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結局篇:閻羅將軍莫孤煙到
太後令下,廠衛立即讓道。
殷慕懷勾唇帶笑,在大家的注目下,閒庭信步般的來到太後和皇帝麵前。
扇子一收,躬身拱手作揖,行了一禮。
“殷慕懷,你要送什麼禮,哀家大約已經猜到了。”太後眸光如刃,冷冷勾唇。
“不愧是把持朝政多年的太後,沒這等聰明勁,還真撐不起那麼大的野心。”殷慕懷臉上帶笑,眼底卻是閃著噬人的利光。
都說三國皇商乃笑麵虎,果然不假。
“這也不難猜,外邊打得這般激烈,你卻當逛自家院子似的走進來,還是在新皇登基的這個時候趕來,除了是急著來表明身份還能有什麼?”太後冷嗤,“說吧,你又是四族中的哪一族?”
“是哪一族很重要嗎?無論是哪一族,都是一樣的目的。”殷慕懷輕笑,有意無意地瞥了眼他家二哥。
嘖,護得還真緊。
“自然重要,哀家等你們全都到齊了方能一網打儘,除掉你們這些打著複仇之名造反的逆賊!”說罷,太後環顧了下全場,“還有兩個呢?你們一個是皇商,一個是丞相,另外兩個若真的存在,身份也定是不容小覷吧。”
說完,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顧玦身上,顧玦一臉坦然,不解釋,也不掩飾。
所有人麵麵相覷,帶著懷疑的目光你看我,我看你,畢竟丞相都是異族了,任何人都有可能。
風挽裳一動不動地端坐在上邊,看著下邊的人,總覺得他們在晃動,讓她的雙眼看得好累。
殷慕懷來了,真的就隻差最後一個了。
等最後一個出現的時候,一切也該結束了吧。
他們所有人都從這血海深仇裡抽身,不再為過往所縛了。
她撐得好累,全身上下已經不知曉是哪裡在痛了,隻知道很難受,生不如死的感覺。
若非一口氣服下剩下的所有藥,她真的撐不了那麼久的。
即使那樣會讓自己損傷更大,可是,何妨?
少了那點損傷,她又能活下來嗎?
不能。
“該他們出現的時候總會出現的。”殷慕懷和薄晏舟默契的相視一眼,一同拱手對君楚泱道,“請皇上為而是一年前異族慘遭屠殺一事平反!還幾千條人命一個公道!”
君楚泱平和的臉色沉了沉,眸光一狠,後退一步,手上內勁一震,手上的寶刀赫然指向太後,當殿對質。
“朕真正的生母確實出自異族,但皆因太後不知曉出自哪一族,所以,當年太後謀害朕後,卻又無從確認朕是否已死,於是,掌權之後的她,終日惶惶不安,恐朕尋找外親卷土重來,便派人殘忍的將所有異族屠殺殆儘!”
“你而今說什麼便是什麼了?”太後冷笑,絲毫不懼他的指控。
君楚泱看著太後沒有半點愧疚之色,想到那些因自己而慘死的人,想到這些年來有多麼的不容易,想到那幾個人為了走到這一步付出了多少代價,他握著刀柄的手緊了又緊,道,“你不是一直想知曉朕的母親是出自異族的哪一族嗎?”
太後麵色平靜地等他說。
“琅琊……朕的生母出自琅琊,不,應該說是朕的生母的娘家出自琅琊,後來,她無意中與父皇相識,互相傾心相許,但是,由於朕的娘有使命在身,如何都不肯答應父皇入宮為妃,所以,朕生下後便被帶回宮中,交由太後你撫養!朕,說得可對?”想到自己這輩子都無緣再見上一麵的生母,想到那個在皇陵裡生下的孩子,君楚泱恨,恨不得揮刀殺了她。
“那麼,皇上離家多年,可尋著自己的生母了?”太後涼涼地問,好似有意讓天下人覺得他多年來的失蹤是為了尋母去的。
“以你毒辣的手段,那麼大的異族都被你殺了,她又豈會還有活命的可能?”君楚泱冷諷地勾唇,“朕發過誓,重新臨朝的那一刻起,首要第一件事便是清理皇家之恥!”
