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玦看著仍跪在地上一臉生不如死的女子,將小狐丟給旁人,舉步上前,俯身捏起她的臉,“嫁給爺這個太監可是委屈你了?”
風挽裳看著眼前這個七分妖致,三分仙骨的男子,掐在腮上的指是無比溫熱,魅惑的鳳眸卻是冷如地獄。
就是這人,昨日帶她去看滿坑的人頭,逼她在他麵前崩潰落淚,而這,對他來說,僅是樂子!
“你且放心,爺平日裡最大的嗜好就是看些春宮秘戲圖,爺有的是法子讓你歡愉。”他笑,薄唇揚起的弧度恍如地獄紅蓮,隨時都可將人磔裂。
“……”她難堪地抿唇。
他又俯身近了些,陰柔慢悠的腔調拂過她耳畔,“爺倒想看看到時候你這副死樣子能變出什麼樣來。”
言罷,鬆手,接過小狐,緩步離開。
沈離醉頗有不忍地看了眼風挽裳,轉身跟上。
餘下的婢女開始對她指指點點。
“呸!就憑她也配!”
“還好太後沒說是妻還是妾,讓她做妾都便宜她了!”
“就算做妻也輪不到她啊,你忘了唔……”另一婢女慌忙捂住那張嘴,就怕說了不該說的。
風挽裳死寂的雙眸有了波動。
做妾?
不!
她不能做妾!
她寧死也不做妾!
用力捏緊手裡的懿旨,風挽裳倏地起身,嚇了那幾個婢女一大跳。
她急匆匆地循著九千歲方才離開的方向找去。
……
綴錦樓,在主子踏入的前一刻,下人們必須備妥暖爐、熱茶、乾淨衣物等一切,然後迅速退去。
風挽裳一路追到這裡,她知道這綴錦樓若主人在的話,閒雜人等禁止靠近。但她是為見他而來,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穿過白玉石階平橋,她來到門外,抬手正要敲門,裡邊倏然傳來談話聲。
她本能地想退開,等裡邊談完話再去打擾,然而,轉身之際,入耳的話定住了她的腳步。
“這就是你對風挽裳最好的安排?”
是沈離醉的聲音。
她渾身一震,低頭,緩緩看向還拿在手上的懿旨。
原來之所以有這道懿旨,全是九千歲所為!
“即便帶太後來看過了,她也開始有所顧忌,風挽裳就是一個警告。”裡邊又傳出九千歲那獨有的陰柔綿綿的嗓音。
她愕然蹙眉。
警告?
所以,不是他?
太後那夜突然到來果然隻是他做的一場戲,想來是先前太後從不知這幽府的存在的。
可是為何?是怕太後知道他花重金建了這麼一座私宅,心生猜忌?
“嗯?”沈離醉不解地擰眉。
“不懂?意思就是她能給我最高貴的,也能給最下賤的。”
最下賤?
風挽裳心頭一窒,她又何其無辜?
“可好端端的,怎會想到賜婚?”沈離醉疑惑地問。
撫著小狐的動作一頓,嗤笑,“這就要拜蕭璟棠所賜了!”
“他想拿太後逼你放人,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門外,風挽裳緊抓著心口,感覺透不過氣來。
原來造成這一切的都是蕭璟棠!
她是有多可悲,本以為結束了過往,命運的轉折卻又再一次因他而開始。
而九千歲也是被逼的,從他方才的語氣裡就知道有多不屑她。
不屑也好,但願這個不屑能讓她逃過被他狎玩的下場。
“今日不過太後一道懿旨就搞得草木皆兵,若非我及時趕到,幽府恐就真的成了‘幽府’了。”
聽到這裡,風挽裳確定這幽府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知道是秘密,自然不該再聽下去,她轉身要走,然而,手裡的懿旨卻不慎從門擦過。
“誰!”
話出,一道疾風從裡邊將門震開,門開門關的刹那,一隻手將她拽了進去,她重重摔在地上。
“是你?”看清楚是誰後,沈離醉轉身看顧玦的神情。
真的是非常之不好,垂下的羽睫慵懶微眨,撫著懷中小狐的動作越慢就越代表他有多不悅。
風挽裳抬頭,卻沒想到會看到如此妖冶的畫麵……
有著傾城之姿的男子斜臥美人榻,身上僅著一件紫紅緞麵長袍,腰係絛繩,襟口鬆垮,健碩的胸膛隨著他撫弄小狐的動作若隱若現。
她赧紅了臉,視線忙往下移,就見那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一下,一下,極緩極慢地撫著小狐。
原該是美人靜臥,似睡似醒,慵懶撩人的畫麵,在他這裡卻是另一番邪魅優雅。
卸下身上的華麗,墨發肆意的披散,他妖冶似焰,卻又清雅絕塵……
從未知道,這世上,男子也有洗儘鉛華的美。
“不過才接了懿旨,就忘了分寸了?”他慵懶抬眸,柔聲緩調。
風挽裳回神,忙低下頭道,“回爺,奴婢是有話急著同您說,所以才貿然闖入。”
聞言,沈離醉看了顧玦一眼,轉身離開。
“你有話,爺就得非聽不可嗎?”顧玦看著門關上,冷冷斜睨向她。
“奴婢著急前來是想鬥膽同爺提個要求。”
“那還真有趣了,世上還沒人敢同爺提要求的,爺還就得聽聽不可了。”他放下小狐,倏地起身欺近,大手抬起她的臉,傾身俯視。
散亂的發掠過她的眉眼,微一刹那,她閉上了眼,恐那發梢傷了眼。
顧玦盯著這張巴掌大的臉,秋水雙瞳微微闔上,晏然自若!
