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小豬哼哧哼哧地叫著，直奔易先生腳下，親熱地蹭著他的褲腳。
殷綺一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呆呆地愣在原處。小豬自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易先生的腳邊。
易先生坐了下來，輕拍它的身體以示親昵，小豬叫得更歡，活像隻粘人的幼犬。
易先生對弟子們一向是疾言厲色，麵對鳥獸時卻顯得溫柔許多，真是個怪人！
令殷綺更不舒服的是，她一個女孩子，給隻小狗、小羊的多好，為什麼偏偏是豬？一旦開始修煉便要日日待在一起，殷綺頓時一陣惡寒，不敢去想象那種畫麵。
易先生看出她不大樂意，譏諷道：“都要開始學習禦生術了，還對生靈存著如此明顯的偏好，五姑娘，你前路堪憂啊！”
被此話一激，殷綺壓下心中的不滿，應道：“先生說的是，我馬上就改，今後定會好好待它。”
易先生冷哼一聲，並未被殷綺恭順的態度打動，他抱起地上的小豬，漠然道：“你先照顧它幾日，要儘力取得其信任！”
殷綺接過小豬，黑毛的肉團抱在懷裡感覺還不錯。隻是小豬明顯不喜歡她，一直不安地扭動著。
離開了草廬，走在路上的殷綺頭一次期盼千萬彆遇到什麼人才好。但事情並未如她所願，殷綺出門不遠便遇到了殷廷修。
“哈哈哈……”
一句話未說，殷廷修見她懷抱著一隻黑毛小豬，先笑了個痛快。
殷綺隻得拿易先生的話去堵他，“身為靈徒，如此心懷偏見可不好啊，兄長！”
“小豬並不稀奇，隻是抱在你懷裡實在是有趣，”殷廷修終於止住了笑，“它吃得多，又愛叫，你可要辛苦了！”
“以前也有人用小豬修煉過禦生術嗎？”
“當然，山上養的就這麼幾種家畜，輪到誰誰就用唄！”
殷廷修走過來，伸手摸了摸小豬的頭，“除非山上沒有多餘的牲畜了，才會從外麵去尋，”小豬轉頭看了他一眼，頓時安靜下來，討好地叫著。
殷綺備受打擊，看來這豬誰都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啊！
“豬模樣雖醜，但也算是不錯的修煉對象。”
“是這樣嗎？”
“當然，豬的靈性極強，又聰慧，就是吃得太多，你記得吩咐後廚多送些吃食。”
殷綺看著懷裡的小黑豬，隻見它小小的個頭，卻渾身是肉，分量不算輕。這樣抱了一會兒，她的手臂已經有些酸了。
把它放下來？還是算了吧！萬一它撒腿就跑，自己還得費心去追。
“起名字了嗎？”殷廷修問道。
殷綺搖搖頭，“還沒想過。”
“叫墨衣如何？”
殷綺點點頭。這名字文縐縐的，好歹為它提升了些品味。小豬也適時地哼哼了兩聲，好像很滿意這個名字。
殷廷修又拍了兩下墨衣的頭，便急忙到易先生那裡去了。
殷綺回到木屋，用禦氣術為墨衣搭了個簡易的棚圈。它倒也不嫌棄，到了裡麵立刻撒歡地跑了起來，隻是對殷綺依舊不理不睬。
沒關係，牲畜而已，隻要自己親手喂養幾天，一定能收服它。
可惜事情並未如殷綺所願，四日過去，墨衣的態度並沒有任何改變。
殷廷修過來看過幾次，倒是毫不費力地就得到了墨衣的喜歡，反而更像它的主人。
殷綺向他請教緣由，殷廷修支支吾吾，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殷綺心中一沉，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實。
她是不是和殷廷允一樣，皆在禦生術上沒有天賦？
眼見她和墨衣的關係仍然毫無進展，殷綺隻好去請教易先生。
平日裡脾氣暴躁的老頭意外地沒有責罵她，隻是冷漠地說道：“即便是普通人，這會兒也該取得它的信任了，你做不到，隻是因為有一點你連普通人也不如。”
“是什麼？”
“因為你沒有心。”
沒有心？易先生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殷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明明好端端長在這裡，為什麼非說她沒有呢？
殷綺一頭霧水，可易先生不願與她解釋，隻說讓她自己去領悟。
殷綺想了想，先生是不是說她不夠用心？她在修行術法之餘，的確還在思量著逃跑的事。實際上，殷綺這一年多來，心底裡最想做的也就是那件事而已。
沒有彆的辦法，殷綺隻能摒棄種種思慮，強迫自己在麵對墨衣時，想的隻有和它親近這一件事。好在幾日之後，墨衣終於有了點信任她的樣子，殷綺稍稍鬆了口氣，總算是沒有卡在這裡，雖然要在靈徒館裡待的時日已經不多，能往下走一步終歸是有些好處的。
殷綺帶著墨衣去易先生那裡讓他查驗，易先生未再多說什麼，指導殷綺進入下一步的修煉。
在禦生術中若想達成對生靈的控製，最基本的方法便是與其對視，傳達自己的意念。
這是項艱苦並長久的練習，外人無法直接相助，隻能靠靈徒自己在聯係中慢慢摸索。
殷綺已經有種強烈的預感，她的修煉注定會進行地不太順利。
事實也的確如此，一直到巫祭大典前幾日，殷綺連讓墨衣和她對視都做不到。
這時候，早課已停。孫孝直在幫著殷正元準備典禮的事宜，哪裡有時間上課。靈徒們也忙碌起來，因為大多數人都要參加典禮，其中一部分還是重頭戲，誰也不敢怠慢。
殷綺的大部分時間還花費在修煉上，隻因她的任務不過是在正式的祭禮時和師兄們一起上柱香而已，所以無需費心多做準備。
如今青鸞閣裡也是一派緊張氣氛，典禮在即，少女們即將迎來自己唯一的出路，全忙著準備自己的節目。
殷綺和幾個年紀較小的女孩子沒有什麼安排，過得十分自在。
作為青鸞閣裡容貌和才藝的佼佼者，薑月奴自是逃不掉露臉的機會，好在她行事一向出人意表，夏姬多少存著些顧忌，沒有對她抱太大希望。如此一來，芳女便成了最被看好的那一個。她自己也十分爭氣，這幾天的練習中全都傾儘全力，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殷綺和薑月奴一直忙裡偷閒地在找機會聚在一處說話，時間不多了，她們要趕緊商量逃跑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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