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水匪

7個月前 作者: 甲殼蟻
第三百零五章 水匪

暴雨拚命地下,同鞭子一樣抽打地麵,驅趕整條黑水河往前奔騰。

舫船頂棚水沫紛紛。

梁渠站在船簷下,遙望雨柱墜入兩岸矮山,衝刷下來彙成瀑布。

間或有樹木垮塌,卷拔石塊、黃泥,墜入黑水河,暈染開大片的黃泥汙,又為湍急的水流裹挾,淡化。

“水位在下降。”

梁渠低頭,河流水線與山體交界處往上數米皆是裸露岩壁,沒有任何植被覆蓋,且非某一處滑坡造成,舫船一路走來,皆是如此。

大雨傾盆,黑水河水位非但沒有上升,反而在下降!

如此多的降雨不可能憑空消失,必然有另一個地方代替黑水河接納所有多餘水量,成為傾瀉地。

枝形閃電黯滅。

斥候阿威震動翅膀,自天空中閃爍,飛落到船頭上,它顫動翅膀,抖落水珠,額角兩根觸須輕輕晃動。

梁渠眸光一閃:“附近有人?”

阿威晃動腦袋。

梁渠掏出地圖覽略。

附近明明沒有標記任何村莊,聚落。

什麼人洪水泛濫之際跑到黑水河岸上?

“去看看。”

阿威衝入雨幕。

水多之地常植被繁茂。

一座山崗小寨隱藏在兩座矮山之中。

蒙蒙大雨,密林遮掩,分外隱蔽。

撐扡淋水,羊皮筏子順著湍流撞到岸上。

兩個披蓑衣的漢子跳下筏子上岸,一個綁緊繩索,一個闖入小寨喊叫。

崗哨上有人摘下鬥笠:“吵什麼吵什麼?讓不讓人睡覺?”

“來魚了,來魚了!”

“來魚?”放哨人指向天空,“你丫沒看錯,這種天氣來魚?那麼大雨,把樹當成船了?”

“放你媽的屁。”蓑衣漢子大罵,“老子招子亮的發光,那麼多年看錯過?”

放哨人翻身坐起:“大魚小魚?”

“大魚!我瞧得真真的,船上載著匹棗紅色大馬!少說值這個數!”蓑衣漢子豎起兩根手指。

不少啊。

放哨人趕忙拉開門,放兩個蓑衣漢子進去,幾聲喊話,整座小寨迅速蘇醒。

“當家的,當家的!外邊來條大魚!”

“大魚?”盧新慶睜開眼,聽得外頭雨聲納悶,“雨停了?”

“沒停,冒雨來的。”

“沒停?”盧新慶從床上坐起,抓起一件單衣披到身上,“說清楚點。”

“是張順和關顯逮著的,兩人廳堂裡等著呢!”

黑水河急,魚溜得快。

盧新慶不敢怠慢。

“走!”

十數位水匪呼啦啦擠進廳堂。

盧新慶把臂膀套進袖子從邊上小門裡出來,詢問詳情。

“當家的,雨太大,具體的我們哥倆沒怎麼看清,隻瞧見那小船中間跪著一匹棗紅大馬,我遠遠一瞧就覺得是匹好馬,至少值個二百多兩!”

二百多!

水匪們嘩然。

“確定是小船?”

“確定,船大小哪能看錯,誰家小船上裝那麼匹好馬,還是舫船,定是個出急事趕路的馬販!倒黴碰上發大水,咱們把他劫了,神不知鬼不覺!哪個也找不著!”

關顯附和:“沒錯沒錯,肯定是馬販!咱們趕緊準備著,今個水忒急,讓他過去了,指定逮不住!”

盧新慶腦子轉得飛快。

水匪不是好當的,實力不行,不敢動大船,隻能劫小船,小船能值幾個錢?

儘是些打漁的老頭梆子,一把老骨頭賣了都不值幾個錢。

張順,關顯兩個不懂馬的,哪看得出是好是壞。

說二百兩定是吹牛,生怕放走大魚,實則盧新慶也悶得生瘡。

一匹馬,保底幾十兩是有的。

手裡的刀全是缺口,早想換上一把。

盧新慶無有遲疑。

“劫!”

“好!”盧新慶身旁的大漢手一揮,“兄弟們,罩上麵抄家夥!當家的前些日神功大成,正好試試那家夥成色!”

“好!”

“搶他娘的!”

水匪們在臉上綁好油彩麵具,呼啦啦衝出小寨。

他們解開羊皮筏子,扒住從樹上垂下來的繩索,候在灣中。

殊不知,密林中阿威將一切儘收眼底,通過精神鏈接把話語一字不動地傳遞出去。

大雨中,舫船冒頭。

水匪們聚精會神,望見舫船中的紅影神情大喜。

“是馬,是馬!”

“老大老大,真是馬!好馬!”

“我看到了!”

盧新慶瞧見紅影也是一愣,那馬氣勢上當真跟彆的馬不同,怪不得張順,關顯兩人說能值二百兩。

兩個沒見識的土鱉。

少了,起碼三百兩!

盧新慶心頭火熱。

等船靠得近些,一個人影忽地出現在船頭,靛青色長服分外顯眼。

有人質疑:“怎麼……像是官服?”

首先報信的張順難咎其辭,聞言頓時結巴:“官……官,官服?那是官服?”

盧新慶實力最高,目力最好:“樣式不對啊,黑色,額,藏青?胸口好像就一片白紋?你見過這種官服?”

眾人一愣。

是啊,這是哪門子官服?

說像官服的水匪陷入沉思,自我懷疑道:“那是我記錯了?”

張順大罵:“媽的,讓你小子給嚇住了,狗屁的官服,就是一身花裡胡哨的錦服!”

關顯添油加醋:“縣令七品官出行都有大船,真是官也是小吏,撐死二關,有當家的在,怕他作甚?”

“就是,你看他,坐舫船,外鄉人!”

一眾水匪深以為然。

黑水河湍急,彆縣用的烏篷船,舢板容易翻,本地人多是用羊皮筏子,又快又穩。

對方不用羊皮筏,外鄉人一個!沒跟腳!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愣是給互相勸住。

“關顯說得對,大家莫怕!”

盧新慶低喝,他一掌按上岩壁。

“爪為筋之餘,齒為骨之餘,發為血之餘,舌為肉之餘,此為人體四梢!

我所學四梢煉體功,是華珠縣磐山武館的獨門法門!如今更是筋梢大成!指甲堅利堪比刀劍,動輒穿胸挖心,四關以下,難有敵手!”

言罷,盧新慶屈指扣住石塊,當著眾人的麵握捏石塊,捏成紛紛碎末,淡黃石灰適才飄出,為潮悶的水汽裹住,消散無蹤。

水匪見之士氣大振!

小小馬販,當家的手到擒來!

待舫船進到三十丈,數張羊皮筏下餃子般從灣流處衝出,一湧而上。

然未等衝到舫船四周,弓弦炸響,一支箭羽刺破雨幕,炸穿水霧,轟中羊皮筏。

轟!

箭矢電光四溢,木筏下十數張羊皮全部炸開。

三位水匪慘叫一聲跌落入水,卷入洪流消失不見。

剩下一十二名水匪愣在原地。

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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