似是看不慣她這般,他指上倏地加力,嘴角綻放出魅惑的笑容,“說出你的要求,爺聽著呢。”
風挽裳緩緩張開雙眸,對上一雙攝人心魄的墨瞳,她心頭一顫,下意識地想逃開,恐被裡麵的邪惡給灼傷了。
但她不能。
她暗暗攥緊小拳頭,強逼自己迎視他,“奴婢的要求是……奴婢不做妾!”
“你要抗旨?”他興味而笑,鬆手,臥回美人榻,抱回小狐。
“奴婢卑微如螻蟻,斷是不敢。倘若爺不答應,奴婢……”
“你當如何?”他興致濃濃地問。
走到這一步,風挽裳也彆無選擇了,她拳頭握了又握,朝他重重一叩首,“奴婢隻做妻不做妾,如爺不願,奴婢唯有一死來報答爺的救命之恩。”
不死也得死啊,做妾萬萬不能,抗旨更是死路一條。
然而……
沉默,四周死寂般地沉默。
她知道,失敗了。
他視人命如螻蟻,殺人如麻,又怎會在乎她死不死?
看來,老天這次真的給了她一條絕路走。
“奴婢多謝爺救命之恩,奴婢就此彆過!”又深深地叩了一首,風挽裳起身要走。
然,轉身之際,她的手被抓住,一股猛力將她拽了過去……
她整個人撲在斜臥在美人榻上的男子身上。
呼吸間,淡淡的蘭香縈繞,近在咫尺的眉眼,近看,更加精致奪魄。
風挽裳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過,即便與蕭璟棠在一塊,牽手也是極少的,更彆提這般身子與身子相貼了。
感覺到掌心下傳來細微的震動,她視線往下一瞧,立即紅著臉縮回手。
她方才掌心下竟是他微微敞露的胸膛!
慌亂間,目光不經意地掠過那雙魅瞳,他似笑非笑,滿是玩味地欣賞她的困窘。
風挽裳立即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不妥,她慌忙想起身,腰背上卻是一熱,她的身子霎時僵硬!
他的手竟放上了她的腰背,這不禁讓她聯想到他每次撫弄懷中小寵時的寵溺。
可,看似寵溺,卻如同毒蛇在身上爬行,讓人毛骨悚然。
他如此輕薄的舉止令她頓覺羞辱,微微彆開臉,修長好看的手指卻倏然撫上她的臉。
“朱唇玉麵,眉黛春山,雙瞳剪水,膚如凝脂……”
怕他起了想要褻玩她的興致。
然而,當那根手指從臉頰一路往下,挑開她的衣領,她嚇得伸手阻止。
“嗯?”他微微不悅地挑眉看她。
她更加抓緊衣領,“爺,您尚未答應奴婢的要求。”
“這與爺此刻的興致有關係嗎?”他勾出妖孽的笑弧。
“……”風挽裳臉色刷白。
是啊,他是權傾天下的九千歲,而她是被他所救的普通女子,他要想對她做什麼,她如何抵抗得了?
但……
她鼓起勇氣,直視他,“有關係,奴婢即使再卑賤也不會任人弄。”
他冷笑,“看似無欲無求,一求起來就是這麼了不得的事。”
“……”聽出他話裡的輕視,風挽裳萬般屈辱地低下頭去。
她的確沒資格提出這樣的要求,即使他是太監,在他眼裡,她也是最下賤的女人。
“確實,嫁給一個太監已經夠屈辱的了,再當妾自是生不如死了。”
她始終低著頭,默默承受他的冷嘲熱諷。
如若可以選,誰願意嫁給太監,尤其是他這般行事鬼魅、性情乖張的。
似是受夠了對著她的頭頂說話,他的大手猛地扣上她的後腦,用力壓近。
絕美的唇弧勾出一抹譏笑,“正妻?你覺得你配得上這個位置?”
風挽裳的視線不敢亂飄,“奴婢會努力儘好本分。”
隻要不做妾,隻要能活著找人,這些她都可以忍的。
“爺答應你,不過……”大手倏地改為握住她的細腿,“入了爺這座地獄,就休想再出去,死也不能!”
說完,毫不留情地將她推下去,懶懶抱回在花幾上的小狐,冷眼看她狼狽。
風挽裳忍著痛爬起來跪謝,“奴婢,多謝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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