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蟲具

2019-01-06 作者: 縐浮觴
第三十二章 蟲具

司馬鹿鳴和薑曲朝她的聲音尋了過來,黑暗中摸索,隻能小心翼翼慢慢來。

長生想著沒光總是不方便,身後就倚著一棵樹,她折下一根樹枝,手上摸著有些潮,也不確定能不能點得著。

自打他們三天兩頭總要遇上些事,長生更明白了未雨綢繆,有備無患的重要,身上備著火折子,去哪都帶著,方便生火,她把樹枝點著,站起來拍掉身上的土。

司馬鹿鳴和薑曲見了火光,朝她跑了過來,隻是約莫還隔了十幾步,他們就停下來了。薑曲額頭沁出了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放輕了聲音像怕驚擾了什麼,“長生,你就這麼站著,彆走動。”

司馬鹿鳴握緊了劍,視線鎖在她身後。

長生感覺有東西摸到了她的腳踝,涼涼的順著她的小腿慢慢的往背上爬,那是一種很粗糙的摩挲感,她雞皮疙瘩都起了,想跳開可薑曲讓她不要動,隻好忍耐著。

長生背對著,以致看不到她靠著的那棵大樹,樹頂上開了一朵巨大的花,盤根錯節的看不出這花和樹是原本一體的,還是嫁接上去的。司馬鹿鳴和薑曲喊不出這叫什麼,隻是借著火光看的分明,那花是活的。

花瓣是淡淡的綠色,混在這枝繁葉茂裡,方才花瓣收攏著含苞待放時,倒是一天然的偽裝也沒看出什麼。是長生挨了過去,那花聞見了生氣,花瓣打開,卷起的葉子也舒展了,這才發現花蕊的部分竟然是一張大嘴。

薑曲聞見陣陣花香,世間之大也不是什麼花都是看得賞心悅目的,隻是眼前這朵未免猙獰了些,他捂住口鼻,提醒他們小心,“這花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

他曾經有聽過有些花是吃蟲子的,花花草草的沒長腿,根深蒂固動不了,就是靠著陣陣撲鼻的香氣把獵物引到它可狩獵的範圍內。

長生想著應該沒事,因為她已經吸了很多口了,要中毒的話也該有反應了。除非是毒起效的反應和她一樣慢。

花的枝葉將她纏住,就像是捆綁它的食物,擔心煮熟的鴨子會飛走,但避開了她手裡的火。

薑曲想著那花看著再如何凶惡可怖,終究也還是一朵花,應該是依附著那棵樹生長的,火克木那是天性,萬變不離其宗。花枝懼怕長生手裡的火,並沒有纏繞上她的手,她的手還是能動的,薑曲喊,“長生,你把手裡的火把扔過來。”

長生依他的話把火把扔了過去。

花見失了叫它恐懼的源頭,立馬將長生捆成粽子。要掙開對長生來說也不是難事,隻是薑曲怕驚了那龐然大物誰曉得會不會狂性大發,那張大嘴一口吞下兩個長生都是綽綽有餘的,所以還是叫長生保持不動。

薑曲解下頭上的發帶,將火把綁在純鈞上。念了咒,要將火種送過去請那花吃頓“好的”。平日操縱純鈞那是易如反掌,就跟使的是自己左膀右臂一樣,可純鈞才離了他的手,薑曲便發現有些控製不住了,離他越遠越是搖搖欲墜。

司馬鹿鳴察覺不對,驅了他的劍送了純鈞一程。大火燒木,長生聞見了濃濃的焦味,身上的花枝鬆了,司馬鹿鳴抱住她避到安全的距離,長生回頭看,花已經燒成灰了。

薑曲又嘗試了一遍,心裡默念了咒,要收回純鈞,就見劍身微微顫了顫,便再不動了,“施不了法了,不知道是因為身在這蟲具裡受了影響還是因為剛才那股香味。”

司馬鹿鳴聞言,也試了,果真如薑曲說的。

薑曲走去撿起純鈞,“那兩隻小妖應該是要拿我們去換賞賜,不知道是打算交給白鸞還是交給燈闌,不過不管給誰,估計我們都沒什麼好下場。”也就死法不同,現在法術也施展不了,都不知怎麼逃。

司馬鹿鳴從容鎮定,“既然能進一定能出,又不是頭一回遇到麻煩,想辦法就是了。”

長生抬頭看。

薑曲也抬頭,無奈眼力不及她的好,隻能問,“怎麼了?”