這是他這些年來東躲西藏,甚至不惜棲身於義莊,忍辱負重為的就是將這個意圖顛覆南淩的女人除去。
況且,最重要的是,他答應了他們四人的,定要還天都一片寧靜,還異族一個公道。
“你想要當殿弑殺哀家?”太後無畏地上前一步,沒有半點慌亂地主動靠近那把威脅的刀,“你剛重新為帝,就要親手殺掉當朝太後,你這罵名可是會流傳千古。”
“嗬……那又何妨?太後所做的每一樁,每一件,又何止流傳千古?”君楚泱狹長的黑眸瞥了眼自己手上的那把刀,仿佛瞧見烙印在腦海裡的那張臉在閃著寒芒的刀鋒裡浮現,對他嫣然而笑。
想起那個下落不明的孩子,他眸中有了殺意,“當年宸妃也是你逼死的?”
“皇上當年下落不明,又傳來遇害的消息,屍骨無存,哀家便以衣冠塚的形式將皇上葬入皇陵,作為皇上的唯一一個妃子,自然得殉葬。”太後道。
“殉葬?依朕猜測,太後是因為知曉宸妃有孕,便將計就計除去她吧!可惜,太後萬萬沒想到,宸妃最終還是在皇陵裡生下朕的孩子!還有景家、太傅等,這些年被太後殘害的忠良,朕這就還他們一個公道!”
“皇上,你還是瞧瞧再說吧。”太後後退一步,讓顧玦護在前頭,對於知曉宸妃有孕的事,以及他所說的一切,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承認對她來說是大為不利的,屆時,除掉他們,還可以推說一切都是詆毀,誰又敢說她的不是。
君楚泱揮起的刀停在半空,徐徐看向兩邊從後殿湧出來的禁軍,他們手裡拿著弓箭對準了他們每一個人。
那是,太後的親信!
薄晏舟和裕親王還有殷慕懷,以及方才隨行的那個太監打扮的人,一把撕開身上的太監服,幾個人護著肌君楚泱後退。
突然湧入的弓箭手還是讓風挽裳嚇了一跳,還是擔心。
萬千絕和蓮蓬一前一後地護著她。
她看向正著急護著君楚泱後退的薄晏舟他們,再看向顧玦,隻見他還是保持著護駕的姿勢,臉色陰沉,俊眉微蹙,似乎也對這突然出現的弓箭手感到意外。
不是一切儘在他們的掌控中嗎?
都到這一刻了,太後還是沒完全相信他,是嗎?
所以才暗中安排了這麼一手。
接下來他們該怎麼做?
廠衛是他的人,隻要君楚泱他們成功退到一定的距離,他一聲令下,那些廠衛便會上前護住君楚泱,當人肉靶子。
又或者,他直接挾持太後,號令所有。
眾臣早已慌做一團,個個躲到一邊,唯恐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氣氛冰凝,兩方對峙,你退,我進。
風挽裳很想站起來,可是,她沒力氣了,隻能強撐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君楚泱他們小心翼翼地後退著,太後的人舉著弓箭步步緊逼。
“君楚泱夥同異族餘孽造反,意圖弑殺哀家,將他們……”
“報!!”
太後才要下殺令,外邊便傳來高呼。
很快,外邊跌進來一個禁軍,“啟稟太後,閻羅將軍率五萬兵馬入城,三萬在宮外,兩萬已殺了進來!”
聞言,太後欣喜若狂,連連拊掌,“好!好!來得好!來到太好了!宣!”
“是!”那禁軍又立即趕出去宣報。
殿裡,仍然在對峙著,但是,太後已不急著殺他們了,“旭和帝,這一次,你這皇帝也還是隻當了一會兒,證明上頭那把龍椅不適合你!”
“難不成就適合太後?”君楚泱淡淡地反問。
太後笑而不語。
這時,大殿外廝殺的聲音更加慘烈,紛遝的腳步聲,將士們高呼的聲音仿佛預告著勝利的前奏。
有的心安,有的驚慌。
很快,外邊震耳欲聾的廝殺聲漸漸恢複漸弱,仿佛隻是一場陣雨,一下子就雨過天晴。
“閻羅將軍莫孤煙到!”
