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楊億和魏二苟是打馬西行,過了那長刀會的營盤,就見前麵出現了一條一米寬的小道,道上插滿了白色帶有火焰邊的旗幟,上麵寫有果毅字樣,看著應該是到了那白蓮教的營盤了,果毅二字,應該就是太平軍給白蓮教營盤的代號。
不出所料,聽見外麵馬蹄得得的聲音,一隊頭裹紅巾、身穿紅色號衣的士兵吸哩呼嚕地跑了出來,楊億和魏二苟留神一看,幾個側身的士兵後背的黃色綴布上寫的果然是果毅聖兵的字樣,便知這裡是白蓮教的營盤無疑了。
那些新加入太平軍的白蓮教士兵自然也認得馬車上插著的寫有勇健字樣的旗幟,知是那長刀會又趕下了劫掠無辜少女的勾當,這是派人去向天官副丞相林鳳祥去獻禮,一個個張著嘴,嘻嘻哈哈地用刀跳開馬車的擋風簾,看著那四個被嚇得呆若木雞的女子,嘴裡還說著下流的汙言穢語。
見那些白蓮教士兵個個似色中餓鬼般不肯罷休,楊億腦子一轉,故作大大咧咧地看向他們笑道:“哥幾個嘿,既然你們這麼得意這些鮮貨,兄弟我就做個順水人情,留下與你們快活如何?”
“你這廝好不奸猾,莫要害我們咧,這是你們當家的現與天官大人的貨色,我等豈敢染指,怕那斬頭的鋼刀不快嗎?”那些士兵一聽楊億這麼說,一個個搖頭咋舌地縮回腦袋,看得出,他們對太平軍內嚴酷的刑罰也是心有餘悸,不敢越雷池一步。
見自己的一番話收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楊億快意地一笑,一抖韁繩,朝那些士兵丟下句“改天請你們到我們大營快活一番”的話後,就駕著那兩匹青驄馬,翻蹄亮掌地從白蓮教的軍營內疾行而過。
出了那白蓮教的營盤,楊億和魏二苟這才發現,合著這太平軍的軍營還真是暗藏玄機:那營盤從外麵看去,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看著就跟秦淮河的風月場所似的,若不是進到營盤內,又怎能知道這林鳳祥竟似修建城牆一般,將營盤也分為了內外兩層,外麵的,全是投奔而來的什麼白蓮教、長刀會、天地會這些會黨的雜牌軍,而在距離外層軍營約有一裡之遙的地方,才是鹿柴林立、望樓高聳、四周全被近兩米高的削尖了的木樁圍起來的大營,也就是真正的太平軍駐紮的營地。
放眼望去,那偌大的軍營被朦朧的寒氣所籠罩,足有三米高的望樓上亮著一盞昏暗的燈籠,隱約可見望樓內還有倚靠在望樓箭孔處打盹的士兵的剪影,軍營內是一片闃寂,連馬的嘶叫聲都聽不到,可見真正的太平軍軍紀之嚴和訓練之有素。
看著這酷似女牆和內城構造的獨特軍營布局,楊億和魏二苟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是暗暗佩服林鳳祥不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因為太平軍這軍營的布局分為內外兩層,充分體現了林鳳祥的良苦用意。首先,他將那些雜牌軍放在外圍,也不苛求軍紀,主要是拿他們打心理戰,給城內的清軍施加壓力。其次,就是拿那些雜牌軍充當炮灰,一旦清軍來偷營,隻要雙方一交火,藏於內城的太平軍老兵就會聞警而動,出去將那些偷營的清軍殺個乾淨。最後,林鳳祥這種設計,還有更深的一層用意,就是可以督戰那些雜牌軍,防止他們在與城內的清軍作戰時,臨陣退縮,因為,一想到後麵還有數萬把明晃晃的鬼頭刀在怒視著他們,那些雜牌軍還敢掉頭逃命嗎,隻能拚死與城內的清軍鏖戰,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些,楊億和魏二苟在對那林鳳祥欽佩之餘,也油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那林鳳祥心思如此縝密毒辣,行事如此歹毒,若是他有朝一日真的攻破滄州城,絕對是會乾出象黎叔兒所說的屠城的罪惡行徑來的。
一念及此,大冬天的,楊億和魏二苟還是感覺到了胳肢窩直流冷汗,下意識地覺得他們倆應該為滄州城內那些一口一個小道長地叫著自己的無辜的善良百姓們做些什麼才是。
“我說,你丫在那裝毛的沉思者呢?”魏二苟見楊億將馬車趕到一處一人多高的雪堆後,隻管抄著手在那發呆,遂用凍得發麻的腳丫子踢了他一腳,嘶嘶哈哈地說道:“我說,咱們倆是不是得琢磨一下,這車裡的四個大娘們咋整啊,難不成還真給那林鳳祥送去啊?”