長生奇怪道,“狼妖用塞子把這盒子的口塞住了,可是我沒看到塞子。”

“塞子。”薑曲喃著,拍了一下手,他忽的有了一個想法,隻是不知行不行得通,“那塞子是活的,既然由外到裡能堵上,由裡往外推未必不能推開。”

長生佩服道,“薑曲你真聰明,這麼快就想到出去的辦法了。”

薑曲搖搖頭,他可不是謙虛,而是真的在反省,“要真聰明就不會一連兩次折在那兩隻小妖手上,我居然真的以為那是個姑娘,還把那狽妖胡編亂造的夢當真了。”

長生本來想說她也沒看出來,師父說過看人看物不能隻停留於表象,得用心看,可見這方麵她還是嚴重缺乏的,看人看事還很膚淺。

司馬鹿鳴也去拾了劍,撿起一根帶餘火的枝椏照明,拉起長生往前走,“日後改掉你那好色的毛病就是了。”

薑曲跟上他們,“敢情剛才你當著那兩隻小妖那般附和,還真是發自肺腑那麼認為的。你在長生的麵這般詆毀我,我就要跟你辯一辯了。我哪一分好色了,要真排個名次的,昆侖山上,我師兄憐玉第一,怕且你司馬鹿鳴也要在我前麵的。”

長生道,“憐玉師兄和師弟正氣凜然。”當然,薑曲也是正氣凜然。

薑曲硬是插進司馬鹿鳴和長生中間,拿開了司馬鹿鳴的手,牽起長生的左手叫她要帶眼識人,“正氣凜然和好不好色沒關聯,看著正派其實一肚子壞水。我不過就是喜歡和姑娘家說話,就被說得輕浮無恥,他們看著一本正經一肚子花花腸子,這種才叫人防不勝防。”

司馬鹿鳴冷著臉道,“少說點話找出口吧。”

長生知道他們並不是吵架,薑曲總是擅長苦中作樂活躍活躍氣氛,所以越是困境越是話多的。她想難怪宋大夫他們都說師弟和薑曲默契,真的連鬥嘴接的話都很默契,“你們真是心有靈犀。”

司馬鹿鳴和薑曲異口同聲的強調,“我喜歡的是姑娘。”

長生隻是無心一句,見竟惹來他們這般大的反應,愣愣了哦了聲。

這蟲盒裡栽的奇奇怪怪的花草特彆多,方才那朵大花也就算了,他們往前找塞子,眼前隔著一片杏林。走近了看,才發現遠看像杏樹,其實不是杏樹。

杏樹的樹皮是褐色的,那樹的皮則是黑色,杏樹的葉子邊上會鋸齒,而他們眼前見到的,葉子是圓的邊上光滑,結的果像李子,個個有巴掌大,果實累累。成熟的果子從樹上落下,果肉裂開露出裡麵的核,果核特彆的小。

司馬鹿鳴撿起一個果子聞了聞,沒什麼味道。

薑曲道,“燈闌先不說,白鸞抓我們無非是為了宋大夫。她是想問宋大夫的下落,甚至可能想拿我們做餌引他出來。那肯定是想要留活口的,狽妖都說了是要把我們活捉,否則我們死了,他們也討不到好處。那兩隻小妖怕也是不知道這蟲具裡的情況吧。”

估計隻想著有東西能困的住他們就成,他總感覺這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樹木裡處處都藏了陷阱,一不留神,他們可能就要成肥了。

長生道,“我記得他們好像說從什麼鬼市換來的。”

這林子入口處放了一副象棋,薑曲走去瞧了一眼,見那楚河漢界,雙方都隻戰剩一兵一卒,一將一帥。“也不知是誰這般風雅,還在此處擺放了這個。”

司馬鹿鳴琢磨著這副棋放在此處是不是有什麼用意,低頭找了一會兒,不見其他,還真的就唯獨隻留了棋盤上四隻棋子。

長生不懂下象棋,便問,“這是誰贏?”

薑曲解釋道,“誰的將軍被吃了誰就贏。將隻能在九宮格裡上下左右的走,而兵沒過河界前隻能直走不能後退,過了河界就可以直走或是左右走。”

長生聽懂了規則,想著這棋明明沒有下完,怎麼就留下這殘局,之前下棋的人呢。

司馬鹿鳴道,“找出路要緊。”

長生聞言,壓下好奇心,三人排成一條直接,司馬鹿鳴在前,薑曲壓後,她排中間進了林子。

那樹木間挨靠得密集,司馬鹿鳴擔心手裡的火不小心點著一株,他們深陷其中,要逃也難逃出去,十分小心翼翼,半彎著身子儘量將火把放低。

薑曲道,“這也沒什麼標誌性的東西可以記著路,這樹長成這樣重重疊疊,怎麼看都一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於是用純鈞在樹乾上劃了一劃做記號。

三個人走出了林子。

薑曲原先想著這蟲具總有邊際,走完一遍,總不信發現不了什麼,“長生,我們之中隻有你看得最廣最遠,你再仔細看看有沒有見到塞子。”

長生視線筆直落在前方,塞子倒是沒有見到,而是見了彆的,她呐呐道,“象棋。”

司馬鹿鳴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正是他們進林子前在入口處見的象棋,他走過去瞧,棋盤上紅色的兵和綠色的卒都往前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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