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人換上麻三的麵具之時,我忽然想起了那白胡子老頭說的話,當時我們問他背後主使之人是誰,他就說出了麻三的名字,但眼前這人之前的身份明明是石頭,現在又成了麻三,而麻三也不是他真正的身份,從此可見,那老狐狸沒說真話,起碼沒有全說出來,等有機會,一定讓三爺修理他一頓。
剛想到這裡,老井之中忽然又發出一陣牯牛般的鳴叫聲來,隨即井中升起一道血紅色的光線來,光線冒出老井,仍舊升騰而起,直衝井口兩三米高,隨即井中就響起一陣撕咬之聲,顯然井裡有什麼東西,正在啃食剛才老太爺等人丟進去的屍體。
我一看見那道紅光,頓時有點迷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奎爺假死那天,我在井中看見那黑色棺材之中,明明閃出的是一種十分柔和的黃光,根本就不像這紅光這般刺目。
當然,奎爺現在是真的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屍體都扔井裡去了,可為什麼光線的顏色會變了呢?就算血水將整個井水都染紅了,也不可能冒出來這麼刺眼的紅光啊!這又是怎麼回事?
井邊的麻三卻忽然說道:“那東西終於被血腥味引了上來,剛才老奎等人的屍體,夠它飽餐一頓的了,這次吃完,估計要有幾天都不需要吃東西,我們正好趁這個就是下井取物。”
老太爺猶豫了一下,看了那老井的方向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說道:“這屍婆雖然喂飽了可以管上幾天,可那三尾井童呢?三尾井童可不會這樣,我們隻要一下去,肯定會受到它的攻擊,井下空間狹隘,隻怕我們難免死傷。”
我一聽就明白了,這老家夥大概是怕那麻三在井裡將自己父子當成擋箭牌,所以才故意說出這番話來,這麼說來,他們之間,也並不是完全齊心合力,起碼老太爺對這個麻三就有所顧忌。
那麻三微微一笑道:“放心,三尾井童我自有辦法對付,在到達石門之前,我是不會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的,不過,由於少了老奎的千斤神力,打開石門的辦法,則要拜托兩位了。”
“而且,我所知道的,並且有把握安全度過的,也就僅限於到達石門之外而已,一旦你們隨我進去了,我就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全了,如果你們不願意隨我冒險,大可以打開石門之後,就抽身退出,我答應你們的條件,仍舊一樣不會少。”
我一聽這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們雙方之間,應該僅僅是因為利益才合作的,這種關係最是薄弱,利益當頭,則是夥伴,一旦危及自身,必定一拍兩散,如果他們翻了臉,以這麻三的為人,隻怕也不會放過他們。
當然,老太爺都已經快活成人精了,這點道理,他一定會懂,也正因為如此,老太爺才顯得有點防範與他。
不過這個麻三倒真的有本事,井裡究竟還有什麼東西,我不清楚,但聽他們話裡的意思,分明是比三尾井童更加厲害,所以他們才會在鏟除了老奎等人之後,用老奎等人的屍體喂飽那東西,至於三尾井童,那麻三好像並沒有放在眼裡。
隻是有一點我卻想不明白,這麻三說這井下有什麼石門,這不是發癔症嘛!說這老井深,我是相信的,但老井再深,底下也不過就那麼大點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什麼石門!
那老太爺一聽,頓時笑道:“這話說的,我們現在已經坐在一條船上了,自然會隨你進去,隻是我們父子才疏學淺,學藝不精,一旦進去之後,還得仰仗你多加維護才是。”
那麻三微微笑了笑,正待說話,那老井之中,又是一聲牯牛般的鳴叫聲響起,聽聲音似乎近了許多,好像那東西正準備爬上來一般。
麻三麵色一變,對老太爺父子一揮手道:“這東西似乎要上來了,為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還是先離開為好,你們回去準備好必須物件,明天我去找你們。”一句話說完,率先飄然遠走,眨眼就消失在村莊之中。
老太爺父子也倉皇而走,一邊奔走,一邊還回頭張望,似乎對這井中之物十分顧忌。
片刻老井邊已經空無人影,我轉頭看了一眼花錯,輕聲道:“現在我們怎麼辦?”