魏二苟的問話一下子將楊億從亂烘烘的思緒中拉回到現實,他歪著脖子看向一臉奸詐笑意的魏二苟,回道:“你丫在汙辱我的職業操守嗎,你啥時候聽說過警察給他媽邪教分子拉皮條、送小姐的,虧你想得出來,我去!”
“彆裝了,你們這些警察最騷了,平時白玩小姐不說,還逼著那些小姐釣魚,釣來嫖客你們再罰款提成,對不對?”魏二苟見楊億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拿他開涮道。
“草,不準你丫散布反動言論,惡意攻擊人民警察高大形象……”楊億看著嬉皮笑臉的魏二苟,老臉一紅,自知警隊裡的確有這樣的敗類,故而辯解的底氣也有些不足了。
“好吧,警察同誌,我不抹黑你們的高大殘形象,那您倒是說說,這些大娘們怎麼辦泥?”魏二苟毫無同情心地看著麵紅耳赤的楊億,繼續哂笑道。
“這個……”楊億也有些撓頭,將這些無辜的女子送往林鳳祥的老營是絕對不行的,因為這四名女子進到老營,必定是飽受蹂躪,最終也難逃被殺或被折磨至死的悲慘結局。可是,要說將她們帶出軍營,那更是難於登天:一則他們倆來太平軍軍營刺探消息的任務還沒有開展,不能回去。二則,就算是能帶著這四名女子回去,一路上要闖過白蓮教、長刀會、天地會等數道軍營,彆看那些會黨分子彼此之間矛盾重重,但是在對付入侵的外敵時,必定是同仇敵愾,往死了整。
當然,憑借他們倆現在的一身修為,要全身離開這軍營,是任何人也擋不住他們的,除非那人是打不死的小強君,但刀劍無眼,混戰中,他們倆卻無法保證那四名女子的人身安全。
怎麼辦?怎麼辦?楊億看了看身後那車棚,使勁吸了一口涼氣,企圖讓自己混亂不堪的大腦清醒一下,不想卻那冷氣嗆得一陣劇咳。
見楊億一籌莫展的樣子,魏二苟也是無計可施,哥倆蹲在車轅上,是猴吃芥末乾瞪眼,不知該怎麼處理那車內的四個如花似玉的女子。
無奈之下,魏二苟摸出那個夢裡得來的酒葫蘆,擰開封蓋,自己先灌了一口,又遞給楊億道:“悶一口,暖和暖和身子先。”
楊億接過那被手摩挲得都有些發紅的葫蘆,一閉眼,仰脖也灌下一口,頓時一股熱流從嗓子眼一直竄到尾巴骨,那叫一個熱辣辣啊。
就在楊億和魏二苟正喝悶酒的時候,缺乏臨陣對敵經驗的他們倆並沒有注意到,幾個身裹白色披風的身影正匍匐在雪地上,慢慢地向他們所在的馬車方向靠近。
一個看起來有些纖弱的白色身影爬行的很快,就像是靈貓一般,悄無聲息地爬到了馬車後麵,慢慢站起,將身子貼靠在馬車的車棚一側,被銀色麵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上隻露出一雙善睞的明眸,看得出應是一名年輕的女子。隻是那蒙麵女子雖然眼似秋水,波光流動,攝人心魄,卻時時透射出一種傲視一切、冷酷專斷的戾氣,讓人看著便心生寒意,不敢直視。
楊億和魏二苟對於已經近在咫尺的危險是渾然不覺,倆人在喝了幾口酒後,魏二苟搓搓手,看著楊億笑道:“我說,咱們倆也彆在這乾凍著了,還是進到車裡麵去緩一會兒吧。”
“你等等,你丫不會是喝點小酒整興奮了,想對那車裡的女子欲行不軌吧?”楊億聽了魏二苟的提議,一臉警惕地看著那過慣了褲衩天天扔、小曲天天哼的奢靡生活的魏二苟,毫不掩飾對他心懷鬼胎的懷疑。
“想啥呢你,我跟你說,你這是在汙辱我的人格你知道嗎,我啊,我跟你說,我現在心裡就隻有雪兒,除卻巫山不是雲,送禮隻送腦白金,我對眼前飄過的其他女人,那是微微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我特麼不跟你扯了,我是真冷了,尿都凍出來了,擦!”魏二苟一麵同楊億打著嘴仗,一麵跳下馬車,不想腳壓麻了,腿一軟,一下子就歪倒在了雪地上。
見魏二苟摔倒在雪地上,楊億怕他是酒喝多了上頭了,趕忙也從車轅上跳下去,想去扶那魏二苟一把,可就在楊億剛剛跳下馬車的一刹那,就見一道銀光徑直向他的麵門飛了過來。
楊億一驚,本能地側身閃避,就見一柄惋似靈蛇的青鋒利劍從他眼前劃過。
好個楊億,處變不驚,右臂一曲,撞向那青鋒利劍的劍鍔部位,同時右腳一個側踹,向那持劍人所站的方位蹬去,迫使偷襲者後退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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