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司帳

2018-04-15 作者: 顧婉音
第七十四章 司帳

陶君蘭心裡清楚,即便是憑著最後一絲理智拒絕了。可是最終她還是動搖了,動搖得還十分厲害。二皇子就像是無與倫比的誘惑,讓她一步步的淪陷進去。慢慢的,失去所有理智。

陶君蘭開始有意無意的儘量避著二皇子,雖然這次沒裝病,可是儘量卻是不和二皇子單獨相處著,更彆說單獨說說話了。

二皇子自然是覺察到了,可是麵對這樣的情形,他卻又無可奈何。第一次,他有些懊惱自己無法開口說話,不然的話,說不定事情就不會如此。就比如現在,他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還是無法說出隻言片語。提筆想寫,卻最終又什麼都寫不出來。

這樣的相處模式,讓二皇子心中煩躁無比。脾氣都有些控製不住了。這不,今兒就因為一點小事兒,就忍不住發了一回脾氣,事後好半晌都沒能平複下來。嚇得伺候的小宮女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戰戰兢兢的樣子看著更加的讓人心煩。

陶君蘭並非不知道這一切的根由到底在何處,隻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裝聾作啞。她能說什麼呢?能勸什麼呢?除非,她對二皇子說明自己的心意。可是那可能嗎?不可能。說出那句話的代價太大,讓她不得不選擇了緘默和裝傻。或許,到底還是她太自私了。自私的不願意去承擔那個後果,不願意付出自己的所有。

甚至,她還在想,是不是她已經不該再留在這裡了?再這樣下去,到底是讓她自己和二皇子都覺得不痛快罷了。

這個主意,就這麼一直在陶君蘭腦子裡徘徊盤亙,揮之不去。

然而,還沒等到她開口,德安宮裡便是又生了變故。

太後和皇後,兩人分彆選了一個漂亮的宮女賜給二皇子做了司帳女官。意思就是讓二皇子成親之前,由著司帳女官教導著學會床底之間的事情。避免成親的時候鬨出尷尬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二皇子的年紀是實打實的擺在這兒了。按說這事兒早就該準備起來的,比如大皇子,兩年前就已經有了司帳女官。隻不過先前太後一直壓著這事,說二皇子體質不好,早行床弟之事有傷身子,這才一直拖到了現在。

而如今,太後和皇後,分彆選了人送過來,那味道就有些讓人覺得意味深長了。這是小事,根本就不必費這麼大的功夫。所以,陶君蘭下意識的覺得,怕是這對婆媳有點兒打擂台的意思。畢竟,司帳女官還是很重要的。以後可是要和二皇子同床共枕的,到時候,多少也會對二皇子有些影響的。說不定,就因為了司帳女官的一點枕頭風,從而偏向了另一方。

好歹,二皇子也是個皇子,拉攏在手裡總是沒錯的。

太後送來的宮女叫桃枝,生得極好,嬌嬌怯怯的,身段柔美卻又不算太瘦弱。而且,看著那眼睛裡閃爍著的光芒,就知道必然不是個蠢笨的。

皇後送來的喚作紅蕖,樣貌和桃枝是截然不同的,桃枝看著就是江南水鄉一帶的,清秀柔美。而紅蕖,則是豔光四射,丹鳳眼微微上挑,天然就帶了那麼幾分魅惑。而且,不僅容貌是豔光四射,就連身段,也是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要噴火。寬大而沒有曲線的宮女服,都被紅蕖前凸後翹的身段給穿得妖嬈魅惑。看過紅蕖的,腦子裡都是情不自禁的冒出兩個字來:尤物。

紅蕖這樣的女子,就是天生的尤物。

兩人都是由體麵的嬤嬤送過來的,因此就是二皇子,也不得不給了些臉麵。跟彆說其他的宮女了。

陶君蘭站在一旁看著桃枝和紅蕖笑吟吟的同二皇子回話,不知怎的,心裡就有些酸澀起來。她很清楚,她比不上桃枝和紅蕖。一點兒也比不上。酸澀過後,浮起來的便又是慶幸了:慶幸她到底是沒有做錯決定。不然,到了今日她哪裡還有立足之地?更彆說以後了。

陶君蘭竭力的將情緒壓下去,站在一旁儘著宮女該儘的責任。不言語,不亂動,主子有吩咐了有需要了,才出現。

二皇子將這兩個宮女,安排在了一間小耳房裡,耳房不大,可是卻和宮女們的住處是不同的。

桃枝和紅蕖笑吟吟的謝過了二皇子後,陶君蘭看見紅蕖抬頭朝著二皇子拋了個魅惑如絲的媚眼。

陶君蘭頓時就驚住了。她是從未見過這樣大膽狂放的女子的,竟是不遮掩半點,光明正大的就魅惑起人來。雖然,這也是司帳女官的職責,可是到底讓人覺得有些過了。要知道,這畢竟不是煙柳之地,對方也不是什麼普通人。所以,哪裡能這樣無視規矩臉麵?