花錯一咬牙道:“等著彆動,先看看著井裡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句話剛說完,井中忽然伸出一根粗大的尾巴狀物體來,粗如我的腰身一般,表皮呈暗紅之色,上麵布滿了一個個拳頭大小的肉疙瘩,滿是粘液,一麵還有一排吸盤一樣的東西,啪的一聲搭在了石井欄上。
隨即從井下又伸出一根來,相同的粗細,相同的模樣,兩根尾巴狀東西順著石井欄鑽了出來,圍著老井周邊掃蕩了一圈,隨即又縮了下去,一陣牯牛鳴叫般的聲響過後,井中響起了一陣水花聲,隨即消失不見,再不聞任何聲響。
我驚駭莫名,轉頭看了看花錯,花錯也一臉的震驚,急忙搖頭道:“彆看我,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啥玩意,不過看這樣子,就十分厲害,怪不得這幫人二十年來都不敢下井,敢情是一直懼怕這東西。”
兄弟倆懼怕再有變數,雖然那井中沒有了聲響,井邊也沒有人了,卻仍舊不敢下去,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確定安全無虞了,兩人才溜下大樹,也不敢回三爺家了,三爺家沒人,萬一那些人起了歹心,我們倆也不是對手,何況我也擔心爹娘,所以直接回到了自己家中。
剛到門口,就聽家中響起一陣陣的嬰兒啼哭之聲,我頓時一愣,我們家就我一個,哪來的嬰兒哭聲,進門一看,娘正在堂屋之中,抱著一個嬰兒,來回走動哄著,而爹則默默的坐在一旁,抽著劣質香煙,地上已經丟了十幾根煙頭了,桌子上還放了一個大包。
我們兩一進門,爹一抬頭,就對我們招手道:“你們回來了,過來,爹跟你們說點事情。”
我們到了近前,我到娘身邊看了一眼,卻是石頭的兒子,頓時明白了過來,奎爺一家被滅了門,爹娘把這孩子抱過來了,不過這是剛才才發生的事情,也不過兩個多小時而已,爹娘又是如何知道的?
爹又埋頭抽了幾口煙,將煙屁股狠狠的丟在了地上,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抬頭對我們兩說道:“這個村子,不能呆了,明天我們就帶著孩子離開這裡,爹在南京有個好朋友,準備去投靠他去,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說到這裡,轉頭看了一眼娘懷中的嬰兒道:“老三答應過老奎,要保他家一脈傳承,我們徐家的人,說話一定會算數,現在老奎一家,就剩這一個孩子了,我會替老三將這個孩子養大,但什麼都不會告訴他,就讓他做一個普通人吧!”
爹這麼一說,我頓時一愣,怪不得桌子上放了個大包,這是要離開這裡,離開也好,這個村子裡人人都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實在不是個好住處。可我們畢竟在這個村子十九年了,從一出生就沒離開超過三天,這猛的一下要離開,還再也不回來了,心裡難免有點不舍。
誰料爹接著話鋒一轉道:“今天晚上你們兄弟倆的表現,我都看在了眼裡,不錯,知道保命就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你們留下等老三回來。不過,從明天開始,這個村子就會變成鬼村,許多惡物都會出來遊蕩,你們倆千萬要小心才是。”
我聽的一愣,爹今天夜裡,也去了老井邊?可我們怎麼沒有看到?不過這已經不是重點了,當村裡那些平時熟悉的鄉親們都變身凶神惡煞的時候,再想到三爺的一身本事,我已經猜到了爹娘隻怕也是什麼三十六門中人,隻是聽爹說要將我們留下,卻是大出意外,脫口而出道:“啊!我們要留下?”
爹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娘就眼淚汪汪的說道:“他爹,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兩個孩子,真的能撐到老三回來嗎?要不你帶石頭家孩子走,我留下陪孩子。”
孩子都是娘的心頭肉,看得出來,娘也舍不得我們。
爹苦笑一下,好像瞬間蒼老了十歲,緩慢但堅定的搖了搖頭道:“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哪裡還有辦法可想,一切隻能看兩個孩子的造化了,我現在很是後悔,不該一直不讓老三教七斤的,我原本想讓他們一這一代,就徹底脫離三十六門,成為一個普通人的,如今看來,我是錯了,老三說的對,是孩子的命,怎麼都躲不過啊!”
爹一句話說完,抬起頭來,眼圈也有點紅了,伸手在我們兄弟肩頭上各拍了一下,麵色沉重的說道:“你們記住了,你們是兄弟,一定要互相扶持,隻有這樣,你們才能活下去。”一句話說完,伸手就拎起了桌上的包,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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