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待到李鄴出了門,陶君蘭這才叫了靜靈過來問話。
靜靈低聲道:“的確是藥粉引起的。怕是有人故意要害人。”
“太醫可說有什麼危害不曾?”陶君蘭最關心的還是這個。沾染藥粉沒多久,就成了那般樣子,可見藥性之烈。這樣烈的藥,會不會有什麼巨大的危害?
而且,既然出了手,沒道理隻是讓起點紅疹子就算了。
“倒是也沒什麼太大的危害。太醫說,若是身子極不好的,且用量極大的,說不得會要人命的。好在兩個孩子那兒都隻是沾染了一點點。倒是不礙事。”靜靈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慶幸的味道。
可陶君蘭卻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
正說著話,紅螺進來低聲稟告:“王妃病了,要請太醫。”
陶君蘭心中一動,不禁挑眉猜道:“莫不是和明珠果姐兒的症狀一樣的罷?”
紅螺神色凝重,又帶了一絲訝然:“主子怎麼知道?”
“因為猜到明珠和果姐兒怎麼會這樣了。”陶君蘭苦笑一聲:“若是沒猜錯的話,想來應該是我身上沾了藥粉,又抱了她們,這才出現了這種情況。她們皮膚嬌嫩,所以她們有事兒,而我沒事兒。”
若是將時間串聯在一處,就說的通了。她先去的劉氏那兒,在劉氏那兒沾了藥粉,然後又去看了果姐兒,最後才是明珠。至於為什麼劉氏現在才出現情況,極有可能是因為劉氏是大人的緣故,抵抗力要強上許多,所以才沒立刻發作。
隻是這麼說來,隻怕人家要害的根本不是明珠和果姐兒,而是劉氏!
陶君蘭隻覺得悚然一驚。劉氏如今幽禁在院子裡,又沒礙著誰的路,更沒得罪誰,怎的還有人要害她?還是說,是為了劉氏屁股底下的位子?
陶君蘭當下便是忙往劉氏的院子去,不看看情況,她是怎麼也不放心的。
比起昨日的蕭索,今日劉氏的院子裡倒是多了幾分人氣——可也是因了劉氏病情的緣故。隻從這般的情況來看,便是知道劉氏的病情隻怕不輕。
待到問了劉氏身邊服侍的人,才知道劉氏的紅疹是從昨兒後半夜開始起的,隻是劉氏一直忍著不許叫人聲張,這才到了現在。
劉氏的病情有些嚴重,起先不過是渾身發癢起紅疹,後頭紅疹便是腫了起來,就是喉嚨裡也是。人更是高熱不止。
到了現在,劉氏已是迷糊不清了。所以陶君蘭縱然去看了,也是無濟於事。隻能吩咐劉氏的丫頭:“給王妃裡外都換一身衣裳,再仔細的擦擦身子,興許會好受些。”
待到丫頭應下了,這才道:“除了你在跟前服侍,昨兒可還有過彆人靠近王妃?又或是出了什麼古怪的事兒沒有?”
丫頭低聲回道:“咱們院子裡,曆來都是不會有外人來的。至於昨兒,除了我之外,也就隻有側妃您和王妃靠近過。”
這話一出,陶君蘭若是再聽不出對方的懷疑,那便是真成了聾子了。
不過,她也算是回過神來:說起來最有嫌疑的,還真是她了。這事兒到了哪裡,都是這麼一個結果。
“這事兒我會回稟王爺,”陶君蘭定了定神,倒是冷靜了下來。這事兒既然是有人動手腳,那麼便是決計不能就這麼算了。她也會告訴李鄴,讓李鄴來查明此事。
不管是府裡人做的也好,還是外頭的人做的,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就絕不能姑息。
其實或許若是沒有波及明珠和果姐兒,她也不見得就這樣生氣惱怒。反倒是還覺得這是個機會——至少可以趁機讓李鄴知道,外頭是有人想要迫不及待取劉氏代之的。能用這樣手段的人,可見其手段。
夜裡陶君蘭便是將此事兒告訴了李鄴:“果姐兒和明珠也是受了牽連。”
李鄴自是震怒,隨後便道:“此事我會讓人徹查。”
頓了頓,他又出聲責備:“昨日怎的不告訴我?”
陶君蘭多少有些心虛:“昨兒也是怕你擔心,又不知是怎麼回事兒,自也就不敢亂說。再說了,你外頭的事兒已是夠多了,我本不欲讓家裡這些煩心事兒給你添麻煩。”
李鄴放柔了聲音,替她倒了一杯茶:“你做得已經夠好,可夫妻本就是一體才是,咱們該坦誠相見。你這般,叫我該說什麼好?”
