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延慶宮裡,太子和太子妃也同樣在為了沅郡主的親事發生了爭執。
太子妃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子,道:“什麼,你要把沅兒嫁到永興侯府去?”
太子將手裡茶碗的蓋子合上,將茶碗放下來,有些皺著眉道:“你覺著戚家不好嗎?”
太子妃心裡氣道,戚家能有什麼好。說著是皇上的外家,但先帝賢妃在娘家時候過得並不好,受族人欺負,皇上對這個外家向來沒有多少眷顧。而戚家也不知道努力上進,就仗著一個皇親國戚的身份安分度日,族中根本沒有多少個出息的子弟。
倘若沅兒隻是一個普通王府的郡主,嫁到永興侯府去她沒意見,但她是東宮的郡主,以後的嫡長公主,這樣的身份,戚家便有些配不上了。
太子妃扭過頭去,道:“臣妾不同意。”
太子道:“孤並不是來和你商量,孤隻是來通知你。孤已經和永興侯府商量好了,沅兒以後嫁的是永興侯府的世子,那孩子品行兼良,敦厚老實,模樣也長得好,雖然沒有大的才能,但是保住一世富貴平安卻是可以的。”
太子選擇永興侯府,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看中的便是永興侯府的不爭。
與他不一樣,他是從小被立為太子,父皇對儲君的人選始終如一,地位穩固。
但是他的三個兒子裡麵,一直被他寄予厚望的長宗卻資質不良,雖然記在太子妃名下,但卻並不是真正的嫡出,長業無心於儲位,長歡排行最小,但是卻最聰明伶俐。他以後或許還可能會有其他的兒子,還有更多其他的選擇。
倘若長宗一直這樣下去,為了整個大梁,他很可能不會立他為太子,到時候難免出現像先帝時候那樣的儲位之爭。但沅兒是太子妃的女兒,倘若夫家的心思太多,以後難免會陷入儲位之爭。
將她嫁到永興侯府,可以避開以後可能的儲位之爭。她是女兒,隻需與駙馬一生平安喜樂富貴終老就好。何況永興侯府並不像太子妃想得那樣碌碌無為,多年沒有出息的子弟,卻還能在京城的勳貴中占一席之地,不是仗著天子外家的身份,而是憑的自己的能耐。
看看永興侯府嫁的那些女兒,一個做了恒王妃,一個是胡尚書的兒媳胡淑妃的弟媳,丈夫出息,教導出的兒子也個個出色,如今永興侯府的長女又跟朝中屹立不倒的清河王府結了親……嫁的哪一個不是朝中的顯貴。
以後永興侯府若是想要發力,憑著這些盤根錯節的姻親關係就能起來。可若是想要暫時避開皇權之爭,也不至於讓永興侯府就徹底沒落下去。
但太子妃卻抱著與太子不一樣的心思,她希望將女兒嫁給一個更出色的男人,可以保護女兒可以讓女兒在外麵風光,同時也可以給她和崔家帶來助力。
太子妃忍不住道:“殿下,您怎麼可以這樣做,沅兒是臣妾親生的女兒,難道臣妾這個太子妃連插手自己親生女兒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太子抬眼看著她道:“你想納陳淩為沅兒的郡馬的時候,問過孤這個父親了嗎?”
太子妃聽著目光微微縮了一下,心裡多少有些心虛。在選擇陳淩的事情上,她的確是不曾與太子商量,隻想來一個先斬後奏。
太子道:“陳淩不是沅兒的良配,你打消這個心思吧。”
太子妃道:“就算不是陳淩,那也不能是戚家。”
何況現在就算陳淩願意,她也不會舍得將女兒嫁給他。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夠他打聽出陳淩的一切了。
在她麵前一副深情的模樣說自己心有所屬,原不過是嫌棄她的女兒不夠顯貴,看上的是四公主而已。太子妃心裡哼了一聲,總有一天他陳淩會後悔的。
太子站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袖子,一副並不打算再與太子妃多說的模樣,道:“孤已經說了,孤隻是來通知你,並不是和你商量。”
太子妃張了張嘴,還想爭辯什麼,太子的聲音這時候有些寒冷的傳出來道:“崔氏,你好像一直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孤與你是夫妻,但是你也彆忘了,皇家的夫妻與普通百姓家的不同,孤與你還是君臣。君臣君臣,孤是君,你是臣,臣要敬君重君順從於君。”
這真的是極重的話了,表示太子打算拋開夫妻之情,用君臣的方式來對待她了。
太子妃聽著往後退了幾步,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抬眼看著太子,幾乎不敢相信。
太子卻隻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從太子妃的房裡出去了。
太子妃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寒冷過,明明是五月的天氣,但她卻冷得渾身都在顫抖。
她不明白他們之間怎麼會走到這一步,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一直站在外麵的蕭長宗見太子走了,這時候卻突然從外麵跳了進來,走到太子妃身邊,握了握太子妃的手,有些討好的笑著喊了一聲:“母後……”
太子妃抬眼看著他,這個她從小一手養大的兒子,看著他那張有些肖似太子又有些肖似他生母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太子妃卻突然覺得有些厭惡。
這段時間蕭長宗的關係和太子妃的關係好了許多,可不知道為什麼,太子妃現在卻晚上常常做夢,夢到那年他指著她身子,指責是她害死了他的生母的樣子。還有去年她的小產,她明明知道蕭長宗並不是故意的,因為那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但她卻忍不住的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是不是故意不想讓她生下這個孩子以免威脅自己的地位。
太子妃已經越來越對這個孩子愛不起來了,可是卻又不得不輔佐他。因為他的生母姓崔,因為他是皇室與崔家共同的血脈,輔佐他便是在輔佐崔家。
倘若她的那個孩子能有機會出生,還是個男孩,她也不至於要……
太子妃閉了閉眼睛,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疼了。
她忍住性子,但仍是忍不住有些不耐煩的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蕭長宗道:“兒臣看父王和母妃在吵架,有些擔憂母妃,所以一直躲在外麵偷看。”
太子妃並不喜歡將自己的不堪呈現在彆人麵前,臉上有些淡淡的,扶著椅子坐端正,然後道:“我和你父王沒有事,你用不著擔心。”
太子妃又問:“你的功課做完了嗎?”
蕭長宗道:“回母妃,太傅交代的功課都已經完成了。”
太子妃道:“功課既然做完了,那就再練一會兒大字吧。你父王還因為上次的事情惱著你,你現在要好好表現,彆讓你父王覺得你不堪大用。你父王上次還說了,你的字寫得連長歡都不如,既然這樣,就好好把字練好。”
蕭長宗低著頭道了聲是,然後站起來準備出去,但是走了沒有幾步,又回過頭來一臉關切的問太子妃道:“母妃,您沒事吧。”
太子妃看著他,臉上的確是關切的模樣,可太子妃不知道那關切究竟有幾分真心。或者那時候指著她指責她害死了他的生母的他,才是真實的。
有時候太子妃也委屈得很,當年小崔氏的死與她有什麼關係,是她自己作死。可是這些她不能解釋,因為解釋了他也不會信。他寧願相信彆人的話,也不願意相信她這個自小一手將她養大的母妃。
太子妃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你下去吧。”
蕭長宗又說了一句:“母妃您彆擔心,父王說的都是氣話,很快就會氣消的。”然後才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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