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同城卻如隔天涯

2018-04-15 作者: 梅果
第六十四章 同城卻如隔天涯

世宗說:“你確定這五人都死了?”

韋希聖道:“上官家沒有逃出一人,所以臣料想上官將軍的家眷應該都遇難了。”

“這五人的屍體找到了?”

韋希聖搖頭道:“回聖上的話,這場大火的火勢太大,所以臣等找到的屍體都已無法辨認。”

世宗看向了江瀟庭,“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江瀟庭直愣愣地道:“聖上,這火臣認為是有人故意放的。”

“哦?”世宗的眉頭頓時就是一皺,“這是凶案?”

江瀟庭道:“臣等找到的屍體,都不是被燒死的,而是被人用利器所殺,大部分的死者都是咽喉被割斷。聖上,今晚的凶手一定不止一人,而且火就是從上官衛朝的家中燒起,很明顯,凶手就是衝著上官衛朝去的,聖上,臣認為……”

“咳。”韋希聖在這時咳了一聲。

江瀟庭在韋希聖一咳之後,閉了嘴。

世宗說:“你認為什麼?說下去。”

江瀟庭隻得又道:“臣不知道上官衛朝得罪了誰,竟招至滅門之禍。”

世宗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吉利,然後看向韋希聖道:”韋卿呢?你有什麼要說的?”

世宗看向自己的目光,陰沉且若有所思,吉利馬上就在想,安錦顏這一次是畫蛇添足了,這一次搞不好,太子夫婦倆不但討不得世宗的歡心,還要給他們惹下大麻煩。吉利覺得自己得好好想一想,怎麼讓自己置身事外了。

韋希聖比江瀟庭這個將軍要圓滑的多,聽世宗問了,也隻是說:“臣認為此事還需調查。”

“跟朕回這種話,你不如滾回去!”世宗對韋希聖聲音一沉地道:“有話你就說,不用跟朕玩話說一半這一套!”

韋希聖被世宗這樣說了,還是死不開口。

江瀟庭在一旁忍不住開口道:“聖上,還是先查上官衛朝究竟得罪了何人吧。凶殺不外乎三種,為財,仇殺,情殺。”

最後的情殺二字,讓世宗的眼皮一跳,說:“上官衛朝還會惹下情債?”

韋希聖忙道:“臣認為仇殺的可能性最大。”

“去查。”世宗道:“去通知戶部,住在城南舊巷的人要安置好,朕不希望看到一個住在城南舊巷的人流落在外。”

“臣遵旨。”韋希聖和江瀟庭忙領旨道。

一文一武兩位大臣退出去後,世宗又扭頭看向了吉利。

吉利撲通一聲跪在了世宗的麵前,跟世宗道:“聖上,奴才想不明白這事。”

“你想不明白。”世宗道:“你當朕是傻子嗎?太子給了你多少好處?”

吉利額頭上磕出的傷口還沒處理,這會兒又是拚命地跟世宗磕頭,不一會兒一張臉就被血糊住了。”聖上明鑒啊,聖上,奴才就知道那會兒聖上難受的厲害,奴才就想著聖上對那安氏女一直掛心,所以奴才就把聖上扶了過去,除此之外,奴才什麼事也沒做過,聖上明鑒。”

“朕怎麼會難受的?”世宗問道,這會兒沒有安錦繡在身邊哭了,世宗有工夫把事情前因後果地想一遍了,憑著世宗的精明,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與安錦繡都是被人設計了,而設計他的人,還是自己欽定的繼承人!

吉利邊磕頭邊說:“是,是那碗鹿,鹿血?”

“朕頭一回喝鹿血?”

“聖上,奴才真的不知道啊,聖上就是殺了奴才,奴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吉利跪爬著到了世宗的腳下,“奴才也是奇怪,太子殿下跟聖上一樣用了鹿血,可太子殿下就是一點事兒也沒有。聖上。”吉利自打了一記耳光,“太子殿下的事奴才不敢猜。”

世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椅把,半天沒有說話。

吉利隻得不停地磕頭求饒,這個時候他必須把自己從這事裡摘出去,否則他的這條小命就一定沒了。”奴才就是聖上養著的狗,除了聖上外,奴才從不跟旁人多說一句話的,奴才請聖上明鑒。”

知道自己對安錦繡的心思的人,不止吉利一個,這一點世宗很清楚,可是這個奴才,世宗望著地上衝著自己磕頭出血的吉利,這個奴才會不會也跟朝中的那些大臣們一樣,看著皇子們都大了,所以也開始為自己找後路了?

