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15 作者: 丁捷

那太陽火爆爆地一烤,春天便熟了。Www.Pinwenba.Com 吧田野裡的麥子黃了一大片。田埂渴得裂了嘴,卻又吐出一股股燥熱的渾濁的水汽,惹得人渾身發脹。黑墩子幫人家收割麥子,喝了兩碗白燒酒,午間便到田間瞎轉悠,好像陰魂丟落在田間。

三轉兩轉,便到了河邊。黑墩子叉開雙腳,在河邊躺下。河水清得見底,綠水草拖著長長的尾巴隨一輪輪的水波擴散開去,很似女人柔軟的頭發。

四周靜得出奇。身後的莊子已遠遠地躲進綠蔭中歇涼;眼前,河對岸,單門獨戶的河東翹翹娘家,那兩間草房,像一隻灰黑色大王八趴在竹林子裡,懶得動彈。黑墩子忽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空洞感,而某種**又趁隙從這空洞之中膨脹出來。

媽媽的!

他嘀咕了一句,退到一堆麥垛裡,趴在那裡,將草堆壓得吱吱作響。天是熱得要命,麥稈堆子更是他媽的熱得灼人。他乾脆脫了那身衣服裸了黑油油的身子,向著天,他發現這春天的草已粗粗從身下生起,撓得他周身骨肉躁癢。

“喂,黑墩子!要女人不?”

“要啊。”

“要到哪兒了?”

“要到脖子口!”

黑墩子津津有味地回味這些話。現在,他才感到這些話有說不出的神秘。

“女人”是什麼?

“要”又是什麼味?

他一衝動,即刻便如一條黑蛇從麥垛竄出,落入河中。河水被身體壓向四周,濺得水花老高。

他快活地在水裡舞動,水抱著他,搔著他,使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意。

“嗷——嗷——嗷!”

他使勁地扯著嗓子嚎叫著,發泄他的快活。整個水麵都隨他擺動起來。

他繼續嚎著。隻有這會兒,他才有一種擁有感。他能昂著頭,隨心所欲地擺弄這河,這水,如擺弄一個溫馴得像羊羔的女人,很是愜意。

“嚎喪麼!”

他嚇了一跳。潑辣的罵聲蓋住了所有的聲響。

河東翹翹娘叉腰站在水岔口的石板上,熊樣地盯著他。

“發什麼呆瘋?攪得老娘困不著覺!”

黑墩子直了眼睛,死死盯定翹翹娘兩個抖抖的大**,嬉皮笑臉地說:

“困不著就困不著!我、我洗澡,河、河可是公家的,又不是你私家的!”

“放你娘狗屁,你這呆子!老娘困不了覺,哪來勁兒下午割麥子?老娘兩畝小麥,你又不幫收一粒兒!你幫誰收麥子,就滾到誰家附近發酒瘋去!”

黑墩子啞了口,一時答不上。他翻了翻眼皮,討好地說:

“我幫你割,要麼?我幫你割麥子,不行麼?”

翹翹娘說:“什麼,黑墩子,你再給老娘說一遍。”

黑墩子又重複了一遍。

“哼哼,這還差不多。請不動你呢。”河東翹翹娘消了怒氣,白胖的臉上起了一絲笑,“黑墩子,你是說真話?”

“當然!”黑墩子在水裡拍拍厚實的胸脯。

“喲,那就請你啦。”河東翹翹娘笑了,笑細了眼。“明早兒就來,記住了?我說黑墩子,幫幫老嫂子我不會虧你,明兒給你做這麼大的麵餅吃。”

河東翹翹娘在胸脯前比劃了一下。

黑墩子咧開嘴,晃著腦袋。一陣河風吹來,他打了個寒戰,這才發覺自己在水中站著。

“快回呀!黑墩子。”翹翹娘關切地說,“這些天可不比夏天暖和,彆凍死在河裡。”

黑墩子樹樁一樣立在河中不動,滿臉臊得紅紅的,嘟噥道:“你先回。我、我光著呢!”

河東翹翹娘格格格地笑起來,像一隻母鴨,擺著肥碩的屁股,慢慢上了岸。

水麵上殘留著她的笑聲,一波一波地蕩漾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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