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話當真?”
看著上官勇狂喜的樣子,站在慶楠身後的幾個人都將臉背了過去,不忍再看。
慶楠卻還是能笑,說:“這事我能亂說嗎?大哥,我們走,彆讓大嫂等急了。”
“那邊的是什麼人?”有大理寺的衙役注意到了上官勇這裡,大聲尋問著,就跟另外幾個衙役一起往這裡走了過來。
站在慶楠身後的一位忙迎上去,攔住這幾個衙役道:“幾位官爺,我們是來探親的,半個時辰前才到的京都城,沒想到這裡被燒成這樣,官爺,我們的親戚家也燒沒了,人也沒找著,我們要去哪裡找人?”
衙役看看這位,看這位臉上的神情,這種難過不像是裝的,便緩和了語氣道:“今天這裡死了不少人,我們還沒統計出一個數字來。有受傷的人,都被送到城南的幾家醫館去了,你們可以先去那裡找人。”
“哎。”這位給這衙役作揖道:“多謝官爺。”
衙役看看還跪在地上的上官勇,歎了一口氣,說:“屍體你們就不用管了,我們官府會收的。這裡不安全,你們快點走吧。”
慶楠從地上硬將上官勇拉了起來,小聲道:“大哥,這裡不是我們能呆的地方,我們快走!”
上官勇站起身後,突然就緊緊揪住了慶楠的衣襟道:”帶我去見你大嫂她們。”
“行。”慶楠一直就沒鬆開拽著上官勇的手,說:“你跟我走,我帶你去見大嫂和小睿子他們。”
“大人。”一個大理寺的班頭帶著兩個抬著屍的衙役走到了韋希聖的跟前。
韋希聖看一眼這具屍體,焦炭狀的臉上,兩排牙齒卻沒被燒黑,沒了嘴唇後,兩排牙齒就齜在臉上,厲鬼一樣。”這屍體怎麼了?”韋希聖問道。
“大人你看。”這班頭讓韋希聖和江瀟庭看這屍體的喉部。
這具屍體的臉被燒成了焦炭,但是身體卻隻是被燒出了油脂,呈一種發亮的深黃色。韋希聖和江瀟庭都看到這屍體的喉部有一道刀口。
“什麼人敢在京都做這種事?”江瀟庭問韋希聖道:“在京都城殺人不眨眼,還有沒有王法了?”
韋希聖讓班頭將這具屍體帶走,他比江瀟庭要想的深遠。上官家這就是被滅門了,凶手為了掩飾證據,不惜將整整一條民街燒掉,如果隻是為財,凶手犯不上這樣做。上官勇是周宜的部將,而周宜此刻就在香安城,上官勇如果跟隨周宜去攻打了香安城,那麼今天的事情就跟信王的謀反一事逃不了乾係了。
江瀟庭看韋希聖苦著臉不說話的樣子,便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韋希聖跟江瀟庭是兒女親家,彼此間倒是能坦誠說話,“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韋希聖衝江瀟庭擺了擺手,道:“這事水深,我們還是先稟明聖上,等聖旨的好。”
韋希聖一句水深,江瀟庭就不言語了,都是在京都城混的人,有些話不用說得太直白,他們都能聽得懂。
韋希聖看看周圍,一片混亂,到處都是人,也不知道凶手是不是還混在人群裡。”明火已經撲滅了。”韋希聖跟江瀟庭道:“我們還是連夜進宮麵聖吧。”
“這裡是上官家。”江瀟庭說:’是不是派人去安府支會一聲?”
“這場大火,怕是宮裡的聖上都已經知道了,安府若是真關心這個女兒,早就應該派人來看了。”韋希聖冷笑了一聲,道:“我們不必做討不得好的巴結了,走吧。”
江瀟庭爆了一聲粗,跟韋希聖一前一後地走了。
慶楠拽著上官勇從城南走到了城北,最後走進了一家小客棧裡。
小客棧的後院房簷下掛著幾盞風燈,被風吹著不停搖曳,燭光左晃右閃間,讓上官勇看著心亂不已。”你大嫂她們在哪裡?”他問慶楠。
慶楠和幾個同來的兄弟一起並排站在了上官勇的麵前,這個時候,慶楠終於可以不用再裝笑了。
看著幾個兄弟都是一臉的悲淒,上官勇便已知道了答案,隻是仍自欺欺人一般地問慶楠:“他們在哪裡?”
“大哥節哀。”慶楠說:“大嫂,小侄兒,小睿子,寧兒都不在了。”
上官勇抬起了手想揍慶楠,既然他的家人不在這裡,那這人拉他來這裡做什麼?
慶楠說:“大哥你打我一頓好了。”
上官勇抬著手,看了慶楠很久,“打你一頓,他們能活過來嗎?”上官勇突然問慶楠道。
慶楠搖了搖頭。
上官勇轉身就往院外走。
”大哥!”這一回是幾個人一起衝上來,抱住了上官勇。
“大哥,我們已經問了一圈了,那火就是從家裡燒起來的。”慶楠跟上官勇喊:“沒有活著的,家裡沒人活著了,火燒起來的時候,大嫂她們就已經死了!”
