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肥也知道我身上有傷,不能支撐多久,我站直腰杆之後,他很快就爬上了棺材板頂端。他這個動作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兩塊棺材板上麵所能站著的空間很小,且它們並不是固定的,隻要一個把握不穩,就有可能從上麵掉下來。
不過還好,在棺材板的底部我已經事先用泥土淹埋固定,老肥搖搖晃晃地站直身子,我強忍著背後的疼痛,死命地拽著兩塊棺材板,不讓它們分開。
然而意料之中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一塊棺材板猛地一沉,我再也把持不住,兩塊棺材板搭成的架子轟然倒了下來。
我想也不想,猛地朝旁邊一滾,先逃命要緊。被棺材板砸著還好,若是給老肥來那麼一下,可不是開玩笑的,估計腸子都能出來。
但令我有些想不到的是,隻有棺材摔在了地上,而老肥卻是不見掉下來,我心中一喜,以為老肥已經成功爬上去了。抬頭看時,隻見他竟是抓著洞上垂下的藤條,吊在了半空中,那藤條不堪負重,正一寸一寸地被老肥扯下來。
我心中一急,抓起一塊棺材板便往老肥的腳下頂去,老肥沒有看下麵,一雙臭腳在空中亂蹬。我罵道:“你丫的動什麼動?還不趕快踩上來?”
老肥踏上我頂著的棺材板上,我手中一沉,抬頭望去,隻見老肥一手拿著青銅器,一手拽著藤蔓往洞外爬,我咬著牙馬道:“老肥……你丫的能不能先將手中的東西扔到外麵去?”
老肥聞言,便將青銅器扔了出去,手腳並用,抓著洞口的荒草藤條便往外爬,我此時再也忍不住,罵道:“老肥,你說你怎麼就長得這麼胖?重得要命,他姥姥的,累死老子了!”
老肥爬出了洞口,扭頭沒好氣地說道:“我都說了這不是胖是強壯你懂不?剛剛誰還說我輕來著?”
我將木板扔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眯著眼睛看向洞口上麵的老肥,有氣無力地罵道:“你丫的這次回去後一定得給老子減肥去,不然以後老子說什麼也不會駝你了,簡直比肥豬還要重,累死奶奶的孫子我了!”
我點了一根煙來緩解身上的疼痛,老肥在洞口上忽然轉身,我看他想離開,叫道:“哎!哎,你想去哪裡?連兄弟都想不要了?”
老肥說去找剛剛丟出去的東西。
“找個大凳,先將我拉上去再說!”
老肥問:“你怎麼上來?”
“你看看你自己的那件衣服還在不在上麵?加上我的外套,兩件衣服綁著做成一根繩子拉我上去!”
老肥轉身,過了一會兒探頭說道:“我的衣服在上麵,你的那件外套呢?扔上來。”
我往身邊摸去,怔了怔:“外套呢?我扔到哪裡去了?”這個時候,洞內燃燒的柴火越來越少,火光越來越暗淡。
“您是不是扔到窯洞裡麵去了?”老肥在洞口上麵咳嗽了兩聲說道。
“好像是……”
我掙紮地從地上爬起,往窯洞裡麵走去,果然發現自己的衣服在地上,然而當我彎腰撿起衣服朝剛剛那死人躺著的地方看去時,腦袋轟地一聲響,幾乎是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躺在磚壁下的那個人,正確地來說應該是屍體,他居然消失不見了,不但不見了,地上還出現了許多的黑色的大蛇,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我將外套扔給了老肥,焦急地催促道:“快些將我弄上去!”
我一邊說著,一邊朝那個深洞望去,隻見深洞上麵的柴火已經燃燒得差不多了,隻剩下零零星星的火光,隱約間,我看到深洞裡麵有黑影晃動。
老肥將兩件衣服袖子綁了個死結,一看不夠長,又脫下了自己的T恤,才勉強垂落到我頭頂之上。
我雙腳在地上一蹬,扯著衣服便往上爬,爬到了離洞口還有一米多的距離,我實在是爬不動了。
“小鋒鋒,你乾嘛?快點爬上來啊!”
“爬個屁啊!剛剛被你壓得受內傷了,現在爬不動,你拉我上去!”我手腳纏著衣服,對洞口的老肥說道。
老肥一邊咒罵,一邊拉著衣服,我偷眼打量窯洞四周,忽然在磚壁之上發現了許多的人影,而在那個深洞之內,更有一張蒼白的笑臉正盯著自己。
“他姥姥的親大舅!”
我隻覺得頭皮發麻,咒罵一聲,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攀著衣服便往上爬,老肥這時被我一扯,又罵道:“老鋒,你悠著點,差點連我都拖下去了!”
我沒有理會老肥,好不容易爬上了出去,刺眼的亮光令我不由得將眼睛閉了起來。
“老鋒,你怎麼越來越重了?”