陶君蘭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反倒是心中微微一動。當下不禁對自己嘲諷一笑——是啊,她似乎已是忘了這一點了。夫妻本是一體,不該有太多的隱瞞才是。可是她最近似乎對李鄴已是隱瞞了太多事情。
“有件事兒我沒告訴你。”深吸一口氣,陶君蘭到底還是覺得應該告訴李鄴。便是低聲道:“皇後的意思是,若是你不照著她說得做。她便是有意向替端王府換一位能乾的王妃。所以,我懷疑今兒的事情……”根本就是皇後做的。
又或者說,這是皇後給端王府的警告。
李鄴聽了倒是半點意外也沒有,反倒是淺笑起來:“倒是符合皇後的風格。”
陶君蘭想起那日皇後說這話時候的神色,倒是也禁不住笑了一笑。的確是皇後的風格。
“不過,端王府的王妃,卻也不是誰想換就能換的。”李鄴哂笑,溫潤的眸子裡如今卻是一片冷厲之色:“端王府的主,不是皇後能做的。”
似乎猜到了陶君蘭的擔憂,李鄴看了陶君蘭一眼,柔聲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委屈你和栓兒。絕不會。”
靠在李鄴懷裡,陶君蘭輕歎一聲:“我相信。”
第二天,陶君蘭忽然得了劉氏想要見她一麵的意思。
與此同時,她還得了一個消息——關於那藥粉到底怎麼來的,又怎麼到了劉氏身上的原因。
說這些話的時候,紅螺也是在怕旁邊聽著的。待到聽完了回稟,遲疑的看了陶君蘭一眼:“側妃,您可還去見王妃?”
按照紅螺來看,如今卻是全然沒必要去劉氏那邊了。
陶君蘭沉吟片刻,卻是言道:“去,怎麼不去?”劉氏見她,是有話想要與她說,她自然是要去聽一聽,劉氏到底想說什麼。尤其是在劉氏做了這樣的事情之後!
待到見了劉氏,陶君蘭便是想起了一個詞來:行將就木。
或許用這個詞形容一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少婦是不對的,隻是看著劉氏那副樣子,她卻是隻能想起這麼一個形容來。
劉氏身上紅疹退了一些,可是麵色卻是更加的萎黃,一雙眼也是暗淡無光的。躺在床上,即便是呼吸的起伏也是細微。
見了陶君蘭,劉氏忽的一笑,眼裡陡然亮起來,隻是卻是充滿了怨毒之色。而那笑容,也是得意:“想必,你該知曉真相了罷?你說,我做得可好?你可滿意?”
“滿意?”陶君蘭冷笑,聲音漸厲:“你竟敢對孩子下手,你不知什麼叫無辜嗎?”
“可不是你告訴我,要爭嗎?我這麼一做,倒是讓李鄴生出警覺之心了。而且,誰還敢動我?外頭的人不知道,隻會胡亂猜測,覺得是有人想要取而代之——”劉氏幾乎笑出聲來,聲音裡滿是歡愉:“你說,他們會不會懷疑你?”
“還有,不要給我亂安罪名。我何曾想過要害你的孩子了?說起來,罪魁禍首可是你!而且,提醒我,讓我想法子的,也是你!”劉氏歡快的言道,滿意的看著陶君蘭麵上顏色一片鐵青:“我一切可都是照著你說的來的。你怎麼能怪我呢?”
陶君蘭心裡明白,劉氏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想要勾起她的怒火罷了。隻是心裡明白是明白,她還是不可遏製的怒斥道:“休得胡言!我何時讓你用藥了?我何時讓你這樣做了?”
“你害怕了。”劉氏篤定言道。“你心裡明白,你昨兒對我說的那些話,李鄴已經知道了!你知道他會在心裡懷疑你,你知道你那些齷蹉的小心思根本就瞞不住了!你知道,你和李鄴以後隻會背道而馳,越走越遠!所以,你怕了!”
陶君蘭故作鎮定。盯著劉氏一言不發。
“李鄴是寵愛你不假。”劉氏繼續笑言,凹陷下去的眸子卻是越發的銳利,仿佛能直接刺進人的心裡:“可他看到你的真麵目後,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兒後,還會一如既往嗎?天下美人,何其多也?總有一日,你也會失寵!”
陶君蘭大聲斥道:“住口!”這些話,她不想再聽!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總之,你好自為之罷。若下一次再敢對孩子出手,我定不會放過你!”丟下這麼一句警告,陶君蘭拔腳欲走。隻是卻又因為劉氏的話停留了一瞬。劉氏道:“不放過我?你現在不就放過我了?說得大義凜然,可是實際上卻不過是念著那一點利益罷了!你還不是怕我真死了,端王重新弄個王妃進來?其實,原本我覺得你是不會將這事兒告訴李鄴的,你肯定會自己捂著。卻不曾想,倒是我小瞧了你!不過,你現在可後悔告訴李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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