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億、魏二苟同黎叔兒說了半天,總覺得那個羅震很是可疑,但也不好直接去找那羅震,畢竟那羅震也是滄州城城內最大的幫會,清門的龍頭老大,手下弟兄眾多,萬一3一言不合打起來,黎叔兒他們等於又給自己樹了個強敵,再加上眼下正四處通緝他們的沈如潮,那可就真是兩麵夾擊、四麵楚歌了。
想到這裡,黎叔兒當即打消了去找那羅震的念頭,決定過了今夜,明日一早便去那府衙的牢房裡去一探究竟,搞明白封印樊穎妍魂魄的那間密室到底是不是所謂的地眼。
晚上,出外一整天的張喜旺父子回來了,還特地為黎叔兒等人沽酒買肉,由他坐在下首,一臉謙恭地陪著黎叔兒他們吃飯說話。
柳若雪和鐘離伊伊飯量不大,不一會兒就吃完了,那柳若雪自從有了鐘離伊伊做閨蜜後,全然不顧及魏二苟的感受,整天膩在一起說悄悄話,看得魏二苟極是眼熱,哀歎自己好心救了那鐘離伊伊,不想卻引狼入室,讓那柳若雪連陪自己的心思都沒有了。
不過,那柳若雪本就是樹妖,心性直率坦蕩,不及魏二苟一肚子的彎彎繞,也不多想,吃完飯,同黎叔兒打了聲招呼,姐倆便聯袂回閨房去說體己話去了。
見飯桌上隻剩下了黎叔兒、楊億、自己和那張喜旺,魏二苟沒了柳若雪的管束,隻管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引得黎叔兒、楊億、張喜旺也是酒性大發,四個大男人圍著桌子是吆五喝六的,不一刻就都都喝得是酒酣耳熱,原本一直有些拘謹的張喜旺也徹底放開了,與楊億和魏二苟是稱兄道弟,好不親熱。
黎叔兒本也是性情中人,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大馬金刀、快意恩仇的場景,尤其是見那一向謹言慎行的張喜旺酒到必乾,眉宇間顯露出曾經的輕狂豪邁,忍不住看向他問道:“我說喜旺啊,本真人閱人無數,自信這雙老眼還不曾看走眼,雖然與你結識也有經年了,但卻從未曾盤問過你的來曆,今日咱們酒桌上無大小,你也不必拘禮,我且問你,你真就是一買豆腐的老漢,我偏不信,不知你可否如實相告啊,嗬嗬。”
那張喜旺聽了黎叔兒的話,先是一怔,但在用一雙精光射的眼睛看了黎叔兒那一雙笑意濃濃的招子後,神情爽朗地大笑起來,效果直呼,起身朝黎叔兒一揖到地,這才說道:“老神仙法眼如炬,想必早已看破了喜旺的身世,隻是為著我一家老小,不肯點破就是了,實不相瞞,喜旺雖然不敢與諸位哥兒、姐兒相提並論,卻也不是那泛泛之輩,兄弟乃是三合軍的後人……”
見張喜旺偌大的年紀了,卻與他們倆稱兄道弟,楊億和魏二苟是忍俊不禁,可當他們聽完張喜旺講述其祖上與洪門中的三合軍的淵源後,卻再也笑不出來,心中對那看似老實巴交的張喜旺登時充滿了敬佩。
怎麼回事?原來,那張喜旺本不姓張,而是姓秦,其祖上竟然是跟隨洪門後五祖吳天成、洪太歲、姚必達、李式地、林永超五人打天下的兄弟。後五祖死後,洪門之中又出了一個英雄豪傑,便是蘇洪光。這蘇洪光原在洪門中當一個頭目,一身本領,誌向很高,極得洪門弟兄的愛戴,和清兵大戰小戰,不下數十起,清廷認為是個心腹之患,屢次出賞緝拿,怎奈此時洪門勢力逐漸強盛起來了,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說不定那個貼賞格緝拿蘇洪光的人也是洪門弟兄,所以雖然清廷緝拿得凶,蘇洪光還是蘇洪光,連一根汗毛都動他不得。
有道是怕的生老病死苦,在雍正元年,這蘇洪光得病去世了。且說這蘇洪光死了之後,本是人死如燈滅,屍首置在床上,臉上蓋著紙錢,家人與眾弟兄悲悼號哭、“壽星唱曲”的俗套,不用多贅。不想這天三更時分,月色朦朧,星光暗淡,西風落葉,淒慘萬分,突然間東天展現了一片紅光,一顆星亮得刺人眼睛,伴著蘇洪光屍首的人正有些睡眼惺忪,突然見此紅光,不免到中庭一望,那光和星隻一會兒工夫,又便沒有了,這些人又走了回來,此時,已是三更三點,月兒漸漸西沉了。大家正想打一個磕睡,忽然見屍首蠕地動了起來,自己把蓋在臉上的冥錢拉掉,睜開兩隻眼睛,坐了起來。這一來,嚇得眾人喪魂失魄,叫了起來。而蘇洪光忽然講起話來,說道:“我到底活了!”說罷,大笑不已。
讓眾人更加奇怪的是,這說話的聲音完全換了個人,一口京白,有那膽大地說道:“蘇大哥!您怎麼啦?”
“蘇大哥?我不是蘇大哥,我見王承恩。”那詐屍的蘇洪光一臉正色地答道。大家更是奇怪了:“你是王承恩?王承恩不是同崇禎帝吊死在煤山了嗎?”
“對了!我就是吊死在煤山的那個王承恩,我死了已經幾十年了。”蘇洪光有些嗔怒地看著眾人,喝道。
這一下引得眾人不知如何說好,而複活的王承恩卻侃侃述其遇難經過,和怎樣遇著達摩祖師,可憐他一片忠貞,陰魂不散,才叫他借屍還陽,幫扶洪門。說得頭頭是道,眾人哪敢不信,於是大家傳了出去,引為奇跡,這複活的王承恩自願領導洪門,運籌帷幄,比蘇洪光在日,精明十倍,洪門弟兄,一個個服從命令,聽候指揮。
後來,這借屍還魂的王承恩既不好再用“王承恩”作名字,又不能叫蘇洪光,便換了一個名字,叫做“天佑洪”。
此時已是雍正年間,天佑洪成了洪門的龍頭老大後,因那清廷對洪門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處處限製洪門的發展,簡直叫洪門弟兄不能發展,天佑洪有鑒於斯,就另外想出一個名目,把洪門改為三合會,取“天時、地利、人和”之意,三合會名義上雖與洪門兩字不同,但實際卻仍舊是一家,而張喜旺的祖上,就是三合會裡的香長,位置僅次於正副龍頭,主管三合會下設的各個香堂,而且那香長還可再自兼龍頭後,頭上已無拜兄,不需他人輔助,直接就有開山立堂之資格,其在幫內的地位,恰似滿清時之督撫,職位不可謂不尊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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