聽到老肥的叫聲,我心中猛地一震,隻見此時老肥正背對著我,衣服被他扛在背上,用力地拖著。
看到老肥赤身裸背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了一首歌,一首很經典的歌:“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我有些想笑,但卻笑不出來,看那衣服被繃得很緊,似乎洞下有東西在扯著。
老肥這個時候被扯得連連後退,眼看就要退到洞口邊了,他一邊咒罵,一邊扭頭望去,看到我正坐在旁邊,整個人都傻了,脫口便道:“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猛地鬆開了手中的衣服,接著洞內便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我累得幾乎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盯著老肥子隻說了一個“走”便連滾帶爬地爬上了山崗,來到八角林下,我再也隻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現在雖然是深秋,我身上穿著單衣,但仍有汗水不斷地從臉頰流下,看著西下山坡的太陽,我點了一根煙,隻覺得口乾舌燥。
再看老肥現在的樣子,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肥肉,啤酒肚用皮帶緊緊地勒著,口中叼著煙,正不斷地打量手中的青銅器,活脫脫就像是一個流氓痞子。
大約休息了一支煙的時間,我的力氣漸漸地恢複了過來,老肥忽然瞪了我一眼:“小鋒鋒,你爬出來之後,為什麼還要拽著我的衣服?”
我回蹬了老肥,罵道:“拽你媽個頭,老子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扯你衣服乾嘛?”
“奇怪?那剛剛扯我衣服的到底是誰?”
我沒好氣道:“你問我,我問誰去?要不你回去那窯洞問問,剛剛是誰扯了你的衣服,讓它跟你賠禮道歉去!”
老肥摸了摸鼻子:“還是免了吧,隻可惜了我的那兩件衣服可是花了好幾百塊錢新買的,還沒有穿上幾天呢!”他咳嗽了兩聲,湊到了我耳邊,有些神秘地說道:“你說那個人是不是盜墓賊?”
我愣了愣,沉思了一會兒,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可能吧……反正看起來他不像是我們村子的人!”
我從老肥手中接過那青銅器仔細打量起來,這東西約有半斤重,看起來像是一個容器,底部是平的,有著一個長把手,把手之內是空的,圓形麵上刻著許多花紋浮雕。在把手上,我還看到了一個鬼臉浮雕,令我震驚的是,鬼臉浮雕居然在笑,很怪異的笑容,就像是剛剛那具屍體上的笑容一模一樣。
我晃了晃腦袋遞給老肥,跟他說這個鬼臉浮雕很邪乎!
老肥看了看青銅器手把上的鬼臉浮雕,然後扭頭看我,嘴角忽然微微掀起,露出了一個很是詭異的笑容,看起來就如鬼臉浮雕一摸一樣。
我心中一驚,老肥已經哈哈大笑起來:“怎麼樣?像不像?”
“靠!”
我再也忍不住,做了一件我老早就想對他做的事情,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罵道:“你丫的不要老是裝神弄鬼的好不?”
老肥拍了拍身上的腳印,不以為意地說道:“這又沒有什麼,你自己太迷信了,如果這是夏商周時代的青銅器,我們就發財了!”
我心中一動說,就算它真的是夏商周的時代的青銅器,我們也不能賣出去,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老肥不服氣地說,如果賣不出去,那個盜墓賊要它做什麼?總不會是拿回去當尿壺吧?
我說他那是有專門的路子去銷贓,而我們沒有,這東西還是不要給彆人知道的好,不然很麻煩的。
老肥點了點頭,忽然壓低聲音說:“老鋒,你說那窯洞之下會不會有一座古墓?不然那盜墓賊怎麼會到那個地方去?我看磚壁下出現的那個深洞就是他打出來的盜洞。”
老肥的聲音忽然嚴肅了起來:“他一定是進入古墓的時候遇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才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行李和鞋子都掉了,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沒能逃掉,死在了窯洞之中,不然你怎麼解釋他的死因?”
“或許我知道那個人的死因……”
老肥怪異地看著我:“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想到剛剛看到窯洞內突然出現的許多大蛇,我脫口便說道:“被蛇咬的!”
老肥一怔,想了想然後說,有這個可能,還有之前那綁住我的東西,實在是太奇怪了,那生活在深洞裡麵到底是什麼怪物?老子差點就沒命了……
我感覺肚子有些餓了,對老肥說先回家吃東西。
老肥口上還沒有答應,肚子便先一步答應了。我們沿路返回,穿過了八角林,並沒有見到發叔,估計是回去吃午飯了。老肥把鬼臉青銅遞給我,讓我貼身藏在衣服內,不要讓其他人發現了。我說不藏。他就將其抱在懷中,那賊兮兮的樣子,好像欠了彆人二百五十萬似的,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跟他走在一起了。
幸好,村子裡麵的人都去勞作了,一路上,我們並沒有遇到什麼人,我和老肥各自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然後回到了房間。
老肥顯得很興奮,一直捧著鬼臉青銅在研究,不斷地問我怎麼才能將這東西賣出去?
我也有些頭大,青銅器這東西,如果處理得不好,被彆人發現了,落下個販賣文物的罪名可是得要坐牢的。隻能對老肥說,這件事情急不來,我們慢慢尋找門道。
老肥想想也是,又問我這鬼臉青銅到底是乾什麼用的?以前那些古人不會奢侈得用青銅器去撈水吧?我說這東西看起來倒不像是舀水的,倒有些像是樂器之類的東西!
老肥就說:“這怎麼可能是樂器?要不是小了些,看起來就像是個尿壺。”
我嘴角抽搐了幾下說,上網查一下資料,或許裡麵有介紹也說不定。老肥就用機上網去查,我打了幾個嗬欠,感覺很是疲憊,躺在床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朧朧地被老肥搖醒,我心中有氣,問他怎麼了?
老肥指了指我正在充電的手機說剛剛有人打電話來了。
誰打電話來?我打開手機,隻見上麵有三個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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