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寒風凜冽。
白雪皚皚的天都,一身嫁衣、紅得刺目的新娘跌跌撞撞往前跑,身後一滴滴血滴入雪中,紅雪成畫。
八年前也是這般大雪紛飛,她也是這般逃著。
想不到,八年後,她還是一樣的命運。
咚!
她倒在一頂轎子前。
轎子居然晃也沒晃的停下來。
她想,她就要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也罷,早該死了,八年前就該死了,老天憐她,讓她多活了八年。
不!
她還不能死,她要找的人還沒找到。
風挽裳吃力地抬眸看向那頂轎子,拚儘最後一絲力氣爬過去,血手伸進轎簾裡,“救我……”
八抬大轎,金黃轎頂,明黃轎幃,轎箱兩壁雕鏤金花,就連窗框都鑲有金珠……
路人看到都像見了鬼似的,不敢多瞧一眼,低頭匆匆而去。
“這年頭,救條狗都比救個人實在。”轎子裡傳出溫軟低沉的嗓音,這嗓慢悠悠的,有著彆樣的悅耳。
“狗做不來人的事。”她氣若遊絲。
“這話在理,狗做不出背叛、無情無義這等事。”
這人好像在笑她。
“也罷,天底下敢背叛爺的人已經不知輪回多少回了,論無情無義又有誰比得過爺。”
所以?
“但你這傷明顯還不足以讓爺出手啊。”
一把匕首扔到她眼前。
“……打擾了。”風挽裳收回求救的手,想爬起身讓路,卻力不從心。
“有趣!這就是你想向爺證明,你要活的方式嗎?”
風挽裳瞥了眼地上的匕首,“我不糟蹋自己。”
“有意思!可是爺我總不能白白救人,你要拿什麼來換?”
峰回路轉,風挽裳吃力地往袖中探去。
“我就隻有這個了。”
她緩緩張開拳頭,血紅的掌心裡躺著一顆乾乾淨淨的糖蓮子,然後,她在淺笑中闔上眼。
昏過去前,朦朧中,她好像瞧見轎簾被一把骨扇輕輕掀起,裡頭的男子懷中抱著一個雪白手籠,那個手籠好像會動,還有一雙閃著綠光的眼睛。
她想,是自己眼花了罷。
“立即將姑娘送去救治。”立於轎子右邊的帶刀護衛冷聲揮指。
“慢!”
溫軟沉緩的嗓音響起,男子從轎子裡鑽出來,那護衛立即取來鬥篷為他披上。
頎長的身影立於風雪中,鬥篷帽遮住了他的容貌,一襲繡有鏤空花紋的白錦緞衣袍,外披緞繡的白色狐裘,儘顯雍容華貴。
他撩袍蹲下,撿起女子掌心裡的糖蓮子端詳半響,然後,將糖蓮子收進掌心,親自彎腰將她抱進轎子,打道回府。
轎子調頭而去,一行家仆匆匆追來。
“人呢?”後方趕來的男人問。
“方才還在這呢,你看,有血跡。”
“是那頂轎子!”有人指著前方平穩前行的轎子。
“攔下!”
“孫總管,那是那個人的轎子。”又有人顫巍巍地說。
“那個人的轎子……”孫一凡望向在風雪中漸行漸遠的轎子,思忖了下,“她的確不可能在那個人的轎子裡頭。分頭找!找不到,你們自個回去跟少爺交代!”
風挽裳緩緩睜開眼睛,一時適應不了光明,便用手去擋。
原來陰曹地府也有陽光的嗎?
她從床上坐起,低頭看到身上質地上乘的中衣,輕輕將衣襟從肩膀褪下,看到心口上有了永不可磨滅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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