“這不可能!”上官勇使出了蠻勁,甩開了幾個人的拉拽,往院外衝去。
慶楠被上官勇甩到了地上,看也追不上上官勇了,便坐在地上跟上官勇喊:“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想著報仇嗎?!你也死了,這個仇誰來報?你不報仇,你以後要怎麼去見大嫂?!”
上官勇的腳步停了一下,隨即就跑了出去。
“我們追不追啊?”院子裡的幾位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慶楠從地上跳了起來,摸了一把臉,說:“他沒瘋就好,我們跟著他,不要讓他被人盯上。走啊!”看幾個人還傻站著,慶楠衝這幾位吼了一聲,“這個時候,誰能比他難過?!”
幾個人追出了客棧,街上哪裡還有上官勇的身影。
“他一定是回去了。”慶楠一邊往城南跑,一邊催身後的幾位:“你們都快一點啊!”
等慶楠幾個人追到城南的舊巷前,前後兩個巷口已經被大理寺的衙役封鎖了起來。
“我們的家在裡麵。”慶楠跟攔著他,不讓他進巷的衙役說。
“這條巷子封了。”這衙役往後推著慶楠。
“我回家也不行?”
“這裡哪還有你的家?”
一巷的殘垣斷壁,哪還有一幢完好的房屋?
慶楠語塞了一下,馬上又跟這衙役喊:“這裡麵不是還有這麼多人嗎?”
“這裡麵的人我管不著。”這衙役雖然一直在往後推慶楠,但態度還不算差,對慶楠道:“這是上頭的命令,我也沒有辦法,再放一個人進去,就是我們失職,你不要為難我們。”
“慶不死。”慶楠還不死心,想跟這衙役再扯皮的時候,一個兄弟拉了拉他的衣服,說:“你看我們的左手邊。”
慶楠往他們的左手邊看去,與他們隔著五六個人的樣子,一個高個兒的男人站在那裡,衣服雖然尋常,但是雙眼的眼神很亮,一看就是一個內功很深厚的練家子。
“後麵還有幾個。”這兄弟對慶楠道:“他們會不會是凶手?”
“媽的。”慶楠小聲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你他媽小點聲。”這兄弟說:“那小子在看我們了。”
慶楠說:“我們先走。”
“那大哥還在裡麵啊!”
“這幾個不也進不去?我們怕個屁啊?”慶楠轉身就往人群外擠,“我們先走了再說。”
“這幫人要是跟過來呢?”
“跟過來?”慶楠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那我們正好替大嫂她們報仇!”
舊巷裡,四下裡忙亂奔跑著的人們,沒有注意到在上官家的廢墟前跪著一個男人。
上官勇去放屍體的地方看過了,被火燒過後的屍體,殘缺不全,看不出生前的樣子,他不知道這裡麵有沒有他的家人,但是看著這些屍體,上官勇的心死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一般,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
世宗醒來的時候,看著頭頂的紅帳,聽著屋外的雨聲,半天回不過神來。直到世宗的手摸到了身下床單上,又膩又滑的大灘黏液,將沾著黏液的手放在了眼前,手指搓揉了一會兒後,世宗突然就從床上坐起了身來。那個在他身下,有著白生生的皮膚,被他揉捏著,大張著雙腿,承受著他**的身體,“錦繡?”世宗在床上叫了一聲。
房裡的燈燭爆了一下燈花,無人應答世宗的喊聲。
世宗披衣下床,來不及多想這是發生了何事,一把推開了房門後,世宗便看見了坐在滴水簷外的院中淋著雨的人。世宗看了看左右,沒有一人,而那個坐在雨中的女子,聽見他開門的聲音後,仍是坐著一動不動。世宗走進了雨中,幾步就走到了這女子的跟前,“錦繡?”
女子的上身衣服被她很緊地裹在身上,可是腳下沒有穿鞋襪,露出了雙腳和半截小腿。在無星光的雨夜黑暗中,這一雙弓著的腳和圓潤的小腿肚白得耀眼,美玉一般。
世宗撩開這女子披散著的長發,長發下的這張臉,正是世宗心心念念的那張臉,“錦繡。”世宗喊這女子,聲音很輕,小心翼翼,生怕驚嚇了這女子一般。
安錦繡隻是抬眼看了世宗一眼,隨後就又全無反應了。
“我們進去說話!”世宗一把橫抱起了安錦繡,快步往房中走去。人抱在了手中,世宗就在想,好輕巧的一個人,抱在手上竟是沒多少的份量。
安錦繡被世宗放在了床上後,仍是一臉的木然,也不看世宗,木偶一般,任憑世宗用被子將她裹住。
“這。”世宗坐在了安錦繡的身邊,問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錦繡還是沒動靜。
“安錦繡!”世宗提高了嗓門,連名帶姓地喊了安錦繡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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