“閻羅將軍莫孤煙到!”
“閻羅將軍莫孤煙到!”
一聲接一聲的通報蓋過逐漸漸弱的廝殺,似乎是從登上金鑾殿的長階開始就通報了。
少頃,堵在門口的廠衛讓開一條道,眾人翹首以盼的人大步跨入金鑾殿的殿門。
風挽裳吃力地抬眼看去,那人生得高大威猛,昂首闊步,行走間一襲厚重的鎧甲發出摩擦的聲響,披在身上的披風還覆蓋著雪花。
待他越走越近,她終於瞧清他的容顏。許是常年征戰在外,他臉色黝黑,蓄著胡子,但是,菱角分明的輪廓仿佛被鬼斧神工精雕而成,英氣逼人的劍眉下,黑眸含著叫人不寒而栗的鋒芒,這張剛毅冷峻的臉神威凜凜。
原來,這就是他們之間的老四。
是的,顧玦同她說過,在聽聞太後派人讓莫孤煙帶兵回來時,不忍她太擔心,他主動同她說,莫孤煙就是他們當中的老四。
當時,連她也沒想到居然連莫孤煙也是他們的人。
恐怕沒人會想得到這令天都女子愛慕的三大對象居然是結拜兄弟吧。
還好,顧玦是太監,不然成了四大了,若是那樣,她定是搶不過那些女子的。
顧玦妖冶,薄晏舟儒雅,殷慕懷風-流,莫孤煙冷酷,這四個人都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居然還能結拜為兄弟。
是因為有著同樣的血海深仇,所以讓他們走到了一塊,十年同舟共濟,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就算再如何不對盤,也該在一次次的驚險中磨合出不可替代的感情來了吧。
所以,即便她不在了,他也不會是一個人的,對嗎?
有他們陪著,他可以時不時擺酒言歡,不會孤身一人的對嗎?
他還有子冉這個親人,他不會孤單的。
“莫孤煙,外邊情勢如何了?”還未等莫孤煙來到眼前,太後已經迫不及待地問。
“回太後,外邊的亂臣賊子已被臣率兵拿下。”莫孤煙揮開披風,單膝跪地,拱手,聲音渾厚有力,渾身上下都透著股軍威。
“做得好!”太後激動地大讚,親自上前虛扶,“哀家就知曉你不會令哀家失望的,快快起來。”
“臣等了這麼些年,就等這麼個機會,拚了命也在所不惜!”莫孤煙拱手起身。
“好好好,哀家知你忠心,拚了命就不必了,還是留著命繼續為我南淩儘忠吧。”太後沒細想他的話,欣慰地笑道。
莫孤煙嘴角冷冷掀了下,退到邊上,冷眸順便掃了眼顧玦,以及坐在寶座上的女人。
風挽裳對他略略頷首,以示行禮。
她也不想在初次見麵就這般坐著不動,可她沒法啊。
太後又看向君楚泱他們,勾唇冷笑,“來人,將君楚泱等人拿下,哀家要讓天下人知曉他們今日都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分彆站在太後身側的顧玦和莫孤煙不著痕跡地交換了個眼色,然後,鳳眸微眯,緊抿的唇一點點,一點點地上揚,很冷,很邪……
太後令下,原本包圍在金鑾殿裡的廠衛湧動起來,卻是——
“你們在做什麼?哀家要你們將他們拿下!”太後厲聲怒斥,一向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她,此時也有些慌了。
忽然,她想到一個極為不願去想的可能,一個,她早該想到的可能!
回頭去看,隻見顧玦倏地出掌將護在前頭的那批弓箭手打散,死的死,傷的傷,可見那凝聚了內勁的掌風威力有多猛。
太後凝了臉色,冷了眉目,陰狠地瞪著他。
早該想到的,在裕親王闖進來的那一刻,早就該想到的。
隻是,因為上次冤枉他的事,不願去做那樣的猜想。
卻原來……
冷冷的,她笑,“好你個顧玦!你還真是耍得哀家團團轉!你的本事還真是不負哀家所望,居然連北嶽的攝政王都為你所用,幫你做假證!替你瞞天過海!”