皇後,怎麼就選了這麼一個人過來?目的何在?

微微的錯愕之後,陶君蘭下意識的又看一眼二皇子。二皇子的表情是無動於衷的,仿佛什麼也沒看見,半點波動也無。可陶君蘭分明覺得,他麵上溫和的笑意,似乎已經冷了三分。

於是陶君蘭大膽的猜測,怕是二皇子也不喜歡這樣的女子。這樣一想,也覺得合情合理,總覺得二皇子不是那樣的人。反倒是桃枝那樣的,她覺得更容易被二皇子喜歡些。

喜歡啊……輕歎一聲,陶君蘭垂下眼瞼,任由睫毛遮住自己眼底複雜的情緒。

二皇子忍不住看了陶君蘭一眼,見陶君蘭無動於衷,連絲波動也無,心底驀然就失望煩躁起來。

從二皇子屋裡出來,不期然遇上了靜靈。靜靈麵色古怪,深深的看了陶君蘭一眼:“沒想到,竟然不是你。”

陶君蘭自然明白靜靈說的應該是成為司帳女官的事情,當下淡淡一笑:“這有什麼想不到的?再說了,當司帳女官有什麼好的?”

“我就不信,你真一點也不難過。”靜靈冷笑一聲,語氣刻薄:“也好,是外人總比是你好。至少,看著痛快了。你就瞧著吧,以後你怕是也沒法子近殿下的身了。”

陶君蘭呼吸一窒,心底微微有些刺痛,卻不像是靜靈說的那樣,因為沒成了司帳女官覺得難過。而是因為靜靈的確說中了現實:以後隻怕她是真的不可能再這樣日日見到二皇子了。以後這些貼身伺候的活計,估計都會被兩個司帳女官接過去。

不過當著靜靈的麵,她可不想表現出什麼來,所以仍是淡淡一笑,“那正好,我可以回廚房去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靜靈自是不相信,啐了一口:“口是心非。”

陶君蘭苦笑,心裡不得不承認,自己還真是個口是心非的。若不是口是心非,又怎麼會明明心裡很難受,偏麵上還要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呢?

靜靈冷哼一聲,悻悻而歸。說真的,她還真有點佩服陶君蘭了,這幅寵辱不驚的樣子……的確是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但是,陶君蘭真不喜歡二皇子?這個她卻是不信的。二皇子那樣好,接近過的,誰能不喜歡?不過話又說回來,桃枝也就罷了,畢竟是太後挑選的人,想必是好的。可是那個紅蕖,倒是還不如陶君蘭呢。

其實經過了今日,靜靈也總算是徹底的死了心:連陶君蘭那樣的,被二皇子如此看重的,也都被排在了外頭,沒了那份資格。她又憑什麼認為,她可以?果然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隻是靜靈不知道的是,其實一開始太後的人選裡,是有她的。隻是後頭因為二皇子的態度,這才又失去了機會。

不過,不知道也好。至少此時此刻,相比陶君蘭的滿心難過,靜靈卻是感覺到了一絲徹底放開後的灑脫。

這一個夜晚,注定是有人失眠的。譬如,陶君蘭,譬如二皇子,再譬如,桃枝和紅蕖。

桃枝和紅蕖,都忍不住將自己和對方攀比了一下,然後想著自己該如何做,才能力壓對方一頭。又該如何做,才能牢牢的抓住二皇子。不過她們都沒想到的是,二皇子或許,一個都不會喜歡呢?

二皇子的失眠,主要還是因為陶君蘭的態度。陶君蘭那副滿心不在意的樣子,著實讓他有些憋悶,更有些氣惱。她怎麼可以做出那麼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好似真的就一點兒不在乎似的。好似,她心裡就沒有他的一點地位似的……

至於陶君蘭的失眠,則是有很多的原因。最大的原因,還是茫然。今天紅蕖和桃枝的到來,無比在提醒她什麼是現實。哪怕她隻是打算就這麼陪著二皇子,也是不可能的。在宮裡不可能,去了王府就更不可能了。

到時候,她又該如何?而且,曾經她一度以為,隻要她抽身事外,她就可以對二皇子擁有其他女子無動於衷,淡然相對。可是實際上,她才發現即便是如此,她也是做不到真的不在意。相反的,她很在意。想著以後二皇子和彆的女子如何親密,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止不住的抽疼。所以,她甚至有些忍不住的暗恨起來:若是一開始,就不遇到二皇子就好了。哪怕一直呆在浣衣局,也比現在這樣好。在浣衣局,苦的是身體,是外在。而如今,苦的是心,苦的是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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