迷茫。

“是，我就是會笑，我的快樂都是加諸在彆人的痛苦之上，莫南風，這樣你滿意了嗎？”我猛地推開他，心底突如其來的怒火是連自己都始料未及的迅猛：“莫南風，我就是一個這麼糟糕的人，所以看著彆人越痛苦我越開心，看著我不爽就離我遠一點啊！”

心底裡好像忽然有了兩個小人，一個明明知道這樣莫名其妙的怒火是不對的，可是另一個笑得那麼開心，她拚命的對我說：對，君邵，這才是你應該有的樣子，把這個男人攆出你的世界，讓他再也不要出現在你麵前！他配不上你！

他似沒料到我會發怒，抬起的手僵在空中，吹著空調冷風的包廂裡還有飄渺的屬於剛剛那杯清茶的冷香，混著莫婉飲下許多的濃烈的異域酒的果香。

“我不是……”

“你是！”他欲解釋些什麼，卻被我生硬的打斷：“莫南風，在你心裡，我原本就是一個小人，我就是一個會路遇不公卻還能笑得放肆的大壞蛋！”

小的時候學過一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那時候的大家都還太小，還不甚明了朱門酒肉與路有亡者有怎麼樣的關聯，直到再大一點，那個我喜歡的少年在一次爭吵的時候狠狠的甩了我一個巴掌，說些我不知疾苦之類的話。我在怔忡之後回甩了他兩個耳光說：“葉青楠你記著，再說這種話，我聽一次扇你一次，

我在什麼情況下遇見你的你不知道嗎？我善不善良是我的事，好和壞也用不著你評說，你就記住一點，我這個不知疾苦的人是為了你才來到這麼個破地方，連生活費都靠我自己街頭賣畫賺來的，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八份花，最苦的時候早上一杯熱水就要堅持在冷風裡站一

天，葉青楠，你沒資格說我這個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

我也曾有過那麼難捱的生活，我也曾在寢室裡一盒泡麵當成一天的糧食過，我也曾卑微的站在街頭祈求彆人幫幫我，我也曾在彆人的臉色下討過生活，所以我不會因為彆人的苦難而笑出來，所以我不會嘲笑任何一個卑微過的人，所以我不會因為彆人向我伸出求助的手就

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我不會因為不滿而甩臉色。

莫南風，這樣的我你可曾了解過？

你看到的僅僅是衣著光鮮的時候的我，你沒有陪著我看過那些我所經曆的生活，所以沒資格談論我的是非對錯。哪怕我真的在彆人流淚的時候笑出來，我也隻是覺得那樣的哭泣不值得，而不是幸災樂禍。

“你們在吵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莫婉在我和莫南風僵持著沉默的時候忽然出聲，我扭頭看著她。

原來她真的在難過，眼睛紅紅的！

那麼，她在難過什麼？

那些記憶裡，她和杜季宇有那樣長久的，在一起的時光，她還有什麼值得難過的！

“莫婉，你有多喜歡杜季宇？”

我問。

要有多喜歡一個人，才會在想起來的時候都淚流滿麵？

這樣的喜歡又可以堅持多久的時間，才會在經年之後還念念不忘？

莫婉沒有回答。

我看著她漸漸正常的麵色又問：“你們沒有在一起，對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終。

這句話我向來理解為：我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怎樣的境地下喜歡上一個人的，卻知道因為你也喜歡過我，所以有了終結。

“不，我們在一起過。我和他的整個青春都是在一起的。”她毫不猶豫的反駁這我的話。

青梅竹馬的愛戀，若是一生，就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情話。

“君少，你說一個人要付出過多少，才會對得起對彆人大半生的辜負！”她抬起頭看著莫南風：“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我既不是如來，也不是那個卿卿啊！”

“你醉了！”莫南風的語氣淡淡。

“是啊！”她張皇的笑：“我是醉了，不醉怎麼會想起那個女人的樣子，不醉怎麼會想起我和他沒有在一起，我若沒有醉，我總會以為隻要我一睜開眼，我喜歡的男人就在我身邊，我若沒有醉，我還可以編編謊話告訴自己他現在還好好的活在世上，沒有被那個拋棄他的女人遺忘！憑什麼那個女人可以在他離開後不足百餘日就嫁人，憑什麼他要我這個被他忘在一旁的人記著他的忌日啊！他們沒有在一起，在一起的是我們啊！和杜季宇在一起的人是我啊！”

我該慶幸嗎？

我不曾為了葉青楠這樣癡狂過！

我為葉青楠做過的最大膽的事，也不過是背著家裡遠赴F國，到達他在的城市回答他上次見麵時的問題：

“嘿，小南哥哥，我們可以在一起。”

我沒有再管莫婉如何，徑自打開了門喚來服務生。

在服務生扶著莫婉離開的時候，呢喃的她無比清晰的說了一句話：

“杜季宇，你救下你妹妹的時候就知道你喜歡的魯晗會陪你一起死嗎？”

“她說什麼？”莫南風低聲問我。

我看著莫婉，有一點點難過。

莫婉，你那麼清楚的記得你喜歡的人在一開始就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的人，怎麼還會執著的選擇扣著傷痕不忘？

在女人的記憶裡，那個小女孩追上漂亮的男生離開那個狼狽的女生後，女孩問著喜歡的男孩：“那個就是你妹妹杜晗嗎？”

男孩冷漠的看著女孩：“她現在不姓杜。”

“是！”女孩歡欣雀躍的拍手：“她是柳晗。”

那個時候，我分明聽到這個女孩的心在說話：“那麼以後呢？她會不會是杜家的柳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