越說越陰狠,越說越咬牙切齒,雍容精致的麵容也開始變得有些扭曲。
顧玦是異族,那麼一切都很容易就懂了。
以他為中心,展開了長達十年的複仇計劃。
很好!
真的是不錯的大計,竟然連她都瞞過去了!
與薄晏舟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裡應外合。
她錯了,悔了,應該相信蕭璟棠的話的,該殺的人是顧玦他們才對。
顧玦徐徐收回掌,出掌的刹那,仿佛也將這二十多年來所背負的一切化為掌風推出去了。
所有的苦,所有的痛,所有的屈辱,全都隨著那一掌得到回報。
終於,回歸真我。
終於,由裡到外的輕鬆。
抬眸,溫柔地凝望向寶座上的人兒,他知曉,她懂他此刻內心的波瀾壯闊。
果然,她微笑,對他肯定的點頭,儘管眉眼間透著不適,但他還是很欣喜,就像是討到了糖的小孩。
竟也想任性一回,拋下一切,馬上抱她離去,將她養得神清氣足,讓那張臉恢複到他最喜愛的紅撲撲的樣子。
可惜,還不行。即便他當真拋得下,她也會生氣。
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恢複一貫的慵懶妖冶看向太後,“這全都仰仗太後多年來的‘關照’。”
他負手而立,冷冷睥睨,不再奴顏卑恭。
太後看著他,很快就將臉上的慌色收斂乾淨,再看向君楚泱他們勝券在握的樣子,忽然,詭異地笑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閻羅將軍已控製下你們的人,難不成就憑你們能敵得過千軍萬馬?”
“何妨試試?”顧玦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唇角勾著迷人的笑,即使那笑的背後是暗含極大的危險。
“莫孤煙,你還愣著做什麼!讓人進來將他們全都給哀家拿下!”太後看向莫孤煙,厲聲下令。
這莫孤煙是她的遠房表親,總不能有錯。
這點,她很肯定。
“是!”莫孤煙拱手領命,轉身,朝殿外喊,“來人!將金鑾殿給本將軍包圍起來!”
軍令一下,士兵蜂擁而入,裡邊,外邊都圍了個嚴嚴實實,饒是武功再高,隻怕也插翅難飛。
太後高懸的心總算降落不少,滿意地笑了,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僵在嘴角,臉色一點點變得猙獰,手也憤怒地攥成拳,憤怒到連那精致的護甲都折斷了。
轉身,一向威嚴淩厲的雙眼裡燃著熊熊怒火,不敢相信地質問,“莫孤煙!你告訴哀家,你與他們不是一夥的!”
不願意相信!
怎願意相信?
兵權、十萬大軍,她穩贏的一步,居然在最後關頭走岔了!
莫孤煙冷目如刃地看向她,唇角勾出一抹殘冷的笑,“扶胥,琅琊,東隅都出現了,太後應該一直在等最後一個出現才對,又何必在自欺欺人?”
“所以,你是那個雎鳩族!”太後憤恨地咬牙,全身都在顫抖,倒退一步,指著他,“你根本就不是能與哀家攀親帶故的那一個,是被你殺掉取而代之了!!”
是啊,早該想到了才對!
早該在知道顧玦是琅琊族便該知曉了才對。
是顧玦提議將所有兵權都給他,也是顧玦提議讓他帶兵回來以防萬一。
顧玦是異族,又如此千方百計,這莫孤煙必然也是異族!!
“太後殺我雎鳩族上千餘人,我殺太後一個遠房表親,難不成太後還覺得天理不容?”
莫孤煙手腕翻轉間,腰間的寶劍已出鞘,直指太後,被血海深仇染紅了的冷冽眉眼叫人不敢直視。
太後被逼得不停地踉蹌後退,頭上的鳳冠歪了,掉了,烏發飛散,看起來有些狼狽。
她退到寶座的金雕欄杆上,退無可退,然後,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掃過每一個,最後,定在顧玦身上,倏地,冷冷地笑了,笑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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