世宗遲遲不語,讓吉利更加的心慌了,他能在世宗身邊呆這麼久,就因為他的忠心,如果世宗懷疑上他的忠心,那他馬上就能失去如今的一切。”聖上,奴才真的沒有跟太子殿下私下接觸過啊。”

“朕憑什麼相信你?”世宗問吉利道。

吉利不敢再說話了,頭磕得太狠,這會兒他的頭已經眩暈,世宗再不喊他,他就得活生生磕死在這裡。

“你帶兩個人去安府。”世宗一腳把吉利踢遠,說道:“跟安書界說,安錦繡之死讓他不要傷心。”

吉利忙道:“奴才明白,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去安府。”

世宗在吉利走後,看看了自己身在的這個靜室,下午時他就是坐在這間靜室裡。靜室的牆上掛著佛像圖,家具都是紅木的質地,靜室裡還擺著幾盆盆景,有假山有花草,不過這些世宗都不感興趣,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青銅鏤花的香爐上。

世宗走到了這隻香爐的跟前,在他飲過鹿血後,是誰在這香爐裡換過香?世宗回想著下午時這間靜室裡發生的事,最後世宗確定在香爐裡換香的人就是太子。世宗推開了香爐的蓋子,看看裡麵的香灰,衝靜室外道:“來人。”

一個小太監小跑著走了進來。

“將這香灰都裝起來帶走。”世宗道:“隻你一個人知道就行。”

“奴才遵旨。”這小太監忙道。

世宗走出了靜室,靜室外守著的侍衛們看到世宗出來,忙都跪地行禮。世宗從這些侍衛的麵前走過,將這些侍衛的臉一一看過,這些都是他帶在身邊用的侍衛,都跟了他不下於十年的時間,世宗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些人的忠心,可是今天這事,世宗看著自己的這些個貼身的侍衛,他還能信他們嗎?

侍衛們被世宗的舉動弄得心下惶恐,吉利一臉鮮血地從靜室裡走出來,他們都看到了,跟了世宗這麼多年,侍衛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吉大總管如此狼狽的一麵,喪家之犬一般。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做錯什麼,但是被世宗看到的人,無一例外地都把頭一低。

世宗冷哼了一聲,事情要一件件地做,現在客房那裡還有一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喪子的小女子,在等著他去安慰,世宗想到這裡,轉身往庵堂的後院走了。

一個守在庵堂後門的侍衛這時匆匆跑了來。

“又有何事?”世宗看這侍衛跪在雨中,停下腳步問道。

“啟稟聖上。”這侍衛向世宗稟道:“安府的一個姨娘和一個家奴從山上下來了,說是太師夫人命她們去山腰取泉水,因為雨下得太大,所以在山中避雨,直到現在才返。”

“姨娘?”世宗道:“她有名字報上來嗎?”

“她自稱是安府裡的繡姨娘,那個家奴說自己叫紫鴛。”

這兩個人世宗都知道是誰,一個是安錦繡的親生母親,一個是安錦繡的陪嫁丫鬟,“將那姨娘送回安府,讓那個家奴留下,梳洗之後,帶她去休息。”世宗命這侍衛道。

皇帝要留下一個安府的家奴做什麼,在場的人沒人知道,隻是也沒人敢問。來報信的侍衛領了命後,轉身就又跑走了。

世宗走回到客房門外的滴水簷下時,四個小太監正木樁一樣,一邊兩個守在門的兩邊。

“她怎麼樣?”世宗也不看這四個跪在他腳下的小太監,低聲問道。

一個小太監回話道:“回聖上的話,客房裡一直沒有動靜。”

沒有動靜?世宗的心中暗道不好,大力地將緊閉著的門一推,快步走進了客房。

安錦繡沒有如世宗所想的那樣去上吊割腕,世宗衝進客房後,就看見安錦繡裹著被子坐在床上。”誰讓你們進來的?”世宗放心之後,回頭便衝跟他一起進來的小太監們道:“滾!”

四個小太監不跟進來怕世宗降罪,這會兒挨了罵後,馬上又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

“聖上。”等世宗罵退小太監,聽到身後安錦繡叫他,回頭看時,安錦繡已經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世宗幾步上前,將安錦繡抱起。

安錦繡在世宗的懷裡全身無骨一般,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看懷中這個小女子窘迫的樣子,世宗不覺好笑道:“這是朕今天第幾回抱你了?”

安錦繡搖了搖頭,雙眼盯著自己前方的牆壁,就是不看世宗一眼。

世宗將安錦繡放在了床上,“你這是覺得羞恥?”

安錦繡把頭垂得更低了,手揪著衣裳,默然不語。

世宗用手替安錦繡將披散著的頭發理了一下,這個小女子梳洗過了,隻是沒有衣服換上,還是穿著濕透了的淡青色衣裙。”朕真的沒有傷到你?”世宗問安錦繡道:“你跟朕說實話。”

安錦繡忙又搖頭。

“那你先吃點東西吧。”世宗還是沒要想好要怎麼跟安錦繡說平安的事,料想這個小女子一會兒一定大哭特哭,覺得還是讓這小女子先吃些東西的好。

安錦繡還是搖頭,抬頭對世宗道:“聖上說會護著妾?”

世宗說:“君無戲言。”

安錦繡便喃喃地道:“將軍自另有良人可伴他白頭,可妾的兒子該怎麼辦?”

世宗將安錦繡攬在了懷中,歎息一聲後,說道:“今日城南舊巷發生大火。”感覺到了懷中的身體僵硬了之後,世宗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安錦繡,“你的平安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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